任飞身材瘦小,猴子似地跳上“燕尾脊”。宗善“燕子穿云”,双手握棍狠力捅去,任飞翻筋斗,已跳往另一座大厝屋顶。宗善急追,一棍扫去,任飞已跃过“天井”。宗善腾空越过“天井”。任飞又跳往另一座屋顶,奔跑如平地,宗善急起直追。任飞跳下石埕,又连跳数座沙石堆,如泼猴攀枝飞快爬上瞭望架,想不到宗善已纵身腾空而起,在瞭望架上等候,头刚露出架上,被宗善当头一棒,翻了二个筋斗,摸着头踉跄逃跑。
宗善不追赶,直奔义桥坊。忽闻海里涛声、喊杀声,宗善站在岸上俯视江海。
许忠与游龙在海里激战,钢叉差点刺中游龙的脚,游龙卷身露出海面。看见一只舢板向他驶来,便游过去。许忠潜水追赶。
舢板上的人高喊:师傅,快上船!
游龙爬上舢板。
许忠钻出水面喊道:无名劫贼,有种的在海底大战三天三夜!敢吗?
游龙在船上也高声回应:你们假造桥骗钱财,抢劫官银,还敢贼喊抓贼!
许忠笑道:你真是不知“羞耻”二字,等退潮后看看谁骗谁!你水下功夫还有两下子,为何甘当无名鬼?
游龙:无名鬼?本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游名龙,谁人不知是名噪江湖的“浪里淘沙”!我不跟你这无名小辈计较。
许忠:我无名小辈?何人不晓我姓许名忠。“浪里淘沙”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外号……叫“水中捉鳖”。有种的跳下来,看我抓不抓鳖?
游龙:好大的口气!看你年纪轻轻的为何作贼?不怕官兵抓你?
许忠苦笑:你脑子进水吧,黑白不分。谁是贼都分不清。这样吧,明天我们一同上府衙,让当官的看看谁是贼,有胆量吗?
(章望之旁白):他们勾结泉州府太守,我二哥只是个县官,你们不要暴露“章府”二字,我们惹不起呀!
游龙:今天放你一码,来日再战三百回合!
许忠:念你受蒙蔽,不捅破小舢板。来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和我比个高低吗?
游龙:行!一言为定。
游龙乘坐舢板而去,许忠也不追赶,便向义桥坊方向游去。
9.晋江章府夜内
章拱之、章望之在章府门口等候,两人来回不停走动。
任飞摸着头,游龙穿着湿漉漉黑衣狼狈走进府里。两个徒弟扶着两个伤员踉跄尾随而入。
任飞、游龙换掉黑衣,走进客厅。
章拱之:有劳壮士了,你们辛苦了!
任飞:不碍事。二位老爷如此关爱,令人过意不去!
章望之:全都回来了吗?
任飞:那个卧底受重伤不能行走,他喘着气说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回去送死。我们自顾不遐,只好叫两个徒弟送他到海里见龙王了。
章拱之:对,不能暴露蛛丝马迹。还有一个卧底,不到金钱抢回来,他绝不会暴露的。
章望之:有一个也行。发现金库了吗?
任飞:还没有。我俩一跳上屋顶,他们早已在屋顶埋伏了。那个年轻和尚轻功的确不错,我们地形不熟悉,打到天亮也没用,只好收兵回营了。
章望之:卢锡果然非等闲之辈,不中我调虎离山的圈套。
任飞:我的徒弟也感到十分惊奇,他是个文人,却会扇功。杀他不成反差点丢了性命。
游龙:有个年轻人,身材魁梧,叫许忠。水下功夫不在我之下。我们在海底激战一个时辰不分胜负。他还口出狂言,邀我大白天在海里战三天三夜。
章望之:看来我们低估了对方,待以后了解敌情,再想办法吧!
章拱之:我叫下人安排一桌酒席,慰劳你们……章管家,酒席准备好了吗?
章怡:早已安排好了,请入席!
任飞、游龙:唉,惭愧惭愧!无功受禄。
章望之: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们是初步了解金库在何方。
章拱之: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请!
10.万安义桥坊日内
卢锡等在义桥坊客厅饮茶议事。
卢锡:昨天晚上幸好没中强盗的调虎离山之计。今后要更加小心。这伙强盗是从哪里来的?我百思不解。
许忠:他们乘船来,凶犯的口音是外地人。还反诬我们是劫贼。
卢锡:外地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金钱可劫?应该是内外勾结吧!
王实:应该是内外勾结。不然怎么会在南岸放火,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昨天晚上府里的官兵赶到南岸帮咱救火,一时找不到渡船,来不及救援,叶参军、钟巡检等几个将官跟我们同坐一条船来,幸好没事,我又送他们回去。
卢锡:今天我得去州府军营向他们道谢。
义波:卢主事,听民兵说你昨天晚上施展扇功,使几个强盗吓得魂飞魄散。
卢锡:他们麻痹大意,以为我是文人书生,措手不及。
宗善:会扇功的人很少,卢主事深藏不露。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上乘功夫,能让大家知道个究竟吗?
卢锡:谈不上什么上乘功夫。我学会这功夫大概有十几年了。记得你在“一家亲”客栈被章怡敲诈,受章螂毒打时,我为你抱不平,还有一位白头发白胡子大爷从中调解。他就是我师父。
宗善:他和您都是我的恩人,当时我来不及问他的大名,真是抱撼终生!
卢锡:说实话,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大名。他说名字不重要,叫他“白眉老人”就行。他喜欢我救人于水火的性格,送一本《扇功真传》和一本《点穴纲要》给我,说只要按照书上的图解坚持学练,直到这两本书无影无踪,就学到家了。说来也奇怪,这两本书在几年前竟不翼而飞了。
许忠:您的师父也许是仙人,那两本书该是仙书吧?
卢锡:别说得神乎其神,我哪有这福份?
宗善:许老弟和那个劫贼在水里斗了一个多时辰。我和师叔在岸上都急死了,那劫贼斗不过你,只好乘船逃跑了。
王实:他跟我是邻村,以前就有传闻。他的水性至今没人能比,可潜水三天三夜。
许忠:王伯伯是有名的老实人,怎么也把我说得神乎其神了?
宗善:你不必过谦了。你跟谁学得这么好水下功夫?
许忠:我只不过是养成一个习惯,不论寒暑都得下水游泳。十二岁那年,我在洛阳江中救了一个落水的道士。那客人说他是从武当山来泉州探访师兄弟的。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要带我去仙公山跟道长学艺。当时我挚意要去,我爹只好答应了。在山上学了三年武当功夫。在荷潭游水时也练,就练出一套水陆两用的功夫。我爹怕我成了道士,就把我领回家当船工。可惜啊!纯阳秘功没学好,武当太乙门也只能沾边,比起你们差得远喽。
卢锡:天下武功学不完,只求精益求精,融会贯通,灵活应变。
义波:卢兄说的在理。看来你对武功也有讲究。
卢锡:我年轻时也看过一些武功传书,对各门派略知一二。少林武功以弹腿、查拳、长拳、短打、地趟、劈挂等为上乘功夫,而武当功夫以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掌等为代表。少林拳以刚克柔,先发制人,而武当拳则以柔克刚,后发制人,以静制动。其实殊途同归。听说南少林武功除继承北少林武功外还吸纳武当拳的优点,显得深隐莫测!
李桂花与王若仙在门外听得入神,两人按耐不住冲了进来。
李桂花:打扰诸位头领了……想不到卢主事文人出身也有武功,世上只亏我们女人哩!
卢锡:小丫头,把我们当成绿林好汉,什么“头领”的!你们女人怎么啦?你也有武功啊!
李桂花:我怎能和你们相比。防身还难哩。
王若仙抱怨:我爹爹不但不会武功,还不让人家学……
许忠:谁说他没有武功?他能飞檐走壁、飞天悬梁,南北岸两个瞭望架是他和宗善腾空架起来的。
王实:搭屋架,走高墙,挂横梁是泥水行活,有什么值得夸耀?
许忠:你切砖块、石块不用钢刀用手劈,没有铁砂掌之功能劈得开?
王实:用钢刀麻烦,用手轻快,不值一谈。
众人:王师傅太谦虚了!
宗善:王师傅力气那么大,饭量应该不小吧。
许忠瞅着王实:王伯伯,鸭子粥的事当讲不当讲?
王实:你们都是功夫人,饭量大力气大不足为奇。我比廉颇的饭量差得远哩,你实话实说也无妨。
许忠:当然实话实说。(闪入)
洛阳街头鸭仔店顾客盈门。
王实在店里狼吞虎咽吃着鸭仔粥:太好吃了,再来一碗!
店小二添了一碗又一碗。(快镜头)
王实眼见顾客排着长队,忙擦擦嘴。
王实:小二,结账!
店小二搔头擦汗:糟了,他吃得太快,我来不及数。
店主:他是有名的老实人,说多少算多少。
王实:我也忘了,大概十八碗……
众人瞠目结舌:十八碗?(闪出)
王若仙:他平时不喝酒,但酒兴一发作至少要喝一坛十斤地瓜酒。我娘劝他,他不听,我好说歹说他才停。
王实:傻丫头,你也跟人家凑热闹。有高难度的活或者有高兴的事我才喝,别大惊小怪!
王若仙撒娇:你不让我学武艺,我偏要说!
许忠:王伯伯还有个外号叫“王三实”:他做人老实,做事踏实,酒饭落实……
众人捧腹大笑。
王实:好了,好了,别拿我开心了!傻闺女,你女人家学什么武功?
卢锡:王兄你错了,女人为什么不能学武?你这掌上明珠那么漂亮,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有人欺负她,让她学点武功自我防卫有何不可?
王实:她不是学武功的料,忸忸怩怩的,不是我不让她学。
王若仙:爹,你同意我学武功了,不能反悔!许忠哥,我喜欢慢慢的,你教我太极拳好吗?
李桂花提示: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的太极拳。许忠兄弟你怎么不说话?
许忠(对若仙):你爹武功高强,跟他学嘛!
王实:我这功夫不能用来打斗。我哥王菲功夫比我高多了,只参加一次打斗,生了一场病,绝活全废了。既然我女儿要练武防身,你们谁教她都行。
许忠: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只多若仙两岁,怎么能当她的师父?(对若仙)你拜卢伯伯为师,我也拜他为师,师兄辅导师妹名正言顺。
卢锡:武功高低不以年龄为限,我的功夫并不在许忠之上,怎能当你们的师父?
许忠:就凭你的武功理论就在我俩之上。
义波:卢主事,就成全他们吧!
许忠、王若仙立即跪拜:师父!
卢锡笑得合不拢嘴,对王若仙说:以后就专心跟师兄学武吧!
王若仙:遵命!
李桂花唉叹:唉,人家师父、师兄妹可亲了,我命苦啊!
义波:你不是有宗善教你吗?
李桂花:我笨,世桥哥不理我啦!
宗善腼腆:桂花误会了,我只不过大你三岁,不配当师父,请包涵!
义波:这样吧,宗善称我师叔,你也称师叔,你们以后师兄妹相称,只谈练功,不谈别的好吗?
宗善:阿弥陀佛!遵从师叔的教诲。
李桂花(对义波):我不能没有师父,我拜你为师,你如果没空,就委托师兄教我好了。
王实对王若仙说:你跟义波师父上山采药学医道,也该八拜为师。
卢锡:对,学医学武都应该拜他为师。
王若仙与李桂花向义波跪拜行师徒之礼。
王实:今天应该是黄道吉日吧,卢兄和义波法师收徒弟多威风啊!可惜我这个泥水匠……
众人欣然大笑。
卢锡:王兄是遐迩闻名的泥水大匠,造桥名师,徒弟那么多,我和义波法师的徒弟区区可数,你嫉妒了吧!
王实;哪里,哪里?恭贺还来不及哩!
11.晋江章府内客厅夜内
豪华的内客厅灯光暗淡,章拱之、章望之两人在密议。
章望之:二哥,我这两天都在想如何抢夺造桥的募捐款,觉得硬碰硬不是好办法。
章拱之:我也是在想,如今已打草惊蛇,吃快会摔破碗,得想个万全之策。
章望之:对,只能智取不可强夺。
章拱之:如何智取?三弟有何妙计?
章望之:抓人质换金钱。
章拱之:他们防守固若金汤,抓重要人质难,抓一般人质无济于事。
章望之:还是叫管家来了解一下。
章拱之向外呼叫:章怡,章管家!
章怡匆匆入内,低三下四:二位老爷有何吩咐?
章望之:你知道建洛阳桥那几个头头的底细吗?
章怡像放连珠炮似的:了如指掌,卢锡是个穷教书的,王实是个泥水匠,许忠是个船工,那两个和尚……
章望之不耐烦:好了好了,这些我们都知道。我是问你他们有什么把柄可抓。比如说他们的家属有哪些?住在什么地方?
章怡闭了闭眼睛:哦,卢锡有个妻子,……有个儿子叫卢瞻,都在惠安老家,卢瞻今年想赴京参加科考。王实有个女儿,叫王若仙,听说像仙女一样漂亮。卧底说她跟许忠学什么武功,好像是一对恋人似的,都住在义桥坊。
章拱之:王实的女儿要能弄到手,就等于一石二鸟。可惜在义桥坊,难抓!
章望之:卢瞻是个书生,卢锡望子成龙心切。一旦弄到手,卢锡还有心思指挥建桥吗?人质换金钱应该没有问题。你从速了解卢瞻的住处及周边地形、地貌,他有什么个性、特征?
章怡:我马上派人秘密调查。
章拱之:事关重大,你专管这事。家务事让刁二代管。
章怡:是!老爷,你们放心!
12.章府二侠住房日内
游龙、任飞在宽敞的住房里饮酒作乐。
游龙支开伴女: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任大侠讲。
伴酒女郎只得扫兴而去。
游龙:任大侠,我们已经来了十多天了,主人以高规格招待咱俩,三餐美酒佳肴相见,夜夜美女相伴。整天醉醺醺的,腿也软了。我担心有一天主人要我们为他们出力,没力量怎么办?
任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过一天算一天。你我的武功也不是一两天练成的。俗话说,天下没有便宜的宴食,我们总得冒着生命危险,付出高昂的代价,不会享受是傻子!
游龙:我这几天都在想,是不是我们出师不利让主人为难了?
任飞:我们只是探虚实而已。金库连卧底都不知道,我们怎么抢?
游龙:我跟那个叫“水中捉鳖”的年轻人在海里打斗,他说我是贼喊抓贼,退潮后去看一看真造桥还是假造桥就一目了然了。我觉得跟主人讲的不一样,谁抢谁的不清楚……
任飞:管他谁抢谁!我们江湖的规矩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主人要夺回财宝,我们帮他名正言顺,是非曲直由不得我们当裁判。游大侠,别操心了!
13.义桥坊卢锡卧室夜内
夜阑更深,潮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