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约定时间来到裘夫人的屋内,她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岳姑娘,请坐!”她没睁开眼睛,却让我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边。
“裘夫人可有珍惜之物?”
“珍惜之物?如果算的话。”她从发间抽出了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子,仅仅是一根发黑的木质簪子,和她头上的其他发饰比起来简直无法入眼。既然随身带着,定是珍惜之物,“这是用杏枝做的,是不怎么值钱。”见我接过簪子一直盯着,她说道。
“珍惜之物不一定要值钱,因为在心里它已无价。”我微笑解释,“裘夫人,这个匕首你可拿好了。”我将魂殇匕递给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魂殇匕?剔透无痕,真是漂亮。”她仔细端倪的匕首,“可沾染过血?”
“魂殇匕只在梦中破梦,不曾沾血。”至少我没用它伤过谁。
“那,岳楹姑娘可知道古兽魇的事?”
“曾听师父说过,裘夫人也有兴趣知道?”
“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世间的故事。在入梦看我故事前,岳楹姑娘可否告知我这古兽魇的事?”
我点点头,把记忆里师父告诉我上古之兽告之与她,“师父告诉我,上古有神兽名叫魇,不甘天界控制,趁天界大乱之时,从天界破洞逃入人间。魇生性嗜血凶恶,入人梦中夺人性命,黎明百姓谈之色变。先祖岳逍本是游仙山修道之人,听闻苍生谈睡色变,为救苍生先祖岳逍自告奋勇挺身而出,在梦中破了魇的破绽,后收服魇取其骨头用其血炼了这把魂殇匕。”
“原来如此,早有听闻游仙山有上古神器魂殇匕,今天有幸得见。”她满意点头,将魂殇匕放入怀中,很快便入了梦境。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用手覆盖她的手跟随入梦。
那年,冬雪刚刚化去,我搁下手中的诗词歌赋推窗迎接扑面而来的寒意,屋内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小姐,小姐……”伺候我的丫头小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进门后不停摩擦自己的双手用来驱赶寒意,“这是你要的男装。”她将包袱搁在我面前的桌前。
“赶紧替我梳头!”我急忙坐在妆台镜前等她替我挽发。我嘱咐丫头办得事还真没让我失望,这么快就弄到男装。
“小姐,你就不去看看外面媒婆介绍给你的公子们吗?”小饶边替我梳髻,边说。
“都是些官家子弟富商公子,心高气傲,自命不凡。”我取下耳环,看见镜子里添了几分书生气息的我,“若不是大家抬爱给了我一个旷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哪会有媒婆踩破门槛之说?他们有几人见过真正的我,那些公子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罢了!”确认在镜子里找不到女儿生的影子,我已经是个翩翩书生。
“小姐是不嫁了吗?”小饶清澈的目光挡不住她对我的担忧。
“嫁,但我所嫁之人一定要是我喜欢的。若找不到,我终身不嫁。”我有信心能找到心上之人,他会在我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渐渐发芽。
换好男儿装,我迈着大步逃出了那个家,我交代小饶说卧病在床不见任何人。冬去春来,万物生机,我像困久了的****,放飞在蓝天之中。
铭家酒楼是旷城里最好的酒楼,环境淡雅,许多文人墨客都会在这里畅所欲言,把酒言欢。我喜欢呆在这的原因,是因为我可以听到四面八方的消息和故事。
点了盘芙蓉糕和香酥小点,一壶雪水煮的梅花茶,问店家借了本书,我可以呆上一整天。
“听闻泷闲画师的山水画在商国买了个极高的价格。”邻桌的两位墨客正在比画,却谈起了泷闲画师。
“我也听说了,我活得这么久,有幸见过一次泷闲画师的画,那超群的画功,画物栩栩如生,画景如若置身其中。”
泷闲,以前也曾听闻过此人,见过他的人都说他贯穿白衣青丝齐腰,本是男儿身却长了张桃花颜,粉色白面身段婀娜胜比女子。也有让将我与他相比,说我的面貌也有差他三分。我到好奇这一个山野画师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抿了口茶,我翻了页书继续看着。
“听闻逸闲山庄在替我王秘密办事?好像是刺杀仲国派来的使节。”另一桌压低声音谈论。
“嘘~”另外同桌之人看了眼四周,“你不要命了,若是被他人听去,那要杀头的。”
逸闲山庄,绝世而立,与我国陈王达成协议,在外人看来不过疆野匪类,可是却是陈王最好的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剑,好人是陈王,坏人却是逸闲山庄城主樊晏。
“店家,你就行行好给点食物给我孙女吧!”一个老者的乞求声打破了酒楼往日的常规,他衣衫褴褛跪在店家面前,手上还抱着已经饿到昏迷莫约六岁的女娃,“一口稀粥也行。”老泪众横,眼泪从风干污泥的脸上滑落,看了都让人动容。
“老人家,你这样挡在我门口,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外面战火连天,饥民遍地,若我到处接济我还做什么生意?”好个店家,只是一个稀粥也不愿施舍反而驱赶。我搁下书,正要走过去。
“让他们同我一桌!”楼上一身墨兰衣袍的男子笔直而立手支栏杆,比我先开口,“这老者和这小姑娘是我的失散的亲人,让他们上来。”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店家看了看楼上的男子,面露难色看着衣着污脏的老人家和小姑娘。
“店家若不让,我只好下楼同老人家和小姑娘一同在门口用餐。”他单手背于身后准备下楼。
“请!”店家忍气吞声的样子让人大快人心。
老者蹒跚而上,男子见他行迈不便,下楼抱过手中几近昏迷的姑娘,单手扶着老者缓缓上楼。如此高风亮节的男子实属太少,我细看了他一眼五官雕刻成峰,眉宇轩昂,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俊朗,比起向我提亲的顽固子弟不仅外貌俊美还多了副好心肠。
我在酒楼里坐了许久,久到无心看书,明明盯着书的双眼会时不时的偷瞄眼楼梯,直到夕阳落下,那男子抱着小女孩下楼,小女孩比一开始的模样要灵活了许多,他们分别在暮色中,我看见男子将身上的钱袋全部给了老人家。
半月后,我骗双亲去城外杏花林约见丞相家的二公子闵展鹏,实则女扮男装带着小饶前去,不为见那二公子,只为杏花开花之时,如此美景怎能少了文人墨客的颂扬?而我也只是个去听故事的人。
来杏花林赏花的人不少,有人泼墨画画,有人在树下静比棋艺,也有人树下吟诗好是热闹。我找了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坐下,刚坐定一朵杏花飘摇而落。
“本是最耀眼的时候,却败了!”我拾起它搁在掌心,摇头叹它可惜早落。
“公子,可要喝茶?”一旁小饶书童模样,让我不禁笑了出来,见她熟练的从食盒之中拿出茶具,“今天可是上好的龙井。”
“嗯!”我将那朵杏花搁在树根之上,再伸手向小饶,斟满茶的杯子已搁入我手,温度刚刚好。
“公子,书!”小饶着实让我喜爱,知道我的爱好,一切照顾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我将喝了一口的茶搁入食盒,接过书,翻到上次看到的那页。
“那裘家的小姐真是个怪人,明明约了公子却迟不见人。”眼前路过三人,走在最前的便是那丞相的二公子闵展鹏,后面两个躬背跟随之人,看衣着定是下人。
“敢愚弄本公子真是不知好歹的丫头。”他眼若稀星,面色无光还口出狂言,怒气直升的他见我这里较为空置,转向坐在离我不远之处,“走开,走开。”顺势用手驱赶着我,恐怕是对我不见的愤怒嫁于女伴男装的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