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给我请了一周假,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天我昏昏沉沉的,一直想睡觉,好在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头疼也好了许多。而娘天天给我炖老母鸡汤喝,喝的我脸蛋红扑扑的,身体胖了一圈,乍看跟打了激素似的。
不知为何,这几天爹娘做了很多美味佳肴,可我再没体会到一丝鲜味,我开始怀念回家第一天吃的那条鲤鱼。
这天晚上,我家正吃晚饭,听见外面框框敲门,紧跟着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老三,开门。”
听出是二伯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头,娘看到我的表情抿嘴一笑,没说什么。
我不愿意见到二伯,他每次来我们家喝点酒就开始数落我,嫌我一男子汉却这么胆小,吹嘘自己当年多么勇猛,什么上山徒手斗恶狼,只身逃虎口之类的。
我知道他在吹牛,就我们村后面那座石头山,鸟不拉屎的地,有个毛的豺狼,再说了,我亲眼见他被我家牛犊子追着满街跑,最后还被顶了屁股,至今腰上还贴着刺鼻的膏药。
不过我真的对他有些畏惧,怕的不是他,是他手里的东西。他每次来我家吃饭,都拎着自制的蛇酒,那是用一段一段的蛇的身体配合各种药材泡成的酒,他美其名曰药酒,不过我们村子除了他没人敢喝,我更是避而远之。
“二哥,你来了。”爹赶紧给二伯开门。
“恩,我听说然子病了,来看看。”果不其然,二伯拎着他的宝贝过来的。
“好多了,下个周就可以去上课了。”
二伯点点头,进屋对我说,“然子,你这身板太弱了,一点都不像个大小伙子,你二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四碗饭,胳膊都比你大腿粗来。”
我心道,得,又逮住我了,嘴上嗯嗯啊啊敷衍一番。
“来,老三,陪我喝点。”二伯拿出他的蛇酒要给爹倒上。
“不用不用,二哥,我这有酒。”爹连连摆手,拿出自己的散酒。
二伯转头看看我,我赶紧说道,“二伯,我病刚好,不宜喝酒。”
二伯摆出一副你们没见过市面的表情,给自己满上,看到他酒瓶里的蛇身上下晃动,我胃里一阵翻腾,再也没有一丝食欲。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喝,”言罢我像逃一样跑回自己的房间。
酒过三巡,果真又听见了二伯当年的壮举,一遍一遍的我都能背下来了。
我躺在床上,细细捋着这几天发生的情况,好像太不正常了,那座磨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倒塌,还有那条死去的狐狸,他是怎么死的,为何身上披着一条红色的布,再就是坟地里模糊的红色,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思绪连篇,毫无睡意,爹娘那屋已经安静了,在这静谧的夜里,爹有节奏的呼噜声传来,居然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我站起身来,披着一件薄外套,来到院子,山区地带,虽然是盛夏,但夜里还是有丝丝凉意,我紧了紧外套,四周望去。
今夜的月光很美,柔和安详,星光璀璨,在地上洒下片片银辉,远处层峦起伏的山脉像一个个巨人,高傲的望着大地。
大黑可能感觉到我出来了,从窝里爬出来,可令我惊讶的是,它居然没像往日那样兴奋的冲到我跟前,而是谨慎的盯着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大黑来我家七八年了,我亲眼看见它从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狗长成现在半米多高,平日里它性格温顺,尤其见到我们自家人,都是亲昵的跑过来摇着尾巴,我不明白今天它怎么会这样。
“大黑,你怎么了。”我往前一步,要摸摸它的脑袋。
“汪汪,”大黑低声吼了两下,退后两步,紧紧的盯着我。
肯定有什么异常,我想到近期发生在我身边的奇怪事,低头一看,全身机灵打了个冷战。
月光下我的影子清晰可见,然而在我肩头,居然多了一道细高的影子,在月光下,说不出的诡异。
我感觉自己的右肩头森森冒凉气,我想侧脸看看有什么东西,突然想到这么一个故事。
那是二伯告诉我的,他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有一天晚上,他独自去上山,那天夜里漆黑如墨,他挑着灯笼缓缓前进,猛然间他感觉到身后跟着什么东西。
二伯胆大心细,他装作不知道继续前走,路上随手捡起一块粗木棍。他感觉到身后的影子越来越近,脖子后面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气,猛然回头来了一棍子,结果什么都没打到,灯笼都摔到地上。
借着灯笼的余光,二伯发现自己的影子有一丝异常,左肩上有一根长条影子,而右肩上没有,他用手摸了摸肩膀上却空无一物。
后来听村里高婆说,年轻人阳气壮,在左右肩头燃有两根阳气蜡烛,寻常鬼怪是不能近身的,而当猛然回头,自己的气息就会吹灭蜡烛,这时候鬼怪便能近身。万幸的是二伯年轻,体格比一般人都要壮,并且还有一根蜡烛没灭,所以那晚平安无事,不过从那以后,二伯再也不敢这么走夜路了。
而我听说,阳气蜡烛一般不会显现出影子,只有周围有鬼的情况下,才会出现,那么,现在,我。。。。。。
我感觉头皮发麻,再也不敢在外面呆着,回到被窝里躺下,依旧惊魂未定,难道,真的有鬼吗?
“没有鬼的,我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相信科学,老师说过,世界是没有鬼怪的。”
我不敢往深里考虑这个问题,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我蒙着头,默念科学课上的内容,然而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我,这个世界有鬼。
这时,我忽的感觉到谁在我的耳朵旁吹了一口气,凉凉的,还有种淡淡的说不出香味。
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股凉气,然而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我的头正蒙在厚厚的被子里。
脸上冰冰凉凉的,我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起身打开灯,屋里除了我再无他人,目光不经意间看向窗户,顿时吓了一跳。
窗帘上露出一个人的影子。
“谁!”我的心咚咚直跳,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一个红衣女人脸贴在玻璃上,正微笑着望着我。
那是无法形容的美到极致的一张脸,嘴角微微翘着,眼睛里透露着一种迷人的光芒,看一眼放佛能把人的魂儿勾去。
我愣了一下,院子里怎么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令我奇怪的是,大黑居然没发出一点声响,她怎么可能避开大黑的耳朵?
“你是谁?”我提高了嗓音。
那女人张开嘴,然而隔着窗户,我没有听见声音,但从她的口型我分明读出来了,
“坟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