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缓缓地迎上喜多的大眼,见她端端正正地含笑不语,只与他眼光轻触,便循规蹈矩地低下头去起身参拜。与昨夜那个酒量通天,又大胆狂放浓情蜜意的女子判若两人!看来昨夜那样的心心相惜……一定是幻觉!
逍遥心中一松,几分失落被他悄悄隐了起来。这只是酒后失意,很快就能自我痊愈。随即,他冷冷淡淡地别过头去,望向众人,神情不怒自威。
琼花气大哥对喜多不公,又将一个**养在家中,所以并不起身相迎。下人们见到将军和夫人的神色,纷纷挤眉弄眼,窃笑不已。今天一早逍遥府就传得沸沸扬扬,将军虽然表面上冷淡夫人,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私底下却和夫人缠绵似火!
据锁露台几个丫鬟妈妈们的“亲耳所闻”,锁露台昨夜一夜都不清净,总是有似哭似笑的“呻吟”传来,到最后更是“哐啷哐啷”地响声大作,好不激烈!
此时见二人眼神躲闪,下人们都是心中暗笑。将军和夫人都是一个脾气,明明很亲热却偏偏要装作淡漠疏离。百花城百姓谁不知道,二人早在成亲之前,就在莫府百灵阁中暗中幽会。虽说后来号称是为了一夜负情狼才被迫完婚,可中间的恩怨情仇,岂能为外人说得清楚?
当时傲龙宫扬言路家立有贞洁牌坊,断不会让一夜负情狼寻到短处。可如今,路喜多还不是嫁给了暗中幽会的情郎?!只是碍于将军身份,众人不敢明言罢了。
可谁料想男人心,海底针。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将军将正牌夫人晾在一边,却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扶起了**束丝丝,一脸阴鸷地环视众人,最后又将目光锁定喜多,厉色道:“是谁吃了豹子胆,让你站着伺候的?”
白老太君虽然也恨喜多,但她天蒙蒙亮就和琼花一起前来请安,言语平和,对昨日的寒怆婚礼丝毫没有抱怨,倒不似传闻中那样泼辣粗鄙。又听下人们说起昨夜二人激烈种种,倒似情投意合,心下也就认了喜多这个媳妇儿。此时见逍遥第一件事不是向她请安,而是去搀扶一个**,心中不忿,替喜多出头,将手中的凤头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戳,“哼,逍遥将军真是好威风啊!”
她这一发威,束丝丝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逍遥怀里靠了靠。逍遥索性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搂了一同上前给白老太君请安,白老太君忙侧身避过,气的拐杖连连哆嗦:“一大清早,你让一个**给我请安,真是晦气!”说的气喘连连,琼花和喜多赶忙上前一边一个,给老太太顺气捶背。
逍遥不为所动,冷声对喜多道:“你倒是会做人!本将军问你,是谁允许你坐着吃饭,却让丝丝站着伺候的?昨晚本将军和你说的清清楚楚,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这个将军府的女主人,丝丝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对她尊重一些!”
喜多一听他说昨夜,便红晕上脸,低头默不作声。众人看得真切,脑中不禁浮想昨夜二人是如何说的清清楚楚——白老太君气血上涌,咳嗽连连:“麟儿,你好糊涂啊——”
琼花再也按耐不住,嗔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她……她是什么出身,以前天天住在将军府也就算了,如今你已娶了喜多,凭什么还要她和我们同桌而食?”
束丝丝紧咬住下唇,脸色越发苍白,眼泪已控制不住,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琼花见她倒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更是气得发抖,一把将喜多拉至二人面前:“喜多还没哭,你哭个什么劲儿?!”
束丝丝忙抹了眼泪,不敢再哭。看着喜多举手投足间大家闺秀的气质,不禁自惭形秽,想要挣脱逍遥的怀抱——
逍遥却示威一般将丝丝的腰搂得更紧,定定地看着喜多,大声道:“本将军今日就要大摆筵席,风光迎娶丝丝进门,从今以后,将军府任何人,都不许再对她不敬!——尤其是你,路喜多!”
此话一出,除了喜多,众人都是惊得呆住!这风向转的未免太快,将军喜新厌旧的速度无人能出其右……
琼花气结,声音都发颤了:“大哥!十年不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昨日刚娶了喜多,又不办喜宴,又不拜天地,才刚刚入了……洞房,你转身就要娶一个**?你让喜多情何以堪啊?”
逍遥冷笑道:“我何时和她入了洞房?!”
琼花一愣,涨红了脸,呐呐地道:“谁说没有?”琼花手指着一众下人,“下人们都传遍了,昨夜你二人……通宵达旦……,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你休想抵赖!“
“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洞房还能干些什么?!”白老太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对逍遥嗔道。
逍遥眸光一闪,心中顿悟,死死地握着拳头铁青着脸瞪着喜多,又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喜多自一开始,就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既不哭,也不闹。不卑不亢,大大方方。这时见束丝丝垂着头,琼花正搀着白老太君,只有她与逍遥对面而立,而逍遥眼光如冰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趁机两手一摊,得意洋洋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逍遥一怔,并不恼火,反倒心中一阵悸动,这才是昨夜的她!喜多心里很是得意,叫你老是欺负我!余光瞥到白老太君已站稳身子朝逍遥走了过来,喜多立刻敛眉低垂,恬然幽静的立在一旁!
真是会装!逍遥心中恨道。白老太君已走至身前,语重心长地道:“麟儿啊,奶奶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离家十年,战场上热血打拼,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荣归故里,却为了百花城的百姓娶了这仇人的女儿!”
顿了顿,又手点着喜多说道:“原本以你今日的地位,要纳个妾也没什么,料她也不敢多言!只是你既已昭告天下委曲求全,断不可由着性子乱来,否则如何堵得悠悠众口?——我看不如这样,这**你若实在喜欢,就先收了房吧。至于礼节什么的,全给我省了吧!”
“奶奶!”琼花不可置信地惊道,“那喜多怎么办?!你们只顾自己委屈,难道她就不委屈了吗?是你们自说自话硬逼着喜多嫁过来——”
见众人不语,琼花又气又急:“喜多!怎么你今天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们这样欺负你,你还笑得出来?!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喜多无奈一笑,她能怎么办?难道要效仿千年以前——
先是一把掀翻了红木圆台,台上的碗筷杯盘,盘中的食物点心,一瞬间滚落在地,一片狼藉。还不解气,正厅内所有的花盆摆设,瓷器古玩,一件一件地狠摔狂砸,椅子、屏风统统踢翻在地。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伴着白老太婆一声惊天动地的“那是珍品,珍品——”,她拿着正厅仅剩的唯一能砸的刻花白釉五子瓶,当着逍遥的面狠狠地砸碎在地!
“你发什么愣?!才当了一天小媳妇,就变得这么脓包!看你以后这日子怎么过!”琼花已气的口不择言!
喜多被她一下拉回到了一千年后,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爆发的冲动,不可以,不可以学从前那样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不解决问题,她需要的是冷静、隐忍和智慧!
“就照奶奶和将军的意思办好了。”喜多笑颜如春风,丝毫不见伤心吃醋。
白老太君对她更添了几分满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有些见识,有容人之量。”说完,扫了一眼束丝丝,眼中尽是鄙夷。
逍遥眯了眼睛,深深地看着喜多——她为何……一点都不吃醋?——哼,她一定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琼花气极反笑,很是无语地看着喜多。喜多却泰然自若地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