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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宗王智破汉阳城 赵葵失算逃大将

话说孟珙决水淹了速不台大军,复州一战而光。速不台为余玠一枪搠伤,其子兀良哈台为向世璧锏打左肩,各自败去。珙得了景陵,令人分洪节流,疏通河道,众将入城议事。孟瑛道:“元帅,复州人马俱已败走,史天泽亦不见下落,何不趁此时机攻取襄阳?”曹世雄亦道:“襄阳乃京湖重镇,如今陷于蒙古之手,犹如芒刺在背。末将愿为先锋,为元帅攻取襄阳。”珙曰:“曹将军莫要性急,昨日得报,西平王大军已逼近江陵,贾师宪之围已解。如今吾欲联合西平王,两路进兵,先破郢州,再取襄阳,不知列位意下如何?”众将齐声道:“但凭元帅吩咐!”珙大喜,着小校带书信去江陵见李庭芝,且按下不表。

再说塔察儿退保香炉山,赵葵率两万万大军层层围困蒙军,布下天罗地网,使鞑靼进退无路,只得困囚山上。时日已久,军中粮草不继,愁煞塔察儿。或曰:“何不遣人往德安府宗王口温不花处求得援兵前来,则里应外合,大破宋军。”塔察儿道:“山下有徐悦、汤琼两军驻守,赵葵、张顺督水军在屯据沌水,日夜探查,如何下山求救?”或曰:“山中多猎户,平日常见。何不令其携书信去德安府见宗王,求得大军前来,则宋军必败。”塔察儿然之,乃令部下悬赏胆大之人。不数日,则有一猎户前来,名唤霍大。塔察儿许以金银,令他出山去德安府求救。果本是山中猎户,未尝见黄白之物。当即满口答应,塔察儿乃取了蜡丸书,藏于头发之中。霍大连夜扮作青犬,潜出山谷,径直奔德安府而来。

口温不花镇守德安府已多时,只是不见塔察儿书信前来,只当平南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在心上。这日见霍大前来,奉上蜡丸书,方知塔察儿被困,大惊:“塔元帅与我如手足,难怪近日不见军报,却是被困香炉山。”点起大小将官三军营前听令,共两万精兵,星夜赶往香炉山而来。

赵葵奉命驻守沌水,初时方昼夜逡巡严查,这几日见香炉山已无动静,遂不再警惕,营中众将每日只是吃喝玩乐,马放南山。口温不花兵至汉阳军州,见城楼众兵卒散乱无章,大喜,问左右道:“汉阳军今谁人守城?”对曰:“孟珙外弟赵珷。”口温不花笑道:“真乃无能之辈!孟珙半世英名,恐将毁于此人矣!”乃令全军扎寨城下。斥候探得口温不花兵临城下,忙来报知赵珷。珷日日饮酒作乐,见斥候回报,不予理睬,依旧歌舞升平。是夜,口温不花亲率一百亲兵射倒守城将士,攀上城楼,开了城门,蒙军涌入汉阳,大砍大杀。赵珷睡梦间听得城内大乱,慌忙起身取披挂、兵刃出府。只见满城尽是蒙军,血流成河。珷方欲出走,口温不花抡斧赶上,劈为两截。口温不花下马拔刀削了首级,混战一夜,至黎明方止。城中三千余宋军伏尸遍野,降者亦皆斩。

有百姓趁夜逃出城去,报到水寨张顺麾下。张顺闻汉阳失了,大惊,恨己兵少,不敢去救,只得命人修护水寨,严防蒙军来袭。顺麾下一小卒马六,因前日贪睡误卯,受了一顿笞责,怀恨在心。今闻汉阳失了,即找来五六个兄弟,商议献出水寨。众人皆以为是,然独惧张顺,不敢出头。马六道:“何惧这匹夫?若是该我等成事,今夜子时吾便潜入帐中,取了他性命,举寨而降。”谈不多时,众人各自散去。

子时初刻,马六身藏利刃,与五六个兵卒收买了张顺亲兵,潜入帐中。见顺横卧榻上,鼾声如雷。马六胆大,以短刀刺入顺腹。顺大叫一声,惊起直坐,一脚踢开马六。那一班兄弟见状,忙一齐冲上前去,乱刀之下,将顺砍作肉泥一般。可怜张顺随孟珙北伐,半道而终。

马六等杀了顺,割下首级,连夜派人送至汉阳。口温不花闻之大喜,谓左右道:“宋军中若皆是此辈,则定江南易如反掌。”遂差人将水寨万余宋军收入麾下,以马六为都统制,管辖本部人马。或曰:“马六不过一投机鼠辈,何不斩之以除后患?”口温不花道:“鼠辈亦有用处。汉阳一战,所杀宋军甚多,恐民心不稳。如今收服降卒,又以为水军之利,何乐不为?”在汉阳整兵多日,率军直取沌水。赵葵在沌水屯兵多时,不见蒙军来攻,倒也安闲。这一日忽得报说汉阳失守,水寨人马俱降了蒙古,大惊失色。忙令人召回徐悦、汤琼二将商议。悦道:“不若即时起兵攻打香炉山,若擒得塔察儿,也可挽狂澜于既倒。”葵思索再三,忙点起本部两万精兵,令悦、琼回营整顿人马,攻打香炉山。

再说塔察儿自差猎户往德安府报信,日夜盼望援兵前来。不想援兵未至,却见宋军猛攻山头。塔察儿只得指挥人马死守各处山头,不得让宋军上山。葵引兵攻山数日,宋军虽众,奈何香炉山易守难攻,地势陡峭,宋军死伤惨重。蒙军亦折兵损将甚众,余部不足万人。塔察儿只得再命偏将呼哈合台单骑突围,呼哈合台拼死闯出重围,来见口温不花,道:“宗王,塔元帅命末将冒死突围,香炉山被围两月,军中早已断粮,仅靠山鼠、野蛇过活。若宗王再不发兵来援,我等只有一死了!”口温不花道:“我大军已至,焉有不救之理?只是孟珙率军猛攻复州,本王又远离德安府,稍有不慎,便会腹背受敌!”呼哈合台泣曰:“宗王!莫非欲见香炉山上尽是本族尸首,欲见塔元帅战死沙场?”口温不花再不答言,只命左右搀扶下去。或曰:“宗王当真不愿救香炉山?”口温不花道:“汉阳失守,张顺、赵珷身死,孟珙得报必来报仇,岂能不先退了赵葵人马?方才所言,欲使宋军以我军不敢来救而全力攻山,则后营空虚。那时全军杀到,必得大破之!”果然,赵葵营中细作探得口温不花拥军自守,不来强攻,即将消息带回营中。葵大喜:“口温不花虽勇健,到底与塔察儿有隙,不肯来救。”传令徐悦、汤琼,命各自增兵五千,来日定要攻破香炉山。

至天明时,徐悦、汤琼率军再攻香炉山。悦连射数箭,射杀山顶神射手,引军杀上山来。不想又有滚木雷石拦路,进退不得。正危急时,却见汤琼手舞丈八点钢矛杀上山来,连挑了几个蒙古兵,与悦两路夹攻,大破蒙军,宋军声威大振。早有斥候报知口温不花:“大事不好,赵葵大军破了香炉山大寨,塔元帅危在旦夕!”口温不花忙起身道:“时机到了,三军听令,与我冲杀上去!”接过车轮斧一马当先,直冲宋军后队。赵葵正在掠阵,忽听身后杀声震天,扭头看时,只见一彪人马蜂拥而来,为首大将抡动车轮大斧,杀得宋军各自退后。葵本儒将,不善厮杀,慌忙遁走。宋军失了主帅,全军大乱。口温不花直杀至香炉山下,亲率五百甲士冲上山去。汤琼、徐悦正在追逼塔察儿,忽听来人报说山下大乱,急反身来看,却是口温不花引军杀到。琼挺矛直取口温不花:“吾乃上将汤琼,大胆番狗,留下命来!”口温不花笑道:“汝父汤博尚且丧于我族之手,何况你这鼠辈!”琼大怒,挺矛直刺,大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败。徐悦恐琼不敌,拖刀杀来。与琼刀矛并举,杀法骁勇。口温不花大战二人,脸不红,气不喘,斧法毫无破绽,直杀至八十余合,渐占上风。悦、琼自知不好,双双败下阵来,匆忙间引军下山。塔察儿与口温不花合力杀来,一阵乱箭,大败宋军。

徐悦、汤琼来至山下,见本阵大乱,兵散于野。只得收拢了五六千散兵,途中遇着赵葵,三人率军往复州而来。塔察儿、口温不花破了宋军,各诉前事。塔察儿道:“宗王当真心静,坐视宋军攻山而不救,直至兵败如山倒时放来救援。”口温不花笑道:“宋军围山多日,占尽地利。若仓促来救,不能破敌,反为敌制。故而屯兵远处,待宋军顾前忘后时出兵,便可一击致命。”塔察儿道:“虽是上策,奈何害我将士太狠了些!”二人下了香炉山,整编人马,塔察儿还驻汉阳,口温不花仍归德安府。

再说孟珙在复州与李庭芝相见,互诉离别之情。珙曰:“西平王解了江陵之围,当起兵再攻郢州、荆门,吾自引本部军攻德安,那时三处得手,则襄阳可光复矣。”庭芝道:“谨遵元帅号令!”畅谈至黄昏时分,各自归去。珙见时辰尚早,在帐中读书,掌灯时分,昏昏沉沉,只觉两道黑影入帐,珙忙拔剑叱道:“何人入帐?”细看时,那二人在灯下晃晃悠悠,似退非退。珙近前视之,上首赵珷,下首张顺,浑身血污,问道:“二贤弟何来?”赵珷泣曰:“吾特来与兄诀别,望起大军,以雪弟恨!”说罢,忽地不见。珙再欲问时,张顺拜倒泣曰:“奸贼马六献了水寨精兵,末将自黄州追随元帅,不想半道而终,望元帅怜末将衔冤而死,起兵雪恨!”说罢亦不见了。珙急道:“二弟站下!”猛地一惊,却是南柯一梦。珙正在犹疑,忽听帐外有人报:“有汉阳军信使要见元帅。”珙忙引入,那人入帐便哭拜于地:“元帅,赵老爷在汉阳驻守,不想德安口温不花起兵去救香炉山,兵临城下,夜间偷上城楼,开了城门,杀入城中。赵老爷方出府,已做了口温不花斧下之鬼!”又言张顺欲起兵为赵珷报仇,反为部下害了性命,如今一万水军俱降了蒙古。珙听罢阿唷一声,当即昏死过去。帐外兵卒听见响声,忙入帐救护。欲知孟珙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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