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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孟元帅决水淹鞑靼 速不台退归五华山

话说孟珙率大军直取景陵二十四寨,余玠、曹世雄、向世璧率先锋军一万五千先行,不几日已至。三人登高远眺,见二十四寨绵延数十里,处处沿丘陵、水源而结,按一字长蛇阵一般。玠看了多时,道:“若果真如此结寨,恐无懈可击矣。”世雄道:“余将军昔日大战忽必烈的胆气哪里去了?料这寨子,虽看似雄壮,不过一盘散沙。”玠曰:“曹将军有何妙策?”世雄道:“元帅临走时已言明,我三人各引兵马分三处攻打,便可成功。”向世璧道:“曹兄差矣。为将者,随机应变,不可拘泥一定之规。元帅虽言分兵而战,你看此寨横亘如长蛇,营中炊烟袅袅,依次估计人马不下三万,我等兵少,恐不及破寨,敌军已将我等困住。”玠曰:“向将军虽言甚是,我等且在此安营,待元帅到来,再做计较。”三人下了高陵,沿水扎寨。世雄见敌营守备松懈,暗自提刀带马,奔敌营而去。

待至营前,世雄举刀高喝道:“呔!寨中番狗听了,传曹老爷的话去,教你家大将滚出营来受死!”传令官慌忙来见速不台:“启老王爷,营外有一宋将叫阵,要王爷出营。”本欲说“受死”二字,又恐王爷怪责,遂隐了。不想便如此,早已恼了二公子兀良哈台,道:“哇呀呀,南蛮子无礼!竟敢单人独骑前来搦战,父王在此坚守,待孩儿出营,定斩此贼首级来见!”速不台道:“我儿小心!”

兀良哈台取过一对独脚铜人槊,底下人前来乌龙抱月驹,二公子上马提槊杀出营来。见曹世雄横刀立马,煞气逼人,问道:“你便是叫阵的南蛮么?”对曰:“正是你家曹世雄爷爷,你是何人?”兀良哈台道:“这景陵寨乃我父速不台镇守,吾乃他膝下次子兀良哈台也!”世雄听得“速不台在此镇守”,不由得暗吃一惊:不好了!当年北伐大败,与速不台大战,败在他手。不想冤家路窄,又遇上他儿子了!然已杀到营前,只得硬头皮而战:“你这小子不识大体,今日教你认得爷爷!”催马抡刀直取兀良哈台。眼看大刀劈来,兀良哈台将双手铜人往上一架,只听得“当”一声,世雄只觉两臂酸麻,拿不住九环刀。兀良哈台笑道:“这点本事也敢前来叫阵,如今看某家的罢!”双腿一夹坐下乌龙驹,那马当即飞驰而来,兀良哈台双手铜人并举,道声:“南蛮子看打!”世雄方才已知他独角铜人利害,然如今铜人打来,只得招架。勉强向上一勒坐骑,双手挥刀招架,又止听得“当”一声,世雄坐骑连连倒退几步。世雄只觉胸口发热,两手虎口震烈。世雄自知不好,拨马便走。兀良哈台也不追赶,笑道:“无用的南蛮,饶尔去罢!”径自回营去了。

曹世雄大败回营,余玠、向世璧接着,叙问前事。世雄方欲言,不想张嘴便吐出血来,玠忙命人取来清水漱口。世雄乃道:“这镇守景陵之人乃河南王速不台,他那次子兀良哈台甚是骁勇,善使两只独角铜人槊,各重二百四十斤。吾与他交战,不过三合便败下阵来。”玠曰:“此人吾亦曾会面,那年我引兵去救赵元帅,会斗此人,被吾一箭伤了。”三人遂坚守营盘,再不轻出。

三日后,孟珙率大军至,问及前事,三将以实答。珙曰:“却是河南王在此,罢了,来日本帅与他会战。余、曹、向三将军各率五千人马攻打后寨。”次日,珙率一万人马出战,命军士高声叫骂。速不台闻孟珙亲至,遂点起本部一万人马出营。兀良合台道:“父亲须防他声东击西,若趁此时袭我后营,如何是好?”速不台沉吟半晌,道:“也罢,孩儿率军防守后寨,为父出战。”命人取过锯齿飞镰合扇板门刀,牵来花斑豹,速不台上马率军出营。珙已等候多时见速不台出战,道:“速王爷,请了。”速不台横刀拱手道:“孟元帅,昔日蔡州城一会,不及谋面。曾闻元帅年少英雄,如今却已是两鬓见白。”珙曰:“本帅戎马倥偬,皆为尔等犯我河山。不必多言,看刀罢!”催马抡刀照天灵盖而来。速不台不甘示弱,挥刀抵挡,二人阵前大战,真是一双猛将军,直杀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两军阵前鼓声雷动。杀至八十余合,速不台暗想:如此缠斗,当斗至何时?不如诈败,用暗器胜他。遂虚晃一刀,拨马便败。珙有心拖延,见速不台欲走,忙催马追杀去。速不台本是诈败,听得身后马蹄声响,知是孟珙赶来。暗暗把大刀挂起,探怀中取出银月弯刀来。这刀中间是柄,两头锋刃,百步之内取大将首级。速不台略一回头,见珙骤马杀来,忙撒手飞刀。珙正追的性起,不想速不台回马飞刀,忙横刀招架,那刀已打在胸口。幸得珙身穿天王龙鳞宝甲,刀枪不入。珙大怒,忙取弓搭箭朝速不台后心射去。速不台正回身一看,不想一支鱼尾箭射来,正中面门。速不台阿唷一声,大败回营。珙见状,将墨麟刀一挥,宋军冲杀上来,猛攻前营。兀良哈台见父战败,忙开了寨门,率军迎上。兀良哈台与宋军一场血战,杀得血流成河,各自收兵。

再说余玠等三将率军攻后寨,兀良合台依险据守,屡屡打退宋军。玠令人放火箭焚烧寨门,不想营中本有水源,火势才起,已被浇灭。余玠大怒,令三军强攻寨门。兀良合台见状,令出营击敌。两军杀在一处,余玠兵少,不敌蒙军,反为敌破。只得回营来见孟珙。珙见状,只得传令诸将各自回帐,兀自纵马登五华山瞭望敌营,思索破敌之计。却见山下水流湍急,滚滚而去。珙忽想起:是了!荆襄之用兵,莫不以水为先。景陵背倚汉河,天门山正在上游,若使人夺了天门山,筑坝拦水。如今雨季将至,待雨水满溢,决堤放水,岂不瓮中捉鳖?当即回营,令余玠率三千军星夜赶往天门山筑坝拦水,令孟琛、孟瑛率三千军守五华山,见速不台兵败北还,即出兵截杀。令曹世雄、向世璧收拾水战用具,预备船筏。

果然,三日过后,忽见空中乌云密布,霎时大雨如注,连下了十余日。速不台见宋军多日不来叫阵,如今又是大雨连绵,遂在营中大摆筵宴。蒙古军日日杀牛宰羊,喝酒畅欢。兀良哈台见父耽于酒色,前来劝道:“父王,孟珙命余玠夺了天门山,宋军似在山下日夜赶工,不知何故。”速不台早已喝得半醉:“不必多虑,天门山并非险要,夺了便夺了。为父在此立营二十四座,坚如磐石,宋军连日攻打仍不得克。”兀良哈台无奈,只得来见兄长兀良合台,二人皆以孟珙多诈,遂加紧防御。

再说余玠在天门山筑坝,这日军兵来报:“将爷,汉河近日水涨得紧,再需数日便要漫过堤坝,如何是好?”玠曰:“你令人日夜看护,准备船筏,若见水势高甚,即开炮毁堤。”又一日,军兵来报余玠,言欲毁堤坝。玠命人传报孟珙,珙令毁堤,命本部将士俱乘上船筏,欲与速不台决战。玠得了将令,疾率军乘上船筏,开炮轰开堤坝。顿时汉河大水直下景陵,蒙古军正在饮宴,忽见大水汹涌而来,慌忙上马要去见速不台。未及出营,后军五座营盘俱被冲毁,蒙军多北人,不知水性,溺死无数。

宋军两路分兵而来,各自乘船而进,势如破竹。兀良合台、兀良哈台与阿术三将见后营失守,忙来前营见速不台。速不台正喝得大醉,忽听三人来报,方知不好,忙出帐上马奔走。待走到五华山,登高远望,只见景陵二十四寨俱已遭大水淹没,蒙军将士死伤无数。兀良哈台道:“父王,此地不宜久留,若孟珙追杀过来,仅凭麾下这点人马,如何抵挡?”速不台深以为是,正欲撤兵,忽听身后一阵炮响,霎时箭如飞蝗。速不台大惊,只见林中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二将正是孟瑛、孟琛。瑛曰:“速不台,念你年老,若肯下马受缚,我元帅可留汝一命!”速不台大怒:“蛮子休要无礼!”阿术在旁,闻言大怒:“南蛮子忒也猖狂,看某家大刀!”催马举刀直取孟瑛。速不台急道:“孙儿当心!”瑛见阿术年不过十七八,料他无甚能耐,催马摇枪迎上。

二将阵前大战十余合,瑛方知不好。阿术虽年少,端的是膂力过人,刀法超群。勉强战至四十余合,瑛枪法渐乱,堪堪要败。孟琛见五弟不敌,忙催动胯下马,挥舞双斧杀来。兀良合台见状,晃动掌中卧龙刀接着孟琛。四员大将阵前大战,直杀得你来我往,各不相让。速不台见状,忙与无良哈台驱兵下山。方至山下,却见余玠跃马挺枪杀来,大呼道:“莫走了速不台!”速不台见玠已至跟前,只得提刀迎上。玠本得胜之师,速不台方才在营中大醉,尚未清醒。今日应战余玠,奋力当了四十余合,不防玠暴喝一声,抖银枪直刺腰胯。速不台忙要躲闪,银枪已搠在左肋上。速不台阿唷一声,大败而走。山上蒙军见势不好,慌忙撤下山来。兀良哈台自恃一对铜人天下无敌,乱军之中仍呈英雄。不想向世璧自身后赶来,抡锏便砸,直打得兀良合台吐血数升,伏于马背上狼狈逃窜。孟珙整合人马,至无水之处,全军弃船掩杀过去,大败蒙军,俘获降卒七百余人,斩首千余级。欲知速不台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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