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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攻德安孟璞玉雪恨 还江陵李庭芝用计

话说张顺、赵珷托梦孟珙,珙又得信使来报,昏死过去。帐下将士慌忙救醒,珙痛哭不止:“珷虽非一母同胞,自幼为伴。后各自为官,某知黄州时方得重逢,本欲引为羽翼,孰料为蒙古所害!”又哭张顺:“张将军慕名来投,分掌水军,颇为得力。不想马六奸人,卖主求荣,真无耻鼠辈!”左右皆劝道:“元帅保重虎体,来日方好报仇!”珙切齿道:“本帅与口温不花势不两立!”即命人打探香炉山军情。一夜数报,俱言赵葵兵败香炉山,不知去向。口温不花救了塔察儿,如今塔察儿守汉阳,口温不花守德安。珙大怒:“这厮害了吾弟,又救了塔察儿,真乃可恨!”至天明,珙传下将令,以余玠、孟瑛为先锋,率军一万攻打应城,自统大军随后,孟琛、向世璧为大将,曹世雄镇守复州。

俄而赵葵率残兵至,告诉前事。珙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怜他奋战多日,赤心杀贼,不忍苛责。只命他辅佐曹世雄留守复州,令徐悦、汤琼随军而行。琼、悦道:“香炉山大败,吾等有罪。望元帅以为先锋,愿戴罪立功!”珙曰:“德安府战事不小,后自有大仗,不在此一时。”余玠军乃发。过五华山时,珙命前军先行,大军驻扎三日,为张顺、赵珷招魂祭奠一番,为珷立衣冠冢。玠、瑛率军杀至应城下,瑛骤马至城下叫阵。

时城中守将乃口温不花族弟雅塔不花,口温不花去香炉山时叮嘱其弟坚守不战。如今宋军兵临城下,却不见口温不花回师,只得遵令不战。孟瑛在城下叫骂不止,不见一人一马出城。孟珙得知,疾命收兵。又命孟瑛、余玠率军八千伏于紫石村。二人不解,珙曰:“今日应城据守不战,可见德安无人,口温不花必在返程。紫石村乃必经之处,旧时是村落,如今荒无人烟,可驻军万人。你二人到后不可急切,须待口温不花入村驻扎时纵火焚烧营寨,分为左右两路就势杀出,必能大破之。”二人领命去了,珙命徐悦、汤琼帅五千军昼夜攻打应城。

再说口温不花回师德安,自恃大破宋军,收汉阳、得水军、斩赵珷,一路缓缓而进,一日行不过四五十里。这一日行至紫石村,见天色已晚,便令立营安寨。蒙古将士因大败宋军,数日大战,甚是疲劳,各自弃了弯刀,放任马匹,入帐安歇。余玠、孟瑛捱至夜班三更时分,见蒙军大营中再无声响,大喜,忙将火铳推降至寨门前,一齐开炮,炸开蒙军寨门。惊醒了口温不花,忙传令各营迎敌。孟瑛亲率三千大军杀入营中,一条红缨枪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口温不花见他骁勇,提斧杀来,大战三十余合,瑛拖枪败走。口温不花料他大败,催兵掩杀。宋军且战且走,将蒙军引出十余里地。口温不花眼看追上孟瑛,不想身后一声巨响,扭头看时,只见大寨内火光四射,霎时焚为灰烬。瑛回马笑道:“口温不花,汝中了吾军之计,还有和话说?”口温不花也不与他争论,忙率军赶回。不想迎面一彪人马杀来,为首大将白袍银甲,手绰一条钢骨亮银枪喝道:“番狗哪里走?余义夫再次等候多时了!”口温不花听得“余义夫”名字,猛地想起当年四王忽必烈曾被一白袍小将枪挑皮冠,料定便是此人。说话间玠已至眼前,挺枪直刺,口温不花举斧相拦。玠枪法神鬼莫测,战不三合,回身一枪纂正打在口温不花后心,口温不花抱鞍吐血,狼狈而走。玠留瑛在此统兵,亲率五百神弩手奋力追杀,沿途连挑蒙军七个千户,神弩手纷纷开弓放箭,蒙军损失惨重,疲于奔命。玠率军直赶至德安府城下乃止。

次日回营,向孟珙交令,奉上人头、将旗,珙大喜:“义夫强挚壮猛,真虎威将军也!”由此军中皆号玠为“虎威侯”。时又见徐悦来报:“元帅,应城守将耐不住性子出战,为末将伤了左臂,大败而走,末将趁势夺了应城,请元帅即刻进城!”珙大喜:“善!贤弟如此英雄,颇有乃父遗风!”遂引军入应城,见各处城防牢固,城墙高且厚,易守难攻,曰:“雅塔不花性烈如火,若是在此坚守,非一月功夫,决取不下应城。可笑此人忍了十余日,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了。如今失了应城,以此往北唯有云梦、安陆两地未取,便命汤琼前去。”环顾左右,问道:“琼何在?”悦笑道:“汤兄闻末将建功,早已迫不及待,此刻已引本部三千轻骑杀奔云梦,想来已至城下了。”珙亦笑道:“琼性何急也,到底是靖边侯,正是虎父无犬子。传我将令,孟琛、徐悦引军五千取安陆,吾自引大军赴德安府。待两处得手,即会师德安府。”却见斥候来报:“元帅,末将探得三路兵马前来援助德安,如今已进入德安府。”珙问道:“哪三路人马?”对曰:“应山郭胜、均州勃术鲁、邓州赵祥,各引本部人马合三万余人。另外,都元帅张柔、大将曹武奉蒙军元帅将令正猛攻洪山隘,西平王大将刘整率水军应战张柔,如今各有胜负。”珙曰:“金兵久攻樊城不下,便欲另寻他路南下。如今张顺部水军俱降了蒙古,更有何人能操练水军?”此言一出,倒恼了麾下一员大将。只见他跪倒珙面前道:“末将翁成大原是江上水贼,曾随姜定国将军纵横水面。元帅若有差遣,小将愿领将令!”珙曰:“水军非一日可成,若与你人马倒练不成,作何话讲?”成大道:“元帅只需与末将半月功夫,便可练得水军五千,必使纵横沙场,水上来去自如。若有差池,请斩我头!”珙壮其勇,付精兵五千。瓮成大一面令人打造战船,一面伐木作舟,日夜操练,且按下不表。

再说李庭芝率军北上,激战荆门。张柔、曹武率精兵三万攻洪山隘,日夜不宁。刘整请命率五千水师应战,大战一月有余。庭芝与姜才分兵,令引军一万攻当阳,亲率主力军取治所长林。阔出闻李庭芝来攻长林,撇了樊城岳珂,留下人马困住樊城,亲率五万大军开到。斥候探得消息,回报庭芝。庭芝暗想:若是阔出大军至,纵尽起麾下人马,亦不能当,倒怎生是好?又想:若是南还江陵,诱阔出南下,将他引入汉江平原,虽可闭门击敌,却无端将江陵复置于虎口。此时,大将高世达入帐问计:“王爷,阔出亲率大军已至荆门,我等兵少,围困长林已是捉襟见肘,若是蒙军此时来攻,则我等何以保全?”庭芝道:“吾亦深虑于此,若是撤军回江陵,将军以为如何?”世达曰:“阔出势大,若应战则难有胜算。蒙古铁骑横扫中原,未逢一败。今入京湖,唯有依仗水战,方可匹敌。不若召回刘、姜二将,全军退回江陵。城中粮草足备,军械齐整,可当大军来攻。”庭芝道:“便是要退,也须防他趁势袭我。”令世达撤去长林城外大军,退保大营。忽地想起祖父下山时曾得书曰‘万阵全书’,忙取来一观,见书中所载多是奇门异阵,非常人可摆。庭芝暗想:昔日祖父征西,青龙关下大破青龙阵,煞是威风。何不趁此退兵时摆一座青龙阵?忙找来五千精兵,按八卦方位排布,分为龙头、龙身、龙尾三处,整座大营宛如青龙状。四只龙爪皆有一百将士手持挠钩套索,龙头处有五百刀斧手,人人持掉刀一柄,专剁马腿。龙尾处五百人各执钩镰枪,龙身处两千人马手持长枪、铁链,遏制骑兵纵横。庭芝摆完阵法,挥动令旗操演起来,初时不觉威力,待练成时果是气势逼人。庭芝大喜,令姜才、刘整率军撤往江陵,自与高世达在营,待金兵来劫寨。

阔出到了江陵,闻李庭芝退兵而去,嗤笑不已:“南蛮子真乃侏儒鼠辈!本王大军方至,便闻风逃窜!”张柔长子张弘范在旁道:“王爷不可轻敌,李庭芝乃西平王李显忠之孙、银戟将李祐之子,在临安时素有霹雳虎之名,骁勇异常。”阔出不悦:“想我族骑兵,自出兵以来无往而不利,何惧江南鼠辈?汝父亦是攻城拔寨之英雄,汝何故畏敌如虎?”弘范只得道:“王爷若欲攻伐宋军,末将愿为先锋,不堕祖宗威风!”阔出道:“不必了,本王前者巡营时为岳珂小南蛮射了一箭,时好时坏,如今伤势方愈,正是冲锋陷阵之时,岂能畏首畏尾?本王亲为先锋,誓将李庭芝斩于马下!”不顾弘范再三劝阻,兀自引军南来。见宋军大营空虚,便命人率军攻寨。

李庭芝早已撤走大军,将青龙阵布于营后十里处。阔出破了营门,见营中空无一人,谓弘范道:“汝言庭芝多计,本王看来不过胡言乱语!这蛮子闻大军杀到,早已逃走,怎会在此?”谓左右道:“种巴图鲁听了,过了此地便是汉江平原,一马平川,再无江河阻隔。随我冲杀下去,生擒李庭芝!”说罢,拔刀率军追杀下去,不想正闯入青龙阵中。庭芝令两厢万箭齐发,射倒无数蒙古骑兵。青龙阵龙头杀出,张开龙口,诱蒙军杀入。阔出为显武艺,挥刀杀入其中,身后蒙军只得前去,挠钩套索、铁链绳索,蒙古军转瞬间成了瓮中之鳖,那马撒不开手脚,兀自呼啸乱踩。正值此时,高世达舞动八楞紫金锤杀到,见阔出被困,大喜,催马抡锤杀来:“阔出小儿,高爷爷来也!”一锤奔天灵盖去了。阔出见状大惊,忙举开山斧招架,只听得当一声,阔出虎口震裂,两手鲜血直流。世达再要打时,阔出率先奋力一斧劈来,世达面不更色,将双锤向上一举,依旧震开大斧。阔出连连倒退几步,不住念道:“好厉害的蛮子!”世达笑曰:“汝止得招架,哪有还手之力?如今看锤罢!”说罢纵身跃起,抡锤砸来。欲知阔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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