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罡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只听着一个兴奋的声音:”去讨钱,快带我们讨钱!”
真要讨钱呀,穿越人讨钱是不是太丢人了?苗罡发现是树深树高兄弟时,本能地要拒绝,可是,当看到两兄弟满脸期盼的神情,想起自己父子也急于填肚子,心想,这也许是最快的办法,便点头答应下来。
“太好了,讨钱喽,讨钱喽。”
三人一路向前,边走边聊,互相介绍了一下,这两人是亲兄弟,姓林,三人走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西湖。
“树深,朱头他们没追上你们?”苗罡问道。
“没有,不过山神庙是待不成了,嗐,晚上不知道待哪里。”树深很是担心。
苗罡大度地说道:”我发现了一座大院,房间很多还挺好,很不错的地方,我爹就住在里边了,晚上我们一起住就是。”
“啊!”两兄弟同时惊叫起来,林树高抢着说道:”快,快把他弄出来,那里可是鬼宅,里边死过不少人,我们叫花都不敢进去,可怕人了,快去。”
林树深张着嘴向后观望了一下,小声问道:”啥?你爹真活了,你真得把他救活了?”
“鬼宅?”苗罡心中也有些发毛,世上难道真存在超自然的东西,否则自己怎么会穿越呢,难道真得会有危险?
…………………………………………
苗不归胆子并不大,他喜欢捉蟋蟀,却从没胆量在夜间进入坟地荒丘。单独一个人爬在土坎上总感觉有些阴森害怕。他不敢合眼,眼睁睁地看着外面,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稍微有大点动静或风吹草动就一阵担心,特别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昨天签了赌约后,听其它人讲这谢安不好惹,便带着儿子走了到贾家,那些狗仗人势的门丁们不仅不替他通报,还推死了他的”大将军”,还打伤了他的儿子。儿子被打伤后,他慌乱之下抱着跑到医馆,看到大夫只一搭脉就摇头,告诉他没救了。苗不归想拿钱求大夫时,发现装钱的包裹丢在了贾府门口,又匆忙赶了回去,没想到东西没要到,又挨了门丁一通打。
苗不归急怒攻心之下冲到县衙门告状,县令开始态度和蔼,询问状告何人,当听到贾似道的名字时,脸色一变直接扔下了竹签,就匆匆退了堂。
苗不归被捕快按倒,打了二十棍后被扔了出来。
当时,苗不归感觉天要塌了,抱着儿子到处流落,本来想投西湖,感觉不合适,本来要跳崖也觉得不大好,要跳河也没成功,就这样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无奈之下选择了上吊。
苗不归想到这里,脸上有些红润,低头看到地上有块白馒头,饥饿之中迷糊地伸出手来,将要送入嘴中时,才看清是一块蘑菇,犹豫着又扔到了地上。
一直胡思乱想着,一会担心儿子一人逃跑,一会又想起自己上吊时的犹豫,当时竟然遗憾自己没碰过女人,此时想来都有些不好意思,苗不归埋下头来,感觉嘴里感觉一阵香甜,脑子忍不住地冒出一个想法:真有狐狸精吗?
苗不归抬头向拱门一看,心中如同锤击,他看到一个美女正聘聘袅袅地走进屋来。
他既害怕又有些兴奋,颤声问道:”你是狐狸精吗?”
“嘻嘻,公子真会开玩笑!”女子掩嘴轻笑起来,飘过来的秋波让苗不归感觉整个人都飘荡了起来。
……………………
苗罡停了下来,仔细回想他观察过宅子的细节,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处。他虽然经验不足,当保镖时也向同行请教过,对自己的保卫经验还是有自信的。
“闪开,官府办差,滚开!”一群皂衣公人持刀提铁链,随手推搡着挡路的人,匆匆向西而去。林树深小声说:”他们是往九里松去的。”
官差打断了苗罡的犹豫,寻思着尽快赶回来,白天应该没什么危险,说道:”走,世上哪里会有鬼神。”
两兄弟也急于讨钱,便没有再劝,过了丰乐楼,进城之前按苗罡的吩咐稍作准备,三人很快就进入了涌金门,来到了一座桥前。
“好了,人更多了,大家要认真一些,千万不能露馅。”苗罡敲敲手中的棍子说道。
他哪里讨过钱,想了想决定装残疾来乞讨,林树高选择装瘸子,林树深装哑巴,按两兄弟的说法,眼睛太灵活,只能装瞎子了。
“放心就是。蟋蟀,过了桥就是清乐茶坊,我们就在这里乞讨吧,嘻嘻,你不知道吧,这里有个特别好看的小娘子,弹得琴特别好听,啧啧,满杭州城都没人比她好看,我要能看到她,我就不讨饭了,唉,也许今天能听到她弹琴。”
林树深嘴一撇,不屑地说道:”满杭州的人都知道,不就是盼儿吗?”
“不就是?哎,树深,你怎么说话呢?还不就是?好像你看过似的。蟋蟀,你根本就没福气看到盼儿,那叫一个好看,是那么地美,那么地手巧,啧啧!太漂亮了,相当地倾国倾城,鱼和鸟看到她都没劲了,啧啧,长得像仙女一样,未说话先笑起来。……”林树高连装瘸子都忘了,兴奋地一口气说了出来,坏时来一声叹息叹,似乎多么幽怨似的,完全和这小孩不协调。
林树深突然也兴奋起来,抢着对盼儿夸赞起来,很快两人又争了起来,都说对方夸得不如自己好。
苗罡不由地被勾起一些好奇心来,什么样的美女竟然连叫花子都知道美貌,不知道此时的审美观如何?连忙说道:”行了,别露陷。”说着,装出盲人的样子往桥上行去。
桥名就叫”三桥”,苗罡刚走上桥,眯眼看到桥下一阵忙乱,散着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聚了起来盯向对面房子二层的窗口。
“盼儿,盼儿姑娘要弹琴了。”林家兄弟一脸兴奋地高叫着冲下去,也站在那里仰头观看。
苗罡听到对面房间传来一阵琴声,心下不由疑惑,这些人看起来多是没身份之人,难道他们都有这么厉害的欣赏能力?宋人也太厉害了吧。
苗罡边下桥边观察,在路的两边各有一个两层楼式建筑。左手边是一个大院,大门朝南开,门旁挑着一个华丽的蓝色幌子:清乐茶坊。大院有条长长的西墙沿巷而建,不是正南正北,是南东北西的倾斜走向,因为一条斜巷沿河和桥成一个钝角,站在河边能够看到院门。
靠岸桥下河边有一大块空地,面积不少,旁边散落着一些轿、马,应是随从下人在等待着主人出来,周围一些挎篮的,挑担的,兜售着东西。
正在此时,只听着一个人失望地说了一声:”唉,不是盼儿。”众人像泄气一样发出叹息之声,开始乱纷纷地回到巷边,胡同口热闹起来,都是些吹牛胡侃扯大山的声音。
苗罡看到清乐坊不时有人进出,凭穿戴能够看出都是一些有身份之人,有钱人聚集处肯定是讨钱的好场所,便轻声对两人说道:”注意了,就是这里了。”
林家兄弟也进入了角色,不亏为职业乞丐,拉着到靠近门口和大路的桥边,把破碗摆在面前,脸上变成一付可怜巴巴的神态。
林树高喊了起来:”大爷大婶,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都是残废,给点钱吧。”林树深挥舞着手势”哑哑……”地乱叫。苗罡也很高兴,极力装出盲人的样子,心想只要百个人有一个给钱,就能解决肚子问题。
残疾讨钱可能在这时代是新鲜事物,不一会围过来不少人,不仅没人给钱,议论纷纷,指点评论。
没讨到钱,还要听冷嘲热讽,满怀希望的两兄弟的情绪很快就没有了,林树高埋怨起来,林树深也没了声音。
苗罡只能苦笑,他知道讨钱的真谛,只不过自己做不出来。那是要靠脸皮的,要上前拉住人不给不松手才行,给的少了还要讽刺几句。可是,自己真得做不出来。
随即众人的矛头指向了苗罡:”你看那瞎子,故意把衣服扯破,一看就假,哎哎,快看,还挠首弄姿地摆姿势,像他娘的大爷还是叫花?”
“真他娘有意思,叫花讨起钱来了,谁还愿意干活。”
靠!若不是饿着肚子谁来当瞎子。苗罡动了动身子,调整一下姿势和神态。自己够专业的了,怎么还要挑刺?苗罡心中腹非着,前世也是练武之人,对形体是有要求的,何况也曾经有过武打演员梦,专门找来《演员的自我修养》看过几遍的人,怎么可能摆出不合适的姿势呢?
随着这声指责,突然响起一阵高声的议论、挖苦和讽刺声音。
苗罡暗骂一声,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呀,给个绝的,张口唱了起来。
奇怪的调子响了起来,四周一时安静了下来,也引起了院中一个小姑娘的注意,她就是林家兄弟所夸赞的柳盼儿,听到了完全不同的乞讨声:
“大哥大姐大妈大爷/可怜这可怜的人咯/求求你们多少给点儿/我都已经三天没吃饭/三天没吃饭/好可怜/大爷给两个嘛。”
她听过乞丐们唱的莲花落,却从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讨要歌。柳盼儿的音乐造诣很高,很快就听出这调有点类似”将军令”,但是旋律有所不同,一付委屈可怜的童音中包含的一种豪迈的气势。
“快,小翠,取琴!”柳盼儿一下来了兴趣,吩咐丫鬟的同时,先行一步向街边的楼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