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慧得知朝中发生之事,焦虑万分。暗暗责怪外公虑事不周处事浮躁。故而将一扎营便以给乾鳌请安为由,前来探听一二。他将至乾鳌帐前,便遇见杨鼎、由义从帐内迎面而出。三人擦身而过,乾慧见杨鼎得意洋洋的神情甚是不快,瞟他一眼佯作不见奔乾鳌帐中而来。杨鼎则驻足回望着乾慧的背影心中冷笑道:“老夫早晚将你父子刀刀斩绝!”
乾鳌闻得乾慧帐外求见,命魏安亲自将乾慧接到帐中,乾慧入帐施礼已毕见乾鳌面沉似水未敢胡言,只道:“连日舟车劳顿,儿臣见父王气色欠佳,还请父王多多保重龙体!”
自从当日乾慧舍命保护乾鳌周全之日起,他对这五儿子又多出七分喜爱。如今闻乾慧所言心中又多三分暖意怒气稍有缓和道:“又无外人,坐下说话。”
乾慧闻言甚是欣喜,嬉皮笑脸的坐在乾鳌身旁。毕竟父子情深,乾鳌看着乾慧如孩童般的模样,心中怒气已然消减大半。
乾鳌支退魏安便随手将独孤炯奏报递于乾慧。乾慧正为此事前来,见状心中窃喜,忙接过奏报展目观瞧。看罢眉头紧锁心道:“乾锋之事倒是勉强能自圆其说,只是这辛钺私挪官粮之事必有蹊跷!若是父王回朝亲审此事,却不知外公可否逃脱干系?”
乾鳌见乾慧默不作声便道:“辛钺之事你以为如何?”
乾慧闻言眼珠转动道:“依儿臣所见,辛钺之事必有蹊跷!”言罢稍作停顿望着乾鳌又道:“只是哪怕他有天大的原由,私挪官粮便是对父王大逆不道的死罪!”
乾鳌闻言虽知乾慧有意为独孤炯开脱,亦是欣慰的点点头平声道:“慧儿!辛钺一向为官清正忠君爱国,可谓难得一遇的好官。若此事与独孤炯毫无瓜葛,你以为又当如何?”
乾慧见乾鳌虽已将自己心思看破却并无责怪之意,便毫无顾忌道:“亦杀之!”
乾鳌故道:“为何?”
乾慧道:“君便是君臣便是臣,若皆如辛钺一般,这江山岂不乱作一团!故而杀之以儆效尤!”
乾鳌轻叹一声道:“治理江山重在一个仁字,斩的尽人,却斩不尽理!”
乾慧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那父王之意,赦免辛钺之罪?”
乾鳌摇摇头道:“辛钺!纵是好官亦必斩之!”乾慧闻言大惑不解的望着乾鳌。
良久乾鳌冷冷道:“慧儿!你只需牢记,任何阻碍乾氏江山的人,孤都要为你等铲除!既然斩不尽理,孤就要斩的有理!”乾慧闻言对乾鳌更生百般敬意!
乾锋随队伍奔波一日,夜间随渊子平专程拜访分别多年的菱啸天时才闻得乾泽与心柔落崖之事。乾锋得此噩耗,好似五雷轰顶、呆呆怔在原地。待乾锋回过神才情不自己失声痛哭起来。菱啸天木讷的望着乾锋亦是泪眼斑驳。
渊子平见状忙安慰道:“王子与将军又何必如此感伤,纵是哭干眼泪又有何益!何况大王子与心柔姑娘虽坠深崖,至今仍未见尸身怎可断言二人必死!”乾锋闻言止住悲声对一旁菱啸天道:“仙长所言极是,将军亦无需如此悲哀。此刻兴许大哥与心柔正在赶往圣都的路上呢!”菱啸天望着乾锋坚毅的表情终开口道:“但愿如此!”
经由多日来安豹与心柔的悉心调养,乾泽伤症已好大半,此时乾泽正手撑拐杖一瘸一拐奔心柔柴房而来。心柔自从当日被安豹惊扰的从乾泽房中仓惶跑出之后,再见乾泽便颇为冷淡。可心柔面上越是冷淡,心中对乾泽越是依赖。
乾泽哪里识得心柔的心事,他还以为是当日的情不自禁惹恼了心柔,心中悔恨不已。故此今夜才鼓足勇气欲见心柔道个明白。
此刻心柔正在桌前手托香腮回忆几日来的一幕幕,与乾泽随波急流,同坠深崖的惶恐还未散去,乾泽重伤难医命悬一线的颤栗又袭上心头,终至安豹剑斩大蟒救他二人脱离险境将松口气,又不禁想起当日乾泽将自己强揽入怀中那蛮横的温柔。不觉间心柔竟心生向往,待回过神赶忙打断思绪,暗骂自己,却更是羞的玉面绯红。
若说心柔害了相思,欲嫁做乾泽妇还远远不及。可心柔却不知着了什么魔,越是躲避乾泽,乾泽越在心中挥之不去。当此漫漫寂夜,她也只好瞩目凝愁。
正待心柔困坐沉思之际,一阵咚!咚!咚!拐杖杵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心柔的门口。心柔不禁心中一阵骚动,猜想门外定是乾泽,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愁,她抬眼,惶恐的望着柴门,好似生怕乾泽忽的闯门而入。探知她心中的隐忧。
乾泽终于来在心柔门外,抬手将欲推门,却不知见了心柔该如何言语,只好收回手呆呆的伫立在门外。心柔见门外迟迟没有动静,起身缓缓来在门前,
她二人: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个愁肠百转,一个突如其来。
虽说咫尺相对,却被这薄薄的一道柴门隔断柔情满怀。
良久,乾泽轻叹一声默默转身离去,心柔闻声悄悄地打开门,却不见半个人影,只空落一地月辉洒将进来。
正是:淡淡风清满夜春,香瑞含羞,月掩闺门。红烛点点映柴楼,幽梦千回,空落佳人。
小径昏黄泪眼沉,似颤玉枝,微掸烟尘。风霜已去恨难平,君念谁知,星夜留痕。
(一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