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灯也没有开,只有窗户还在开着。牧良逢在窗边不知站了有多久,他的背影在五光十色的夜幕下尤其显得孤寂,只能听见墙上时钟滴答的声响。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他今天因为喉咙不舒服,中午没吃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可是他现在却一点也不饿,反而全身都觉得热,连握着玻璃杯的手心都**了,他宽大的手掌在杯子上留下一片朦胧的水印。
牧良逢举起杯子,大口喝着,被柠檬水滋润过的喉咙已经不再那么干痒了,舒服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了杯子,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推了门往外走。
牧良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牧家的老宅是在半山上,母亲自父亲出事后一直住在市里,老宅现在也只剩下奶奶一个人了,平日里多亏有几个老佣人照料着,老太太的身体也还算健朗,只是那双眼睛在年轻的时候患了急症,现在基本上已经看不清人了。
牧良逢平日里就是忙到再晚,也还是会回家的。老太太年岁已大,睡眠也浅,眼睛虽然看不大清楚,可是这耳朵倒是越来越好使了。牧良逢哪怕再晚回来,可是只要听见汽车的声音,老太太准能知道是他。
牧良逢有次还拿这事打趣过老太太,说奶奶的耳朵比门口的阿花还要灵,那么多汽车的发动机都会响,怎么她偏偏就知道哪个声音是他的车子。奶奶也只是哈哈的笑着,并不觉得孙子无礼。
后来他无意间才在老佣人们闲聊时听说,这一带因为环境好,附近有几处游玩的好地方,政府有意要开发成旅游区。原先村子里很多人都搬下去了,只留下山顶的一座佛堂还有些人气。白天偶尔有路过的人去山上,可一到了夜里,就不会有人再上山了,更何况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牧良逢同往常一样开车回来,车里开了冷气,牧良逢身上的燥热一直散不去。直到车子稳稳的停在院子左侧的空地上,山上夜里风凉,他下了车,才感觉神清气爽,连脑袋也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这座宅子的年岁比他还要大上许多,只是在他出生的前两年才翻新过一次,由原先的木制别院改成现在的红砖泥瓦,倒底还是随了老爷子的心愿,用了中式的建筑风格,老人家才算勉勉强强的住进去。
老一辈人,总是对那些自然古朴的东西特别偏爱。
远处那只常年陪伴在奶奶身边的阿花窝在它的小窝里,即使有汽车闯入这座宅院里,它也不为所动。它一直安安静静的趴在它的那块领地上,只是在听见动静的时候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睡眼惺忪的样子。牧良逢微笑,似乎又打扰它睡觉了。
院子的右侧种满了桂花树,到了入秋的时节,满院子的桂花香经久不散。随后整整一个冬天,都有吃不完的桂花酱,都是奶奶亲手做的,下在酒酿圆子里,那滋味儿是又甜又香。
他快走几步,奶奶估计这会儿也该醒了,他在院子里呆的时间有点久了,连外套都抵挡不住山风的侵袭,衬衫下的温度已经越来越低,已经快要抵挡不住这股寒气了。
他得快点走,白天的时候已经有发热的前兆了,他可不想明天真的就感冒了。他这样想着,脚下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