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涟漪珠玉断帝心。
莫相弃,旖旎春色惹后吟。
恨别离,氤氲眸底罗衣沁。
再追忆,荼离青碧弦月情。
沧海相许今生系,君临天下只为卿。
秋水诺语半世醒,凤仪朝歌湮雪樱。
——《帝后情》
觅箫殿中,一袭雪衣的人儿眸底清冽,弥漫着浓郁的杀意。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心真的好痛,看到他流血不止的伤口,她兀自觉得也许闵家的人真的不是他杀的,这只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际遇。
可是,如今月浸激进的话语,生生的打碎了她的梦境。
她憎恨,她难抑,她只想逃离……此刻的她无法痛下杀意,只有脆弱的逼自己掩耳盗铃。只是不想再看到那邪魅琉璃的眸底,兀自狠心的彻底击碎自己美好的梦境。
“我说了……我要进去……”
“公子请回,王爷今日不见客……”
殿外蓦然想起熟悉的声音,淡淡干净的气息,她蓦地一惊,眸底涟漪坠地,踉跄的跑向殿外的小径。不顾月浸呼喊的言语,兀自追寻那熟悉亲切的声音。
殿外,张寂之一袭的白衣,执拗的闯进府邸,只为见到早已伤痕累累的闵清影。难以想象,如今的闵清影是如何承受着悲恸,无法言喻。
一旁花厅品茗的拓跋云扬,缓缓放下手中茶具。浅笑迷离,不禁觉得张寂之如此的像现在的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只是为了清冽的眸底里那抹无法泯却的伤韵。
“我不是见月寒箫,只是见我的……我的影儿……”
张寂之终究还是怨恨月寒箫当年的所作所为,而对于张寂之来说,如今的闵清影又是他的谁呢?
“寂之……”
她踉跄的跑了出去,看见熟悉的身影,兀自嘶哑着呼唤着一袭白衣胜雪的竹马姓名。
此刻,无关太多复杂的情欲,他只是她最熟悉的人……
听到她伤心欲绝的呼唤,他蓦地愣住。是有多久,没有听到如此魂牵梦萦的音韵,如今的场景是否是早已料定的结局。看着对面的她青丝散落罗衣,空洞的眸底失去了往日的灵气,取而代之的是久久不散的悲戚。他兀自的心疼不已,收起手中的长剑,向着他的方向跑去。
拦截的护卫看到如此的场景,都愣在原地,还未反应,月浸的冷冷的话语划破天际。
“张寂之……不要忘了……她是易王妃,也是将来母仪天下的月国皇后……”
“如今……她只是我的影儿……”
张寂之不顾月浸冷冷的言语,将无力的闵清影抱起,眸底心疼怜惜,落的向着府外走去。一袭的白衣兀自激怒了殿里的身影,邪魅浅笑,修长的白玉捂着受伤的身体,凌乱及腰的墨发,带着寒意。现在的月寒箫因为疼痛而冷汗淋漓。
花厅里,拓跋云扬眸底失落涟漪,如今的境遇,他是最没有权利给予她安慰的人。他与她没有依依不舍的竹马情意,亦没有死生契阔的执手追求。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丝涟漪,只是兀自的他情根深种,而她静默不知。
“飞沙……我们回去吧……”
落落的言语,淡淡的伤凄,飞沙尚未言语。衣袂婆娑,拓跋云扬早已离开了沁着丝丝香气的茶茗。
“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殿里蓦然传来冷冷邪魅的声音,他兀自用了她在落雪亭里的言语。那时的他们如何会预料到今日的结局。他终究是无法狠心的看她离去。
张寂之向着府外走去的脚步倏地停住,他清晰的感觉到来自怀里人儿的颤栗。那颤栗凌乱了他坚定离去的信心。
“若无法忘记,就不要委屈自己。影儿若不想离去,寂之会尊重影儿的心意……”
张寂之儒雅温柔,默默的看着怀中眸底涟漪犹豫的闵清影,极具关怀的说道。在他的眼里,她的幸福开心远远比仇恨来的珍惜。如果她愿意,放弃仇恨,未尝不可以。
“无事……寂之……我们走吧……”
闵清影倏地浅笑落寞,对着抱着自己的张寂之憔悴一笑,嘶哑的说道。
“嗯,既然影儿已经决定了,那我们走吧……”
“嗯……”
闵清影尚未言尽,月浸的呼唤声蓦地将她的心再次揪紧,而接下来冷冷断续的话语彻底的将她禁锢在深深的宫闱,不得离去。
“王妃……王妃……若再……若再逃离,本王……本王必将血洗闵氏族亲……除却……除却闵氏一族月射国……四大家族之名……”
觅箫殿里传出冷漠邪魅的话语,胸口的疼痛让月寒箫窒息。身后,御医们早已匍匐在地,颤抖不已。月寒箫凤目迷离,眸底浅映闵清影如花的笑靥……
“既然恨,就恨得彻底吧……”
他悲戚的心念,眼前一黑,兀自倒了下去……
“王爷……”
月浸,御医们的呼唤将闵清影的心彻底的撕裂,她本就对他爱恨纠结,不知如何,所以才一心想要逃避。奈何,他冰冷的话语再次将她推入地狱,冷清,讽机的笑意噙在唇际,兀自寒了张寂之的心。
“寂之,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影儿……他在威胁你……难道?你还要……”
“是……我知道他在威胁,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吗?闵家的惨烈已经让我痛不欲生,难道……你要为了自己的自由牺牲闵氏族亲吗?”
“我……”
张寂之蓦然的缄口,怀里的闵清影早已悲恸的哭泣,闵家的灭门已经让她悔不当初。她怎能再让闵氏一族从四大家族中荡然无存,那她又如何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
月寒箫是在威胁,可是闵清影也明白,月寒箫从未有过戏言。就如今天闵家惨烈的结局,不正是最好的解释?
她终究是无法逃离月寒箫的眸底,无法逃离被禁锢寒殿的命运。
张寂之见闵清影如此的坚定,心底早已清如明镜。如此视家如命的她如何忍心让他人因为自己而坠入无间地狱。
心疼怜惜,他轻巧的将她放下,修长的白玉将她凌乱的青丝缓缓挽起,儒雅如昔:
“记住,无论何时,影儿若想离去,寂之必会如当年那样义无反顾……别忘了,天下的落花影儿尚未看尽……”
“寂之……谢谢你……只怕,那天下的落花早已不是为了影儿缤纷美丽……”
语毕,她倨傲清高,忍着氤氲的珠玉,转身离去,兀自向着凄冷幽静的觅箫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