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箫殿的内室,月浸早已将昏迷的月寒箫放置在玄玉的床榻上,焦急,狂躁的催促着正在医治的御医,眸底满含担忧的神情。
殿外,一袭白衣的身影早已悄然离去,空留一抹无可奈何的怜惜……
而自月浸跟随月寒箫以来,除了那次,身受重伤又遭月寒剑派去的黑月杀手暗算以外,月寒箫从未像今日如此的昏迷不醒,性命堪忧。
而最要命的是,日尘流此刻不在,飞鸽传书尚未有音讯,无法得知归期。
“御医……怎么样?王爷还好吧?”
“不瞒您说,王爷这次受的剑伤引得旧疾复发,而且……而且……”
御医眸光躲避,无可奈何的看着隐在珠帘之外的离落,悲戚的瘦削身形。
“而且什么?”
月浸早已不耐烦,连日的肃清叛逆已经使得月寒箫筋疲力尽,再加上南面星澈国的星深瞳蠢蠢欲动,本已受伤的月寒箫还要照顾受伤的闵清影。月浸真怕月寒箫就此倒下去。
“而且,那支月钿……刺在要害之处,扎破了本来结好的痕迹,现在更是伤上加伤……恐怕……王爷一时难以清醒……”
御医无可奈何的说道,珠帘之外挽却的柔夷兀自的颤抖,倏地收回,身影掩映在晶白的珠玉里,一片唏嘘……
此刻月浸听到这样的话语,更是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慨,他如何去责怪闵清影,毕竟,真正的凶手是月染,而闵清影也只不过是一个失去家人的可怜之人。
算来,是月寒箫在替月染偿还欠下的债,月浸了解月寒箫,倘若亲信背叛了自己,并且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月寒箫是绝对不会将责任推给已死之人的。
“我……知道了……但求御医竭尽全力,使得王爷早日苏醒,如今,王爷的性命关系国家命运……”
“微臣明白,护卫放心,臣等必当竭尽全力……”
月浸审视着床榻上凤目紧闭的月寒箫,不禁嗟叹:
“这世间的事,谁能说的出对错啊……”
“禀报月浸护卫……所有的黑月死士已全部剿灭,月刑统领正在收拾残局……”
“很好……转告月刑统领,王爷很满意他带来的好消息……”
殿外,兴奋激动的将士嘹亮的向着殿内的月浸禀报最终的战果,月浸回答后,只是苦笑凄寂的心念:
“这场战局,终究是落了帷幕,王爷多年精心的部署,总算物有所用……”
不觉得心下嗟叹,如此的睿智,如此的胸怀,如此的魄力,难怪当时月冰洌要将皇位传于月寒箫,事实证明:
月寒箫,有足以统御天下的雄才伟略。
御医麻利的为月寒箫处理了伤口,奈何伤到要害,只是暂时的止住血液流出。至于彻底的痊愈,他们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月浸见御医们已竭尽全力,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月寒箫胸口处的箭伤从来就是旧疾,若不是当年日尘流舍命为月寒箫却毒,恐怕月寒箫也活不到今日。
月浸落落的示意御医出去,自己也急于处理宫变后遗留下的事情,那些事情是月寒箫早已料到今日的战局而交与他的命令。
“星—深—瞳”
月浸的眸底倏地冰冷,心里不禁一阵寒意,意志坚定不移。
“现在,王爷身受重伤,月射国边缘纷争四起,宵小之人妄图趁虚而入。我一定要在王爷醒来之前为他守住这大好的河山……”
想及此,月浸兀自的拭去眸底的氤氲,挽却珠玉,转身走出内室。
待到走至正殿,见到闵清影兀自的蜷缩在浸染月寒箫血迹的王座之上,青丝散落地面。此刻,月浸对于闵清影是又愧又恨,心里五味杂陈。
“王妃……月浸恳求你,即使你现在对王爷恨之入骨,也请您以大局为重。王爷如果有什么差池,月射国的处境岌岌可危。倒时别说是四大家族,就是百姓,也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月浸请王妃三思……”
月浸走到案几之处,倏地单膝跪地,恳求蜷缩在王座上的闵清影。香肩微微的颤抖,埋在身体里的娇颜落落扬起,早已憔悴的胜似黄花。
“月浸……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嘤嘤抽泣的音韵,早已嘶哑了的声系,浅浅无力的问语。
“不……王妃没有错……只是王妃别忘了……您与王爷……是伉俪……即使再没有感情,再仇深似海,也不应该乘虚暗算……您这样的行为和那些暗地里的宵小之人有什么区别……”
月浸不卑不亢,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的确,国之将灭,何存家园?月浸不过是从大局着想,虽然他也知道失去家人的痛难以承受……
“是吗?原来如此啊……呵呵……原来我早已妄作了宵小之人啊……”
闵清影苦笑讽讥,涟涟浅笑,早已乱了的红妆,兀自的凄凉悲呛。
月浸见她眸底清冽,虽有着恨意,却淡漠了些许的杀意,想来自己的话语她已听了进去。便放了心,起身离去……
殿外,萧瑟的冬意愈加的清晰,皑皑的白雪淹没了残秋的尘埃。月浸兀自拉紧了自己黑色的暖氅,长剑紧握,径直向着府外走去……
殿里,闵清影碎落的凌波,浅缓的向着内室走去,轻挽一帘残梦。
玄白的床榻上,依旧如昔。魅惑俊美的容颜此刻显得苍白无力,凤目阖闭,如凤凰羽翼的眼睫修长迷离。性感冰凉的薄唇,一抹浅笑依然潋藏唇迹。如墨的青丝铺洒在洁白温润的床第,更显的颜色青碧。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相拥而眠,兀自的挑衅,浅笑的警告对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