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在江枫所在的普瑞资本写字楼下停好车之后,快步按下了“18F”的电梯按钮。从电梯出来,她看到“普瑞资本”四个字亮闪闪地从玻璃门后穿透过来,指引着她朝那个方向走去。
因为在江枫刚进普瑞资本的时候,来看过他一次,凭左青超人的记忆力,看过一次江枫开门输入密码的场景,这玻璃门的密码自然不在话下,推开门进去,她站在门口,看着这家公司黑漆漆的大厅,一片死寂,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样子,背上莫名地冒起一丝寒意,脑海中也不由得想起了与写字楼有关的各种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左青的胆子其实特别小,她都不明白,今天是何种勇气让她敢在如此深夜,一个人乘坐电梯穿行在空无一人的写字楼里,在门口经历了几次反复的心理斗争之后,她最终决定放弃——因为她觉得这么黑漆漆的大厅里,肯定是没人在的,江枫估计已经回家了,只是没跟她碰上而已。
“咚!”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沉闷的碰撞声,着实把左青吓了一大跳,背上也开始“蹭”一下,渗出了恐惧的冷汗。
因为拥抱了江枫好一会了,孙宁觉得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不想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杯,砸在江枫办公室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这个碰撞声提醒了左青,她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大厅尽头拐角的办公室里发出的声音,隐约从地上,似乎渗出了点点亮光——这个办公室里还有人。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左青蹑手蹑脚地顺着灯头走了过去——还好今天出门随便踩了一双平底徒步鞋,踩在这家公司优质的厚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左青惊呆了!
偷偷地从门口看过去,孙宁这个小丫头,正披头散发地从江枫身上起来,脸上还泛着红晕,而江枫,此时的表情虽然算不上满足,但也是满眼充满着感激地看着她,这个眼神,以前她只见过他对自己有过——毫无疑问,明眼人一定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左青的脑海中开始不断脑补她所能想象的所有场景——在这个寂静、四下无人的办公楼里,孤男孤女单独相处,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黄浦江繁华的夜景……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已经冲到头上了!她下意识地扶了下墙,好支撑住自己软弱的身体。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眼眶奔流而下,瞬间占满了她的美丽脸庞,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以疼痛来限制自己哭出声,以免惊动办公室里聊得火热的一对“狗男女”。
左青是个特别感性,又特别容易冲动女孩,而且,大多数时候,她是非常武断的,一旦她认定的人或事,甚至包括对待一件事的态度和看法,就坚决不做任何改变,更加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解释——在她认定的事情面前,任何解释都会被她看成下作的掩饰。
她强忍着哭喊出来的冲动,默默地听了会办公室里那对男女的聊天内容,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显出煽情与暧昧,只是江枫说起自己奋斗的艰辛与他和自己之间婚姻的困惑,但这些话,他从未跟自己说起过,也从未跟自己交流过,每次只是简单地回应说“一切都好,不用操心。”
听到江枫说起两个人的过往,左青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她只能选择离开,不然一定会失控哭出声来。
她推开那张带密码锁的玻璃门时,因为脑子一片,并没有太过小心,按下“开锁”按钮发出的“咔嚓”声,以及推开门径直离开后,玻璃门迅速回旋产生巨大“咔”的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刺耳,当然也惊动了走道尽头的江枫和孙宁。
“小宁,”江枫竖起耳朵,敏锐地站了起来,问道,“你刚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没?”
“嗯,我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孙宁看着江枫回应道。
江枫走了出来,转过头朝漆黑空旷的办公室看去,似乎并未发现有任何动物的痕迹,只是透过玻璃门,看到电梯间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四处看了看,江枫只是觉得很诡异,但并未发现有人,于是就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门之后,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瑞士腕表——这还是左青去匈牙利比赛的时候在机场免税店给自己带的,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戴着。
“小宁,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知不觉这都快十点了。”江枫招呼着孙宁说道。
“好。枫哥你也是该回去了,不然嫂子该担心了。”孙宁心里想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旦从忧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就又变得霸道起来了,随时中断谈话,也不管自己时不时还想跟他聊会。
“枫哥,”正出门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孙宁回头叫住了江枫,问道,“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只要我能回答。”江枫笑着说。
孙宁犹豫了一会,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目光,她今天一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收敛了下脸上的笑容,严肃地问道:“我想问得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甚至我****着把自己无保留地交给你,你都没有丝毫动心。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枫看着她如此坚毅的眼神,想起左青当年也是这种眼神吸引着自己,心中顿时升起怜悯之情,把双手搭在孙宁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小宁,你很漂亮,也很动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太迷人了。男人年轻的时候,会去追逐一切美好的东西,风光的事业、豪华的汽车甚至是漂亮的女人,但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能让你内心平静的人或事才是最美好的。所以,并非是你不漂亮,而是我知道,什么样的爱情才是我想要的,才对你是合适的,明白吗?”
孙宁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毕业于名校的她,跟着江枫在资本市场号称“金字塔顶端的明珠”的并购行业做了这么多年,智商情商同样也被拔高到了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那批人的高度。江枫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心满意足了,眼眶里含着泪水,朝他报以一个标准的法式微笑,就转身按下了下楼的电梯。
左青一路把车开得飞快,此时的她,根本不关心是否超速,或者是否有危险了,这台江枫送她的豪华SUV在道路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路狂奔而去。左青现在要的就是这种速度感,随时可能濒临死亡的感觉才可以对冲她在感情上受到的刺激。
她觉得自己特别失败,理想中的爱情堡垒如同被凉水浇灌的高温玻璃一般,瞬间四分五裂,爆裂开来。她努力地追求着自我价值的实现,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争强好胜扭曲了婚姻中平淡的味道,江枫只是把最好的一面假装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把真实的自己坦露在别的女人面前,而自己,也只有在孟兴这个外人面前,才能好好地聊上几句心里话。
孟兴出现后,相比于他对自己的好,她总觉得江枫做得不够,但却忘了,江枫才是那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而孟兴,只是一个偶尔关怀的路人,因为只是偶尔关怀,加上儿时的感情,自然可以在偶尔见面的时候无底线地对自己好。
无论怎样,今晚撞见江枫与孙宁的“奸情”,她的内心都濒临崩溃——对待感情,她眼里从来容不下沙子,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跟江枫离婚,想到这,她又把油门往下踩了踩,任由汽车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在道路上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