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跟孟兴打完电话后,一个人在家里闲得发慌,她其实并没有打算跟江枫吵,但她这个人就是有个特性,虽然平时看着性情温和,但一旦吵起来,就绝对不认输。争吵是点燃她内心小宇宙的导火索,她也知道这点不好,容易失控,但这么多年,也很难改变了。回想起刚才的争吵,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懵,当初看到他跟孙宁那个小妮子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自己不也有浓浓的醋意和莫名升腾而起的无名火嘛,现在只不过江枫换成了自己,孙宁换成了孟兴而已,所以,把这些争吵上升为人格的侵犯,她也觉得有些过激了,但话到嘴边,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寂静的夜里,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间里,看着落地窗外黄浦江边的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二者强烈的反差更加增添了寂寞感。左青从窗台离开,转身走向了书房,她拿起大提琴,想通过练琴来给自己些许慰藉,但这个晚上,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什么,总之自己的情绪中带着很浓厚的惶恐,根本没法安心练琴,似乎心底里有个小人不停地在呼喊着:“快去找你老公,快去找你老公……”
在这种强烈的情绪驱动下,她火急火燎地拿起自己精致的小手提包,顺手把车钥匙从桌上抓了起来,胡乱踩进一双平底徒步鞋,匆匆忙忙就关上了门。
从车库出来,左青打开了手机的共享位置,看到江枫还在公司,于是加大油门朝他的公司直奔而去……
“我跟左青是在学校相识,当年她确实挺厉害的,在大学的时候就开了轰动全城的演奏会,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还真是挺幸福的——在大学里我就炒股赚了点钱,手头也很充裕,左青也是仙气十足的模样,一心想成为音乐界的一代巨匠,我也想成为索罗斯那样能跟一个国家政府发动金融战争的大鳄,我们就这么傻傻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也相互鞭策、相互扶持着。美好的爱情就是不仅两个人的心靠得很近,还能够一起扶持着追求美好的未来。”江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顾自地跟孙宁说着,脸上不断浮现出幸福的微笑,他自己的话似乎把他带入了那个青涩年代的美好回忆中了。
孙宁看到他如此模样,也开始微笑起来,其实她一直憧憬着这种爱情——那么美好而纯洁。听到江枫说了这么多,这种她一直渴望而又无法得到的美好爱情,与这个寂静、四处无人的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办公室形成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使得她有种拥抱眼前这个男人的强烈冲动——她很期待与江枫在这个无人的办公室,来一场疯狂的**,她期待着江枫把她按在厚重的黄梨木办公桌上,狂野地征服她。女人确实是个感性的动物,对待自己爱的男人,****很容易被一个点激发,并且迅速如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刚才江枫所描述的那种爱情状态,就正是她孙宁的****爆发点。
看着孙宁眼神呆滞地盯着办公桌,江枫估计她是因为什么事走神了,以为她是对自己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起与左青的事,觉得很无聊,但碍于领导的面子,又不得不敷衍着听下去,于是主动问道:“小宁,听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很无聊吧。”
孙宁猛地从刚才那个幻想的香艳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尴尬地回应道:“哦,呃……没有,没有,哪会勒,听你说起跟嫂子的事,很有幸福感啊,不会无聊,不会。”
本来刚才幻想的场景就让她很羞涩了,再突然被江枫这么一打断,拉回现实世界,孙宁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看出什么没。
江枫其实一直都对除左青以外的女人没什么感觉,他见过的美女实在太多了,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而且他的志向也不在女人身上,因此并没有关注到眼前脸红的孙宁的变化。
“枫哥,再说说你们当初的事呗,我挺感兴趣的。”为了避免尴尬,孙宁赶紧转移话题。
“小宁,这些过往回忆起来,真是很难说出的感觉,我在生活上是个特别怀旧的人,人嘛,商场上尔虞我诈、斗得你死我话,但拼完之后,总是想有片刻安宁,回到一个让自己完全卸下防备的地方,就像狩猎之后,安然躺在草原上晒太阳的狮子一般。”江枫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只是神情暗淡地说着。
“这么说,”孙宁接着他的话说道,“你现在的家,难道不能给你依靠?”
江枫瞥了她一眼,马上又把眼神从她的脸上挪开,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只是淡淡地说:“其实我本不想在商场上这么拼杀,而没想过要新设基金,开辟新战场,只是想在资本市场上掘到第一桶金,就跟你嫂子过小日子。你听到这,一定很蔑视我吧?但这才是真实的我。从大学时代开始,我就希望能给你嫂子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为什么我默默地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有什么问题都想一个人扛下来,给她展示的永远都是美好的一面,可到头来两个人却没法沟通了?甚至被说成大男子主义,说我把她当成一个宠物般豢养?我真的……真的好失败!”说到激动处,江枫这个平日里狂妄自大的家伙,竟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孙宁看着江枫这般模样,心脏仿佛都已停止跳动一般——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江枫平日在工作中总是一副“听我的”的霸道态度,自己也确实被他的霸道和解决问题的手腕所征服,没想到在他的家庭面前,这个男人竟是如此脆弱与无助。她微微张了张嘴,又悄悄地闭上,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化解这种苦闷,毕竟两个人婚姻走入困境,并非一个外人所能指引重新走向光明。只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绕过宽大厚重的梨花木办公桌,微微地弯下身子,轻轻地拥抱着身下的男人,轻轻地说道:“不要拒绝,让我抱抱你,我没青青姐那么好的福气,能拥有你至高无上的爱,只希望能让你好受点,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枫哥,你知道吗,我并不任性,只是你的温柔与包容心,确实是我身边的男孩所不能比的,在你的世界里,我可以像个小女孩一样仰视你。这种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被称为爱,但就是在心里无法割舍,久久不能消退。”
这一次,江枫并没有拒绝。这几年,尤其是左青通过斯嘉科大师的中国演奏会,重新找到事业的方向之后,他们之间几乎再也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心了,双方都沉醉在自我价值的实现之中,却忘了,婚姻之所以神圣,是因为在一对不同背景的男女宣誓以后,人生的道路上从此多了一个相互提携的旅伴。从这以后,走在这条充满挑战的漫漫长路上,阳光灿烂时,多了一个分享喜悦、放大喜悦的听众;风雨交加时,多了一个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的战友。事业上的重压、生活上的苦闷,一个人扛了太久,也在自己的至亲至爱的女人面前,伪装了太久,他真的觉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