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迷蚩的小船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不一会,只听到远处传来两声邦子的轻响声。金兵的船队扯起风帆快速向北而来。上百艘船上挤满黑压压的金兵将士,船身吃水线被压得很低。
金兀术一声令下,十艘撞船一起伸出划浆,飞一般地冲向横在江面上的宋军战船。金兵以为宋军将战船摆成“工”字形,只是为了摆出个唬人的防守阵势,只要撞开横在江面正中的战船就能蜂拥冲过宋军水师的围堵。
眼看撞船已离宋军战船不远,突然,一声锣响,横在江面上的宋军战船突然扯起风帆,伸出划浆,调正船头,避开金兵的撞船,分成两队向金兵的船队两侧包抄过去。与撞船在江面上对头相遇时,架在船身一侧的突火枪突然开火,数条火龙向金兵撞船扑去,一时间撞船变成了火船。
布列在大江两侧的所有宋军战船一起点亮灯火,江面上照得一片通明。金兀术这才明白钻进了韩世忠布好的口袋,急忙下令退兵。但金兵一心只想尽快冲出江面上的围堵,所有船都加足了速度,前面的船正在转舵调头,后面的船来不及减慢速度已撞了上来,一时间,金兵船队全被卡在了一起,进退不得。
金兵的船在江面上堵成一团,正好成了大江两侧的宋军战船炮击的最好目标。
一支响箭长啸着飞向高空,大江两侧战船上的数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密集的震天雷落到金兵的船上发出阵阵剧烈的爆炸,一块块木板被烈焰卷起飞向高空,整个夜空被一团团的火光照得如同白昼。船上的金兵乱成一团,不少金兵被挤掉到大江之中。
金兵后方的战船不得不抛下锚停船减速,以便快速疏散卡在一起的大船,金兵船队还没来得及散开,宋军霹雳炮第二波弹药已装填好,又一阵炮火打来,金兵船队又有几艘大船中弹起火。金兵为逃命,本来只能承载两百多人的船如今载了五百多人,船身已沉重不堪,几艘大船舷身中弹后,船身被撕开大口,江水很快灌进船内,不一会就沉没在大江之中。
金兀术所乘的船被围在了正中,一杖震天雷落到金兀术身旁,火捻已燃至根脚,两名金将忙扑到金兀术身上,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抛起后又重重摔在甲板上。两名金将已被炸得血肉模糊。
金兀术晃了晃被震得发晕的脑袋,艰难地从甲板上爬起,定了定神,抽出腰刀,向惊慌失措的金兵下令:“换乘小船进攻宋军战船!”
金兵乘宋军再次填装弹药之机下到小船之上,奋力划向宋军战船。金兵的小船刚接近宋军战船,一阵密集的弓箭射来,小船上的金兵纷纷落水而亡。
金兀术无奈地下令射箭反击,但金兵船队距离宋军战船太远,大江上风势又大,金兵逆风射箭,射出的箭距离宋军战船还有十多丈远就纷纷飘落到江水中。
江两侧的宋军战船顺流而下,抛锚的金兵大船一时无法启航,被“钉”在江面上,简直成了固定的炮击目标,一阵震天的炮声响过,这些抛锚的大船全成了固定的活靶子,被炸得肢裂破碎。歼击撞船的快船已赶至被围堵的金兵战船两侧,船上的突火枪迅速开火,猛火油浇到船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衣物被火点燃的金兵纷纷跳入江水中。
大火已在被围堵的金船外围漫延开,火借风势越烧越大,眼看金兀术已在劫难逃。哈迷蚩急中生智,下令舱内的金兵快速划浆,梢工分别向左右转舵。
金兵战船迅速左右散开,推着两侧燃着大火的船向江两侧的宋军战船撞去,宋军战船急忙疏散避让,几艘躲避不及的战船被撞了个正着,宋军船队阵型被打乱,金兀术乘机率船队从松开的“口袋嘴”突围出去。
宋军战船截住了掉队的五艘金兵大船,这五艘船上装的都是金兵的战马。足有三百多匹,金兀术的汗血宝马也在其中。战马可是最宝贵的军需物资。将士们高兴坏了,忙驾船把这些战马送回水寨。
金兀术率着残兵败将一路逃奔,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加快行船速度。船开出几里后,前方江面狭窄,已见不到江面上漂有宋军战船,金兀术心里才稍安些,刚要查点一下所剩的船只,突然听到两岸边一阵邦子响,弓箭如雨点船地射落下来,金兵毫无防备,被炮轰火燎后的金兵又有无数中箭落水。
金兵好不容易才闯过韩世忠布下的弓箭阵,金兀术已欲哭无泪,抽出腰刀放到脖子上就要自刎。
哈迷蚩和几名金将忙将金兀术抱住,夺下手中的腰刀。
金兀术大声哭道:“此番,我率数十万将士亲征南宋,本以为可以将那赵构(宋高宗)如同拧只蚂蚁一样拧死,没想到竟摔了个这么大的跟斗。我还有何颜面回去见父王?”
哈迷蚩忙劝道:“四太子莫急,这宋人有句话说道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咱们在牛头山和这大江上中了南蛮的奸计折损了些兵马,但粘罕和铜先铁郎所率的两路大军还在,咱们回去后只需重整兵马,两年后又可再征宋朝,到时再让赵构小子尝尝咱大金铁骑的历害!”
金兀术听完沉思了一会,点点头,说道:“此仇不报,我势不为人!”
金兀术说完就要下令船队丢弃所有沉重的物品,加快航行速度。哈迷蚩忙劝阻道:“四太子且慢!”
金兀术着急地说道:“此时还不快走,追兵赶到如何退之?”
哈迷蚩诡诈地说道:“四太子,这宋朝水军只凭借火器犀利与我们作战,这打了一夜,宋军就从没派出过一兵一簇与我们正面交锋。四太子请想,若宋军兵士众多的话,在刚才所过的那段狭窄江面上多埋伏些人马和火器,我们还能逃得到这儿来?”
“你的意思是……”
“宋军水师兵员不多,我们只是敌不过这南蛮的火器,据细作查探的情况所知,这韩世忠手下就只有几千人马,所以才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但韩世忠狡诈,虽然兵士不多,但必然四处设伏,所以前面的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金兀术点点头,说道:“依军师的意思,如何是好?”
哈迷蚩说道:“咱们先派几支快船为探船在前面探路,船队与探船保持一段距离,如前方有宋军埋伏,探船可即时回报,咱们也好提前做好迎敌的准备。”
金兀术听完立即下令十只快船轻装快速在前面探路,其它船只与探船保持两里的距离。
金兵船队紧张地在江面上航行了一里多的路程,忽然一艘快船折返来报:“前方又有三十艘宋军战船堵住江面,船上尽装火器,十只探船只剩我们一只逃出火海。”
金兀术听完几乎彻底绝望地瘫坐在甲板上。
哈迷蚩想了想,说道:“四太子,唯今之计只有走前方通往黄天荡的岔道了。”
金兀术摇了摇头,说道:“这黄天荡尽是一片淤泥,我们如何走得?”
哈迷蚩叹息道:“如今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这淤泥水道我们进去了出不来,宋军进去了也出不来,宋军兵马不多,我断定他们必然不敢轻易而进,如船限于淤泥中,宋军火器也发挥不了作用。咱们只有到那儿才能暂避一时。”
金兀术正在犹豫,后方传来一阵紧急的鼓号声,宋军船队已尾随追来。金兀术不得不下令:“所有船只开往黄天荡!”
宋军水师见金兵船队开进了黄天荡,也不追赶,所有战船层层叠叠将岔道口堵住。
天明时,大江之上硝烟弥漫,江面上还有几艘正在燃烧的金兵大船,江水中四处可见溺水而亡的金兵。
江虹凝望着滚滚而去的江水,说道:“虽说这金贼可恶,但这些阵亡的金兵也爹娘所生,也是这苍天之下的芸芸众生啊!”
我给江虹披了件披风,说道:“大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这金兀术为掠得大宋江山,却没想到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江虹笑道:“贤弟说话真风趣。如今金兀术的样子,一定像个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偷鸡贼一样狼狈。”
张阳说道:“只可惜,没有亲手揍金兀术这小子几拳。”
一阵江风吹过,大江上的烟雾更浓稠。江虹看着我说道:“贤弟,你说金兀术会不会被困死在黄天荡里?”
我摇了摇头,说道:“天命不要金兀术亡啊!”
江虹愣了一下,说道:“贤弟的意思是……”
我将在我所在的空间,金兀术如何逃离黄天荡的故事向江虹讲了一遍。
江虹听完后,自信地说道:“贤弟,或许历史也会在这儿开始改变呢?”
张阳说道:“哥们!大哥说得没错!或许历史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变,依我看,金兀术那小子败得一塌糊涂,现在又进了死胡同,辎重又全丢了,在这死胡同里撑不了几天。就算能撑些日子,等他们饿得直不起腰了,咱们也只需派出一千精兵就可将他们尽数歼灭!”
我们正谈论着,忽然见到韩世忠手中捏着一道圣旨匆匆走来,见到我们也不说话,怒气冲冲地将圣旨递给我。
我打开圣旨一看,只见圣旨上写道:“卿镇守大江北岸,劳苦功高,今金兵以退,速率水师返回,不得有误!卿率水师返回后,速到江兴镇面君,另有要事商议,如有迟误,按欺君之罪论处!”
江虹看完圣旨后,手一松,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
张阳骂道:“什么狗屁君命!不就是怕我们要了金兀术的命,朝庭中那些贪生怕死之辈无法和金国和谈吗?”
我宽慰江虹说道:“大哥,这就是金兀术命不该绝的原因。”
江虹看着茫茫大江,欲哭无泪。
我对韩世忠说道:“韩兄,就留下些火炮和战船守住江流岔口吧,不要让金兵从这儿溜了就好!”
金兀术率着残兵败将逃进了黄天荡,所有船只全陷在淤泥之中。所有金兵泡在泥水里,苦不堪言。粮草辎重丢失后,金兵只能杀战马充饥。
金兀术绝望了,想回军和宋军拼死一战,但船只已残破不堪,金兵伤者不计其数……三天后,金兵因伤至亡者就有数百人之多。
金兀术仰天长叹:“难道老天一定要亡我金兀术吗?”
哈迷蚩说道:“四太子,在下有个办法,或许能脱得这困境。”
“什么办法?”
“我想,咱们派人走远一些,四处粘板重金悬赏出得了这黄天荡之策,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定能打听得出这出得了黄天荡的办法!”
金兀术沉吟了片刻,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快差人去办吧!”
几天后,一个金兵领来一个落第秀才,秀才给金兀术出了个主义,掘开老灌口的淤泥,引淮河之水进黄天荡,船只浮起后,出黄天荡就可走金陵水路北上回漠北。
金兀术大喜,重赏秀才后令所有金兵挖掘老灌口。金兵见到逃命的希望都拼命奋力挖掘老灌口,仅两天的工夫就清除了老灌口的淤泥,一股水流冲进了黄天荡,浮起了所有船只,金兀术连夜逃出了黄天荡。
镇守在江流岔口的宋军几天都没发现金兵有动静,几个将士划着小船进黄天荡打探,才发现金兵已无影无踪。韩世忠接到探报后,也只能望天长叹。下令撤回了镇守江流岔口的兵将。
……
我们到了江兴镇都十多天了,没得到高宗的召见。就连岳飞、宗泽、李纲也被晾在一旁。我们成天无事在江兴镇闲逛,在一家酒店内,我找到了墨家弟子的朕络点,我向他们打听李慧如和李世航的消息,仍没有她们的半点信息。
一天,我正在江边钓鱼解闷,张阳突然急匆匆地跑来说道:“哥们!大哥不见了,连衣服和剑都不见了!”
我吃了一惊,忙扔下鱼杆回到住所,推开江虹的房门,屋内已空无一物。我忙去找邓彪和张应辉,他们也不知江虹去了哪儿。我忙和大家一起分头去寻找,几乎把整个江兴镇翻了一遍,也没见到江虹的踪影。我垂头丧气地坐在酒店门口的长椅上,要过一壶酒一口喝下。
韩世忠劝慰我说道:“江大哥一定有什么要事去办了,放心吧,不用几天就会回来了。”
我们回到住所,早有一名宫人在门口等待,见到我们报怨道:“几位将军上哪儿去了,让老奴在此等得好急啊!”
韩世忠忙问道:“请问公公有什么紧要之事吗?”
宫人说道:“皇上设朝了,请各位赶快去议事呢!”
我们随宫人来到一所大宅内,虽然大宅简陋,但四处张灯结彩,文臣武将各列两旁,颇有些皇宫气息。
我们向高宗行过礼后,高宗微笑道:“各位爱卿平身。”
我们站列两旁后,高宗说道:“各位爱卿大破金兀术,解牛头山之危,救朕于危难,可谓劳苦功高。今金兵已退,朕要好好犒赏各位。”高宗说完,转眼看着岳飞说道:“岳飞听封!”
岳飞出班跪下后,高宗说道:“这次大败金国五路大军,全凭岳爱卿运筹帏幄,指挥有方,爱卿可居首功,朕现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太尉,武胜定国军节度使,武昌开国郡公。”
岳飞谢恩后站回原位,高宗接着加封了宗泽、李纲等大臣,将韩世忠封为忠武将军。高宗突然念道我的名字,我忙出班听封。
高宗仔细地看了看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宇驰将军,你虽只是岳爱卿帐下一名偏将,但智勇双全,岳爱卿早已把你智破金兀术大功奏报与朕,你可谓国之栋梁,朕封你为正奉大夫,轻车都尉。”
我谢过恩后,站列回原位,高宗又封张阳为中散大夫。
高宗册封完毕后,接着说道:“今是召各位爱卿到此,还有一重要事情商议。自金兵五路大军南侵后,京陵城已被战火焚毁,昔日宫庭已成瓦砾,所以,朕决定迁都杭州……”
高宗话没说完,李纲打断了高宗的话:“臣启圣上,这迁都之事万万不可,我大宋国都设于京陵城已百年这久,历代先皇的陵寝皆在京陵,这国都如何轻易迁得?”
高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神色,说道:“李爱卿,这如今金陵城已是一片废虚,还有何国都的样子可言?再则,重建国都得耗费多少银钱?这银钱从何而来?我大宋臣民刚逢刀兵之祸后,还有何人力、物力再重建国都?”
李纲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岳飞出班奏道:“圣上,臣也以为这迁都不是上策,金陵城乃中原进出南北之要塞,若放弃金陵城,就等于给金国敞开了南下的大门,臣以为……”
不等岳飞说完,高宗已不奈烦地打断了岳飞的话:“岳爱卿,虽说金陵城乃兵家战略之要地,但此次金兵五路大军一来,这‘中原大门’粪土之墙一般弱不经摧。而如今四方布防的险要皆已被金兵摧毁,依朕看来,现下的金陵城已成了四战之地,如何还做得国都?”
宗泽正要出班力谏,高宗已不耐烦地说道:“朕意已决,各位卿家无需再奏。散朝!”
众臣只得无奈地行礼退朝。
回到住所,韩世忠气乎乎地倒头便睡。我去到岳飞的住处,岳飞正在院中练枪发泄心中的怨愤,我不便打扰,转身出了门,和张阳相约去小镇酒馆饮酒散心。
张阳问道:“哥们!我感觉好奇怪,咱们俩都是打仗立了军功,才得封赏的,但为什么给封给咱们的是文官官职?”
我抬起酒壶,给张阳倒了一杯酒,说道:“在大宋,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皇袍加身当了皇帝,自已也非常担心武将造反。因此大宋就重文轻武,募兵制也改成了府兵制,当兵的目的就为了吃饭,以至宋军战斗力不强,所以才有大辽和金国时时犯境。你别看咱俩都是文宫,都是四、五品官,但俸禄比岳飞大哥的二品武官还要高。”
张阳听完,一口喝完杯中酒,笑道:“咱以后可有钱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