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被老胡戳穿身份后，王老幺决定逃走。趁黑衣人逃散时，他瞧准机会往相反的地方逃去。刚跑没多远就遇见小鬼子的巡逻兵，他躲闪不及，当了俘虏。领头的小鬼子是个矮胖矮胖的少尉，他啪啪给了王老幺几巴掌。
王老幺弓着腰大气不敢出，他脸上堆满献媚的笑：“太，太君，我，我是七十六号的，是为皇军服务的。”他结结巴巴地讨好。
“什么的七十六号？你们中国人的，良心大大的坏！”日军少尉一点也不买账，唬着脸训斥道。他朝身旁的日本兵呶了呶嘴。
立即过来两个日本兵把王老幺按到地上准备就地枪决，他们嫌带着他麻烦。王老幺脚瞪手挣，吓得连尿都出来了。他忽然瞅见一个日本女子朝这边走来，定睛一看，那不是小花吗？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王老幺抬起头拼命地喊叫：小花！小花！
见小花走过来，日军少尉忙迎上前去，他哈伊一声，显得十分谦恭。小花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王老幺面前。王老幺异常高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小花，你快跟他们说说，我是七十六号的，是皇军的朋友，让他们放了我。”王老幺央求道。
“七十六号？王老幺，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七十六号的！有你这样的窝囊废，七十六号的脸都让你丢净了！”小花冷若冰霜，和以前判若两人。
王老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一下子呆在那里。他傻傻地望着小花，像不认识似的。
“王老幺，我再申明一点，我不是什么小花，我是大日本皇军陆军上尉松下美枝子。”松下美枝子一字一顿地。
小花？松下美枝子？王老幺喃喃地。这一次，他真的糊涂了。
“王老幺，我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他几个人呢？”松下美枝子板着脸问。她用余光四处瞅了瞅，确信除王老幺外，没有其他人。
“他，他们。”王老幺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这么说，你当了逃兵？”松下美枝子目露凶光，啪地给了王老幺几耳光。
王老幺两腿一软跪到地上冲松下美枝子不停地磕头：“太君，你就饶了我吧。”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
“饶了你？”松下美枝子鼻孔哼了一声，她阴毒地笑了笑，“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看有一个地方非常适合你，那就是731。你在那里一定会有非常美妙的体验。”
王老幺听说过那个地方，他的头一下子大了……
一连串的变故彻底打乱了老K的计划，黑子的态势非常坚决，老K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该何去何从。还有老胡和六奶夫人，现在队伍已经解体，他们都应该有所打算。老胡自然跟黑子走。他劝六奶夫人和自己一路，六奶夫人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和大哥——”老胡瞅瞅一旁的老K，欲言又止。
六奶夫人再次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该为自己活一回。应该干什么，她还没有想好，或许，首先该为小三报仇。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老K心中也在盘算，是不是找人把药抢回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事实上，他也不愿再往前走。事到如今，已经失去了往前走的价值。只是回去暂时是不可能了，他得观望一段时间。主意一定，老K和老胡、六奶夫人告辞。老胡和六奶夫人送了老K一程，快过山头时，老K停住脚步，他折转身。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还是请回吧。”老K淡淡地。
“大哥。”六奶夫人轻轻喊了一声，喉咙象被什么东西堵着，她说不下去。
“三妹，大哥再也照顾不了你。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多加小心。如果你遇上王老幺，最好躲远点。”老K有些动情，他拍了拍六奶夫人的肩，算是鼓励。
“如果我遇上他，我就一刀宰了他！大哥，你也要多保重。”六奶夫人咛嘱道。
“老胡，有机会你要多照顾三妹。还有，有机会到小三的坟头烧几注香。”老K说。
“大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一声。”老胡说。
“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闯江湖。再说，人终归要走的。算了，不说这些了。老胡，你忙去吧，不耽误你们了。”老K说。他把两只手枪揣进黑色风衣，朝老胡和六奶夫人挥挥手。
老K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老胡和六奶夫人的视线中。
“其实，老K这人对人不错的。”六奶夫人幽幽地，显得有些伤感。
“就是。三妹，我看你还是参加我们的组织。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老胡挽留道。
“谢了。老胡，我还是想自己闯闯。如果有一天小鬼子投降了，或许我们会在一起。”六奶夫人若有所思。
“这一天会来的。三妹，你还是用我这把枪吧，我这把比较好使。”老胡说。
“谢了。我还是用我自己的。已经习惯了。”六奶夫人淡淡地。
“那我们，走了？”老胡有些恋恋不舍。
老胡转身的时候，六奶夫人突然轻轻喊了他一声，她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轻轻拥抱了老胡一下。老胡浑身颤粟了一下，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