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小花一定是被我气死的！她什么都不会，万一遇上坏人……整个上午，六奶夫人都在自责。现在小三走了，小花要再有什么闪失？她不敢往下想。自己当时一定气昏了头，怎么把气撒到小花身上，她一个傻子，知道什么！老K的神经一刻也未轻松，小花真的是傻子么？她怎么突然失踪了？难道她是？老K全身一激灵，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已张开，正等着自己往里钻。怎么办？摆明了，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这样下去，无论哪方，玩都要把自己玩死。于其任人摆布还不如自谋生路。他暗暗下定决心。老胡也在想，按理说，小三的死没什么，现在这乱世，死个把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何况干的是危险的营生。问题是小三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还有那疯子女人小花，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小三一死，她就不见了？不能不让人怀疑。王老幺自然也不能闲着，自己走的时候是立了军令状的，要是完不成任务，有自己好果子吃？奇怪的是，这几天为什么没有人和自己联系？妈的，要是完成任务，再把这几个人全部送上西天，自己也好出去潇洒潇洒。几个人各有心事，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六奶夫人想到伤心处，眼泪忍不住簌簌地流下来。老胡在一边看见了，轻轻推了推她。
“三妹，小三走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人死不能复生。”老胡轻轻安慰道。
“小鬼子太可恶了！小三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六奶夫人难过地。
“三妹，你放心，小三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的。”老K插了一句话。
“小三的仇就是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的仇，是小鬼子欠中国人民的又一笔血债。此仇不报，咱就不是炎黄子孙！”老胡激昂地。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胡，你这话听起来咱象变了调，你该不是赤色分子把？”王老幺斜睨老胡一眼，不怀好意地。
“是不是赤色分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起自己是中国人。谁要是数典忘祖，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饶恕他的。”老胡回敬道。
“老胡，你说话不要含沙射影，谁数典忘祖？”王老幺恼羞成怒。
“老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谁数典忘祖，老天当然知道。”老胡不紧不慢地。
王老幺嘎地一声把货车停在路中间，他转过身对老胡怒目而视：“姓胡的，你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老子就不走了！”他大声嚷嚷。
“哟荷，较真了不是？你还别说，我老胡什么都信，就是不信邪。”老胡依旧不愠不火。
老胡怕他俩人扛起来，忙拦在中间：“你们都少说两句，还嫌事不够多？”他唬着脸训斥道。
老胡没说什么。王老幺气哼哼地甩了甩手，坐回座位后重先启动货车。刚走没多远，从斜刺里突然杀出十几个黑衣人，老胡刚想掏枪，黑洞洞的枪口已抵向他的脑门。连同老胡、六奶夫人全被缴了械。看见他们掏枪收枪一连贯的动作，王老幺眼前一亮。
“你们是，七十六号？”王老幺脱口而出。
“什么七十六号？”领头的黑衣人骂骂冽冽，一枪柄打在王老幺头上，痛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我道你是谁呢？原来是伺候日本主子的主！”老胡侧头白了王老幺一眼，鄙夷中充满怒火。
老K一言未吭，平静地注视着一干黑衣人。几个黑衣人在车子里折腾了半天，似乎在找什么。不过领头的心思不在车上，他左顾右盼，很显然在等什么。没多久，一个黑衣人从出上跳下来附耳对领头的黑衣人耳语了几句。领头的黑衣人从嘴里不经意地嘣出一句话，居然是日语。难道说他们是日本人？老K心里一紧，如果真是日本人，他们又要玩什么把戏？领头的黑衣人眉头一紧，做了个杀人的手势。正在这时，前面响起激烈的枪声。六奶夫人趁身旁的黑衣人不知所措时瞅准机会抬起脚踢到他胯下，直听哎呀一声，他捂住那玩艺儿蹲在地上。见六奶夫人动了手，其他几个纷纷响应。老胡一头撞到黑衣人身上，和他一起顺着坡滚下去。老K迅速向六奶夫人靠进，俩人背靠背互为倚角。王老幺干脆咬下黑衣人的半边耳朵，自己满脸都是血。但黑衣人已顾不上他们，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奶奶个熊！”挣脱绳子后，老胡忍不住骂了句。
待人群走近时，老胡意外地发现是黑子他们。他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和黑子拥抱在一起。
“老胡同志，你们辛苦了！”黑子用力拍着老胡的肩。
“没啥。我还以为你们不管我们了呢。”老胡眼中闪烁着泪花，就像回到了娘家。
“哪能呢。老王同志一直惦记着你们。他因为有事，所以派我们来接应你们。”黑子真诚地。
黑子走到老K面前，严肃地：“老K，老王同志让我转告你，你们再也不能往前走了。这是敌人设计的圈套。”
“我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办到。我必须遵守承诺。”老K面无表情。
“你可能还不知道，小鬼子的目标是鹰计划，他们的大特务松下美枝子已到中国。他们对你们已经失去兴趣。再说，老王同志交待过，这车药我们必须带走，我们老家太缺这东西。”黑子认真地。
“我要是不答应呢？”老K反问。
“这恐怕由不得你。”黑子说。
黑子话未说完，有俩个粗壮的游击队员已站到他跟前。老K刚想说什么，老胡急急地跑来。
“大哥，不好了，王老幺不见了！”老胡气喘吁吁地。
闻听这话，老K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