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江平、菊花、秦浩然、文才等人都特别忙碌。
江平忙着给新建成的那座六棱六层的藏书楼题匾,藏书楼由他定名为文源阁。里面收进了不少他亲自选定的书册,还有一些是他闲暇时默写出的孤本。
洪水将从前他家祖辈留下的许多孤本与绝本,都淹没在了泥沙之下,江平只好依靠自己绝佳的记忆,一本本的将其一一默写出来。
另外他还从收留下来的人中,选出了几个学问及品行都不错的秀才,请他们为设在文源阁一楼的私塾里的孩子们授课。而且这些村民们的孩子与孤儿中有想习武或是学医的,每日也有固定的课时,由他亲自授课。
可以说,他将自己的心力除了放在小明才身上以外,其他全部都投入到了文源阁中。
菊花、秦浩然和文才则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店铺的筹备之中。装修、培训伙计、在村中征召账房进行培训、挑选及培训大堂主事、后厨分片儿人手培训、桌椅翻新订制、制服统一订制、制定药膳系列菜单、找寻优质米粮进货渠道、定米粮价格、制订开业促销方案、店铺取名……他们四人忙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呀!有时一连几天都看不见人影。
那三大间的门脸全用做米粮铺子有些过大,因此菊花临时决定再开间山货铺子。好在山货铺子好弄,只需多打些货架就行了。
菊花按照现代理念,把货架制成了开放式的,前来购物的人可以自行动手挑选,当然也可以由伙计分装打包,最后在门口柜台统一结账。
而皮货衣物鞋帽类的可去试衣间试穿,试衣间除了男女分隔很远外,还有多个小单间,注重隐私保护。衣物鞋帽也是全部自己动手选好后,再统一结账付款。
在所有的忙碌告一段落后,菊花抽出时间召集了全村人开会。
“今天开会我要说的是,洪水已经过去,大家也都安定了下来,如今村寨坚固,有所倚仗,大家也不用担忧匪患的袭扰,我打算取消集体劳动和集体用饭制,大家以后靠自己的双手和自己的劳动挣饭吃吧。
我决定这样做,一是为了杜绝日后有人想要不劳而获、浑水摸鱼的情况;二是不能长期让大家伙儿能干的和不能干的一直一个待遇下去。毕竟日后每家每户的人口多少、孩子多少、老人多少、能干活的又有多少……都不可能一样,而且以后哪家有了娶亲生子的、预备嫁妆嫁女的、求学赶考的、生病延医的、老人喜丧的……所用银钱也不可能相同,也没法均等对待,所以大家还是要手中握有自家能够自主支配的银钱才好。
……”
菊花的话刚说到这里,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到的,也有不甘心、不愿接受的。
有人说:“村主,你不管我们了,往后我们可怎么活啊?”
还有人略带气忿地说:“当日你收留我们的时候,可是答应了会管我们,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也有人喊道:“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我们出力把村子建起来了,现在却嫌我们是累赘了!”
“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对,必须给个说法,凭什么这么对我们?一句话说不管我们的死活就不管了,这可不行!”
……
有些人的话语越来越难听,秦浩然双眉皱得死紧,文才已经气得不行,几次想要跳脚骂人,都被秦浩然拦住了。只因他看到菊花神色淡然,仿佛一切早已看透、早有预料般,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果然,菊花嘲讽一笑,微运内力,气息平稳的道:“当日洪水夺去了大伙儿的家园和土地,还有土匪屠村害命,许多人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逃离出来,我不忍见到你们饥寒交迫,颠沛流离,这才尽力地收留安置了你们。
我想发自肺腑的说一句,我并不欠你们什么,也不可能永远的养活着你们。我不是你们的父母,也没有一辈子照顾你们的义务。
当然了,当日我说过的话,我自会做到。但是绝不是有些人自以为是的那样,啥也不想干就想白吃白喝下去,平白无故的就想让人把他当祖宗似的供养起来,那是绝不可能的。”
菊花一番话下来,刚才还忿忿不平的那几个人,羞愧的低下了头。底下有好多感念菊花的好的一大部分人,毫不留情地瞪向了那几个不知感恩戴德的家伙。
菊花早知人性如此,虽心中有些微的不舒服,可也犯不上为那样不知好歹的人生气。她平静淡然的开口说道:“下面我说一下对大家的安排。我会按人口给大家每人分两亩地作为口粮地。大家可能都知道,正常情况下,你们从前家中的土地亩产有三百多斤,已经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了。
咱们村里现在种的地,所用的肥料是草木灰,每年照你们原来的种****增产一成,亩产能够达到四百斤以上。
考虑到年景问题,我会给每人下发两亩口粮地,让大家可以在吃饱的同时年年还能攒下余钱。
吃解决了,说说住的问题。村子里盖好的四合院中的房屋,我会分给你们免费居住。但是不得损毁,且要做好日常的维护和修缮。还有就是,这些房屋不得买卖,也不允许私自占有。日后想要自家修建房屋的,必须将原房屋修缮一新并打扫干净后交回。
吃住都解决完了,算是我当日向你们保证的‘不会放下你们不管,定会让你们有个温饱的生活’的这件事做到了。”
菊花说完这些,那些先前心中并不安稳的人群,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涌起无尽的感动。他们深知,菊花完全可以对他们放任不管,正如她所说,她并不欠他们什么,当日收留已是大恩,万没有死赖着她不放的道理。
可现在菊花是真的管了他们,分地分房,有吃有住的,还能生活在如此安全的村寨里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经历过灭顶之灾后不敢奢望的,如今却是唾手可得。而有的人先前还那么鄙薄地猜疑过她,叫他们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怎么泰然处之?
所有的人如鲠在喉,吐不出一句合宜的话来。菊花缓了缓后,又说道:“下面就说说我怎么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吧。
我呢,接下来会组建起各种各样的小队出来,想要多挣钱的,可以根据自身能力,自主选择加入进去,到时会按劳分钱。也就是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当然,有的团队里面,也不能一概而论,可能会有不同的分工,所得银钱却是相同。
头一个可以选择加入的团队,就是负责村寨安全以及御敌的护卫队。加入的人员会由浩然或是文才每天负责操练,合格后会安排在各处要塞当值,谨防土匪或靼子进犯。月俸由我统一发放,普通兵士一月六百文,小队长一月八百文,吃住全在护卫营中,出现伤亡会按照章程抚恤。
二一个是狩猎队。村中护卫队每日操练的演武场旁边,就是西克腾兄弟们带领的狩猎队的训练场。那里每天会有西克腾六兄弟中的一人留下,传授狩猎经验与技巧的同时,也训练弩箭射击精准度、体能、臂力、灵敏度、骑射配合等等。
马匹、爬犁、大车、猎狗、猎具和武器等,出发时由狩猎队发放。出售猎物所得银钱,其中两成上交,其他的则由狩猎队所有人员平均分配。想来大家每日应该看得很清楚,山中野味很多,西克腾他们平时猎回多少,你们也看得到,收入肯定不会少。
需要说明的是,狩猎有风险,大家想要加入的要慎重考虑好。受伤的会由狩猎队出资救治,但不保证不留残疾,还有就是死亡风险需要自己承担,狩猎队不会管。
三是每年都会组建放山队。我们已经邀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放山人,他处理完私事后会来到咱们白山村,指导想要加入放山队的人组建帮伙。以后他就是放山队的把头,会带着放山队的人进山挖参。
放山队人员所用的工具和进山的装备、必备的药物等,也是由放山队统一免费发放。卖参所得的银钱同样是两成上交,剩余的帮伙成员平均分配。
我可以告诉那些想要加入放山队的人,我和浩然这次放山每人分得了一百两。这的确是笔很大很大的银钱,可是放山真的十分危险,一路上危机四伏,就连我和浩然都有几次险些丧命,我们的帮伙这次也死了人。
还有就是,放山全凭运气,难保会有空手而归、毫无所得的时候。因此,我要提醒大家,务必要慎重考虑清楚,值不值得用命去挣这笔钱。
而且凡是决定去放山的,无论死伤,后果都要自负,放山队不会承担责任。
四是组建一个耕种队。我知道,你们中有一部分人只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就想本本分分的种地,认认真真的侍弄庄稼。
朝廷赏赐下来的土地,给你们每人分完两亩后,剩下的我会请耕种队的人种植。粮种、耕牛、农具等,全部我出。
耕种队的人在不耽误自家庄稼的基础上,只要是尽心尽力的照料这些农田的,将开荒、松土、撒草木灰、播种、浇水、施肥、除虫、拔草铲地、防旱排涝、追肥……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我会将每年耕地所得的三成米粮,作为工钱分发给他们。
五是建立一个捕鱼队。咱们布伦山脉水系众多,老白山周围更是大小河流无数,还有数不清的河泡子。里面鱼类种类繁多,而且数目惊人,有两三斤重的鲫鱼,三四十斤沉的鲤鱼,还有百十斤的大怀头鱼(就是鲶鱼)……反正只要撒网下去,保证网网不会落空,有喜欢撒网捕鱼的人,可以加入捕鱼队中。
鱼网、船只、售卖都归捕鱼队负责,也是两成上交,其余的大家均分。捕鱼虽说风险照别的风险小些,可也不是没有。冬天冰面崩塌的事也时有发生,掉进湍急的水流中冲走的同样大多人在。其中风险,捕鱼队不会负责,想加入的自己想清楚吧。
村子里的女人们也无需着急,你们也可以不依靠男人,独立挣钱。
头一个提供给你们的,是你们可以轮流照顾村里的孤儿与孤寡老人们,我会从各团队上交的所得中,拨出一部分作为你们的月钱。
还有跟乌娜吉学会了不少鄂伦春民族高超手艺的,你们可以在我这预先领料,然后将你们鞣制出的皮子,缝制好的各种狍皮衣物、皮靴、狍皮帽子、狍皮褥子等,还有制作的各种桦皮器皿,通过手工艺队转卖给我,我会付给你们工钱。
有些女红做得好、绣功精湛的,我会将你们聚集在一起,建起女红队,日后承接我包给你们的活计。像是防护队兵士所穿四季衣物、四季鞋袜、四季棉被褥子,还有以后我店铺中伙计的四季制服、家人所穿衣物等,都可以在我这领到布匹丝线后,由你们缝制,做好后我会发给你们工钱。
还有喜爱进山采集山货的,只要你们每日坚持练习好防身技巧,加强体力锻炼,我会为你们建立个山货队。到时不单会派护卫队的人保护你们进山的安全,还会将你们采摘回来的山货全部收购,这样你们就能够有自己的收入了。
也许有些人已经听说了,我在镇上买了两处铺面,会开三家店。到时这三个店里也会用些人,有想去的可以参加培训,试用通过就会长期聘用。包吃包住,伙计和后厨洗碗、洗菜、干零活的月钱二百文,账房月钱三百文,前、后主事月钱四百文,有想去的可以踊跃参加培训。
对了,还有那些在疫病横行时,就加入到了我临时组建的卫生队中的姐妹们,你们已经掌握好了包扎、急救、熬药、护理等许多技能。我不会将这个卫生队解散的,而且有想要学医的男子也可以加入进来。日后村中急救和护理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会按月为你们发放月钱的。
暂时我提供给大家可以额外增加收入的团队就这些,加入与否,全凭自愿。相信有了这些额外的收入,你们的生活水平定会蒸蒸日上。但是,大家一定不要忽略我说的风险问题,请谨慎做出选择,毕竟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村里的团队不想选择的,想出去自己找门路挣钱的,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不是非得加入村里的团队才可的。我相信,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依靠自己的手艺,挣出一份改善家人生活水平的钱。
这些人也许有木匠、瓦匠、铁匠、货郎、脚夫……也许是赶山场子、水场子的人,也许是自己寻到全适的帮伙放山、跑山、赶山、干山利落的人。不管是做什么的,只要他靠的是自己的双手,我都会赞一声‘好’。
最后我想跟大家说的是,你们是白山村的村民,作为村主,我会庇护你们,但是也请谨记,作为白山村村民,切不可做出有损白山村利益的事,否则逐出村子,永不许踏入村子半步。
可能你们中有的人会在心中嘀咕,我组建出的团队所收取的两成银钱是否进的是我个人的腰包?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些钱多数是用来给养防卫队、补充武器装备、投入私塾教育、养育那些孤儿、赡养孤寡老人、日后救助贫困家庭等等村中一系列开支的,无论这些钱数目有多少,都由我来支配,其他人无权干涉。有意见的,可以不参加团队,那样这钱就和他没半文钱关系了,也就更无权指手划脚了。
好了,今天的集会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