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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缘分

夏日的午间,阳光略微有些炽热地照进这栋碧瓦白墙的小楼三层,在明净的走廊玻璃窗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晕,窗外晴空万里,天气好的出奇。

张瑞奇看了看手里的名单,遂恢复了平日里老持沉重的态度,对着陈青蔚道:“同学,这次的征文比赛参赛名单上好像没有你的名字啊,是班主任没有把名字报上来吗?”

如果说刚刚陈青蔚是尴尬地坐立不安,那么现在的状态简直就是想在地上挖个洞钻到下面,刚刚被认错的是他,但是报出名字之后名单上居然也没有他的名字!对于陈青蔚这种平时眼高于顶的人来说,这算得上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了,特别是在旁边或多或少还有些男女生围观的状态下,他平日里的声望受到了了不小的挫折。

“我再去找老师确认一下。”撂下这么一句场面话,陈青蔚头也不回地向着走廊尽头跑去,身影略显狼狈,连平日里那几个狐朋狗友也没有够上。

张瑞齐仔细端详了一下名单,忽然发现了末尾加上的一个潦草的手写名字,同样的三二班,名字旁边还带了一个红色的星号。

“恩,叶名扬同学是吧,你们班还有一个参加征文比赛的同学,叫做苏晓晓,你叫她出来一下。”张瑞奇指着名单上的黑色字迹,转到叶名扬旁边,指给他看,苏晓晓三个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括号,里面写着“广播站推荐”。

征文比赛,每个班级一个名额,但是基于校内文学社团的存在,加之班级里有时存在的两个水平相近的作文高手,因此在某一届文学社被学校指定了一个名额之后,校内较为大型的社团也拥有了参赛资格,只不过这种名额,并不是社团之内推举就能够得到,而是要经过一轮的筛选和淘汰,方能正式参加。

赛名额虽然不像保送资格那么抢手,但是比赛获奖,对于学生和学校以后的发展终归是有好处的,招生的时候拿出来,也是一块能够吸引家长的金字招牌,是以教育局的日常会议上,这些名额也属于校长们扯皮争论的议程之一,颇为难得。

旁边偷偷听着校长大驾光临通知事件的林沐雪,已经拉着苏晓晓的手从教室门口走了出来,站到门口这个小小的被人围成的圈子旁。

张瑞奇看到苏晓晓过来,亲切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和刚刚认错叶名扬的待遇完全不同。虽然是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平日里与学生的教学工作不怎么搭界,但是张瑞奇对于这个多次作为学生代表参加学校各种晚会和演讲的学生,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对着两人讲解了一下这次征文比赛的要点,着重强调了这次比赛省里颇为重视,是为了倡导全省中小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督办的,与前几届的比赛多有不同,要多加注意,随后急匆匆地赶往了初一初二的方向,由于错开用餐高峰期的缘故,初三是提早了十分钟下课的。

……

教室门口人流逐渐散去,空荡荡的教学楼静谧安详,初三二班教室里,正准备出发去食堂和晚下课的初一初二学妹抢点东西吃的叶名扬,被苏晓晓喊住了。

坐在座位上收拾着书本,苏晓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沐雪看了看两人,对着叶名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拿了个水壶从两张课桌之间侧身挤了过去,对着苏晓晓说道:“我去打杯水。”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叶名扬侧身靠在苏晓晓的课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晓晓把笔盖上笔帽,一支支排列整齐,动作轻柔地放进笔盒里。

空气中好像有淡淡的花香在漂浮,阳光照亮了黑板的一角,光柱中白絮飞舞,风穿过树叶和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原本人声鼎沸的教室里安静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日月在空中交相辉映,正午的阳光和暗夜的星辉在不同的时刻照耀这片土壤,寒冬从大地上退去,冰雪构筑的防线向着北国推移,鸟鸣声清脆短促,扑腾着翅膀飞向黛色的远山,新发的嫩芽从软和的黑土里探出头来,生机勃勃地眺望四周,田间林野百花盛开,一片姹紫嫣红。而这一切都在须臾之间发生,好像纪录片中百倍加速的快镜头。

所谓心花怒放。

苏晓晓觉得心里是有一点惭愧的,课上叶名扬被陆薇喊起来的时候,她的心中是一种近似于怜悯的不忍,这种不忍来源于她本身对于诗句的考量,来源于陆薇的大动干戈,来源于平日里英语上冲锋陷阵的将军阵前落马。林沐雪低下头去的时候,她也曾想效仿,人们往往对于美好事物的毁灭抱有怜悯,对于这或许可以称作悲剧的情景掩面低头。

叶名扬作答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忐忑的。将军白发,红颜枯骨,悲剧摄人心神的力量,在于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而这世界上无时无刻都有悲剧发生,有些令人无法选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进行。

早自习上意气风发阐述自己梦想的少年,应该要受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了。

只不过这次她可以选择低头,却鬼使神差地转向了后方,然后看到了少年上扬的唇角。

以独木支大厦之将倾,以神石补不周之天窟,于波涛中力挽狂澜,于黄河间中流砥柱,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于百万军中七进七出。

念完最后几句的叶名扬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落在苏晓晓的眼里,则令她想起无数个夜晚读过的那些神话史诗,上古传奇,三国名将,英雄豪杰,白衣胜雪长枪如龙,转战三千里,曾当百万师。

那一刻少年的背影带着仿佛举世无敌的自信,一闪而逝。

苏晓晓想过智谋无双纵横捭阖的鬼谷和白马银枪睥睨天下的赵子龙结合,是什么样子,只不过觉得应该就是如同太阳一般,闪耀着光和热,靠近的人都应瞩目,远方的人都能感受到温暖。

刚刚的叶名扬,就好像太阳一般,在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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