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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缘分(续)

苏晓晓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抿着下唇,抬起头来看着叶名扬,随即迎上了叶名扬似笑非笑的深邃眼眸,破天荒地有些害羞,不适应地转过头去。

从小到大,被父母言传身教,要独立自主的苏晓晓,面对别人的目光向来都是平和淡然,用一种平视亦或俯视的态度,来看待周围的同龄人,然而这种超脱于同年纪的成熟冷静气质,在以仰视的角度望向叶名扬那双湖泊般幽深宁静的眼眸时,却存着几分莫名的羞赧,在刹那间冰消雪融,转而成为近似初春的萌动活泼。

当然,这副样子落入叶名扬的眼中,自然是让他泛起了无限美好的遐想,苏晓晓柔美的脸部轮廓呈现在午间金黄的阳光中,柳眉弯弯,明眸皓齿,如同从泼墨山水里走出来谪仙子,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叶名扬想要伸出手去轻抚一下白璧无瑕的脸庞,却又被这种仿佛亘古永恒的美所震慑,心底泛起的小小念头,还没来得及发酵生长,便被匆匆忙忙地掐断。

苏晓晓站起身来,平视着叶名扬的眸子,道:“叶名扬,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正在走神的叶名扬冷不丁被打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刚在的心不在焉已经被苏晓晓看在了眼里,“恩,你问吧。”

语气平稳,态度端正,一副三好学生接受老师任务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我很认真“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些猝不及防。

本以为苏晓晓这么大动干戈地在午间下课的时候特意把他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因此叶名扬也拿出了平日在考场上冲锋陷阵的劲头,准备好好解答,没想到苏晓晓问的是这么一个问题。

”我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吧,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只是想要过平凡普通的一生,生命中有油盐酱醋,家长里短,也有不经意的跌宕起伏,尽心动魄,只不过偶尔也会想去看看外面这个更大的世界,向往不一样的生活,潮涨潮落,云起云消,最终还是归于平淡和安稳。“叶名扬想了想,这么说道。

这是叶名扬对于自己上辈子的总结,平平淡淡的一生,在二十多个四季轮回中恍若云烟般消逝。

如同叶名扬听到的苏晓晓的问题,对于这个回答,苏晓晓同样感到惊讶。这个问题从无数人的口中说出,又从无数人的口中得到回答,提问的方式不一,回答的内容也各式各样。

人是复杂的矛盾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表现在外展览给人看的一面,也有内在只有自身知晓的一面,在苏晓晓的预想之中,叶名扬应该回答的是类似于那篇作文中表现出来的,向着梦想以永不停歇的脚步奔跑一类,却没想到叶名扬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回答得从容不迫,坦然无畏,不同于命题作文中假大空的”平凡“,而是饱含着对于生活的热爱。

于是苏晓晓愈发好奇。

”那么你那篇关于梦想的作文,该如何解释?生活终究归于平淡,那么又如何去追寻梦想?“

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明亮的眼睛好像有着洞彻人心的能力,能看穿叶名扬心里所想。

”叮铃铃铃铃……“第二个铃声打响,初一初二也下课了,后面的教学楼里发出嘈杂的声响,然后林沐雪拿着水杯走了进来,看了看相对而立的两人,把杯子往课桌肚里一塞,走到旁边,拉着苏晓晓的手腕摆来摆去,做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晓晓,我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苏晓晓没有露出什么表情,默认地被林沐雪牵着走出了教室,末了转头看了一眼目送她们离去的叶名扬。

”因为我,又重新站在了梦想开始的地方。“叶名扬在心里默默回答。

……

午间休息时刻,叶名扬给前桌的小胖子张涛递了张纸条,在张涛一脸诡异的目光中,让他传给前排的苏晓晓。

从叶名扬的座位到苏晓晓的位置,总共要经过四个人,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传递的目标已经足够在过手的人中引起种种的猜测,特别是旁边几个有点八卦心思的男生女生凑过头来小声交流之后。

初一的时候,班上有一对情侣分座位时正好被分到了教室的两端,苦于那时候手机还不普及,刚刚恋爱的男女生又觉得一节课不见如同三秋,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于是课堂上常能看到一张纸条经过重重传递,翻山越岭穿过一整个教室到达另外一端,惹得无数男同胞羡慕嫉妒,只不过初三以来压力重重,在陈光辉板起老脸严打之下,这种小动作渐渐销声匿迹,没人敢轻易地捋虎须。

然而叶名扬居然给苏晓晓传纸条?这在当时青春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刺激下,一点微小的动作都可以扩散成绯闻的大环境中,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一条劲爆的新闻了。

对苏晓晓抱有一点想法的男生,自然都是各个盯着苏晓晓的反应,准备看纸条石沉大海,叶名扬出糗的样子。

苏晓晓皱了皱眉头,她生性平和淡然,对于这种类似于借助传递纸条出风头的事情有些反感,只不过什么都没说,从后桌的手里接过了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展开纸质略显粗糙的a4大小草稿纸,上面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水笔字,如同考场作文一般排列整齐,字迹工整清晰。

叶名扬桌前的小胖子张涛努力眯起眼睛,好像要看清上面写得是什么东西,不过摄于苏晓晓平日里的冷淡,不敢过于地靠近,半晌眼睛酸痛之后,突然想起来纸条就是后桌叶名扬写的,一拍脑袋转过身来,对着叶名扬嬉皮笑脸地说道:”叶名扬,你写的是什么啊,不会是情书吧,我告诉你,上次文学社那个经常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的大才子,花了好几天时间写的情书都被苏晓晓直接塞进抽屉了,虽然你的作文也不错,但是……唉,节哀吧。“

叶名扬有些哭笑不得,忘记这是05年的初中时代了,人们的观念还没有那么开放,依靠浪漫的情诗攫取女生芳心的例子,年级上也多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回答一个问题,居然被误会成了写情书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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