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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谋香山寺

夜半时分,龙门香山寺静寂一片。僧人早已入睡,这种深山寺庙甚至连看门的人也没有,唯有大殿内的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小赵根据宗主的吩咐,已经带领十多名兄弟守候在寺外的一处树丛中,他要弟兄们不能出声、不能抽烟,只等宗主发射信号弹之后便冲进寺庙协助宗主。这时,月色如水,微凉的山风加上静寂的黑夜,的确有些让人心意悚然。两个黑影一闪,靠近了寺庙,稍作停留,隐身门外的一片山石之间。小赵武艺高强,自然看得明白,他心想,这应该是宗主和诸葛先生吧。没过多久,路上出现了几个身影,十来个人的样子,多数身材魁梧,鬼鬼祟祟但却步履迅速,转眼就到了寺庙大门口。他们在门前停顿了一下,其中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人一挥手,队伍中的一人便飞身跃上院墙,朝里张望,然后向众人打了个手势。其他人也陆续翻墙而入,进了寺庙。山石后面的两个黑影飞快跃上院墙,也进入寺院中去了。

不多时,寺院中便传来了嘈杂声、吼叫声和打斗声。紧接着,寺院东厢突然升起一枚红色的火焰弹,照亮了大片天空。小赵大喝一声:“走!”十多名壮汉便冲出树丛,跃进寺院之中,他们来到东厢,看到那里已经有人打斗在一起,地上已经躺下了一个和尚。李凝和诸葛斌横身挡在门前,与另外的黑衣人展开厮杀。小赵看清情形之后,带领部属从敌人的背后包抄,与李凝他们对敌人采取了夹击之势。但是,这群黑衣人个个武功奇高无比,竟然丝毫未占下风。

诸葛斌一柄长枪舞得风生水起,挡住了三四个人的进攻。李凝见小赵他们杀到,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诸葛斌说:“我们援军到了!”然后提高嗓门对黑衣人喊道:“请问你们是何人,竟然对手无寸铁的僧侣痛下杀手?”

半天也不见有人回答。于是,他抡起手中的七星拱月宝剑,狠狠地使出一招“游龙探月”,一片寒光笼罩了身前的一个黑衣大汉,大汉使的是长刀,几乎来不及格挡,就被李凝伸出左手点中了一处大穴,大汉立即僵立住了。李凝伸手拉过大汉,持剑顶在他后心:“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说!”被擒的大汉没有开口,而是闭上了眼睛等死。

想李凝这身“八卦游龙剑法”本是老宗主的成名绝学,自从老宗主传授给他、自己练成之后,还没有真正用来打斗过,今夜牛刀小试,实在也是万不得已。正是“宝剑出鞘,奇功出手,擒贼伏魔”,普通的江湖高手十招之内便必落败。

这时,黑衣人中那个比较矮小的人向大家一挥手:“停!”所有的黑衣人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只是很自然地做好了防护的动作。“这位大侠,想必也不是佛门中人,何必要维护这群秃驴呢?”

“佛门净地,休得无礼,你们与这香山寺僧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诸葛斌厉声喝问。

“这位大侠,先放了这位兄弟!”从嗓音判断,较为矮小的黑衣人显然就是诸葛斌夜探东来顺客栈时房间里那个“老大”。

“你们倒是先报家门,说说骚扰香山寺的目的,我再放人不迟。”李凝毫不让步。

“……这,反正我们此行的规矩是宁死不屈,你还是杀了我吧!”被擒的大汉张开眼睛,主动求死。李凝的剑尖刺进对方的衣服,一股寒气直透大汉肌体。

“且慢!”黑衣人的“老大”伸出了右手,“既然你们都跟到这里来,看来我们要隐瞒也是徒劳了,我们暂且作罢,回洛阳饮上一杯慢慢聊如何?”

“也好,你们肯就此罢手,那是最好不过。此人我先扣留,如果你们能有让人信服的理由,我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此时,香山寺的主持走出来,向大家作揖:“阿弥托佛,罪过罪过,佛门净地,竟然有无端争斗。贫僧在此谢过众位大侠襄助之德!”其他五六个僧人惊魂未定,也都作揖示谢。好在刚才倒在地上的和尚只是受伤,被其他和尚扶进内堂治疗去了。

黑衣人跟着他们的“老大”退出寺院,向山下走去。李凝等人押着被擒的黑衣人紧随其后,告别了香山寺。一场血洗寺院的阴谋就这样被他们彻底破坏了。为了以防不测,李凝又先后封住了被擒黑衣人多处大穴,让他走在自己的队伍中间。回到天津路,天已经亮了。黑衣人中一个代表站在路旁,等到李凝他们传话说:“现在已经天亮,我们大哥做东,想请几位吃早餐,去东门喝羊肉汤吧?”

李凝与诸葛斌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那好,仍然是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这羊肉汤是北方随地可见的著名小吃,一般都是一口大锅,炖全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到了东门外,一个并不很大的早餐档,炖羊汤的大锅里已经冒着热气,店家已经在忙碌了。但由于天才发亮,并未客人。这一下进来而来来位客人,让店家大喜过望。

“快请坐,快请坐!”店主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伯,他老伴和女儿给他打下手。

大家围着简陋的桌子坐下,刚好两桌。客人坐下后,店家忙着装汤端上来,顺便问每个客人要几个大饼。大多数都是要两个、三个大饼。这羊肉已经切片,连肉带汤一大碗,就着肉汤啃麦面烙饼,就是北方美味的早餐了。汤碗里都撒了些胡椒粉和葱花,应该说是清晨御寒养胃的好东西。大家并不多说话,只顾喝汤吃肉、啃大饼。

吃完之后,黑衣人的“老大”走到李凝面前,双手一拱施礼:“失礼了,在下小姓王,先生贵姓?”

“哦,在下免贵姓李。”

“好,李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到我住的客栈聊呢还是?”

“也好,王先生,在下客随主便!”

于是,他们便向东来顺客栈走去。到了客栈,王老大将李凝、诸葛斌和小赵请进了自己住的上房,小赵的部属则看护着李凝擒住的“人质”,就在旁边一间客房等候。

李凝他们刚好坐下,王老大的手下又进来一位:“大哥,我已叫店家上茶了。”诸葛斌从对方嗓音认出这就是昨晚他探听时从这间房中出去的人。

“几位,这是我兄弟,姓刘。”王老大介绍。姓刘的抬抬手,算是打招呼。

“王先生、刘先生,这位是我的好友诸葛先生,这位年轻人是小赵。”李凝也向对方介绍道。

“诸葛兄弟、赵兄弟!”

“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王先生!”诸葛斌抬抬手,施礼。

“此话怎讲呢,我们跟这香山寺确实结了梁子,不过,具体细节不便明说啊。”王老大徐徐说道,好像是故意隐瞒什么。

“哦?听你们口音,应该是关东那边的人,对,就是山东一带,怎么会跟这深山之中的香山寺有过节呢?”李凝摇摇头表示质疑。

“李先生见识过人!哎,不错,我们都来自山东、河北,”王老大稍稍一顿,“但与这寺院有过节也不足为怪啊。”

“我没说错的话,你们来到此地不过短短十日,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与山寺小庙结下深仇大恨,却要置对方于死地,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我倒奇怪了,你等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姓刘的大汉睁大了眼睛。

“这倒不劳刘先生费心,我们只想你们亲口说说自己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你也不必怀疑,我们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诸葛斌似笑非笑,显得高深莫测地说。

听到这话,王老大脸色倏然而变,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事已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们是……”他刚要说出身份,姓刘的大汉疾呼阻止:“老大,你想好了吗?”

“哎,此次完成任务也没希望了,说说何妨?”说着示意他不要插话,“不知几位有没有听说过九苍剑宗?”

“九苍剑宗?”李凝脸色顿变,“你们竟会知道九苍剑宗?”

“没错,我们不仅知道,而且本来就是九苍剑宗门人。这九苍剑宗门人遍天下,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江湖,我们剑宗说是第二,没有哪个门派敢说是第一!”他稍有得意地说着。但听到这话的小赵,差点没笑出声;诸葛斌则冷着脸,好像很不屑。

“我们都是来自九苍剑宗幽州堂、营州堂,你们或许不知,我们剑宗最近几年来迅速壮大,靠的就是修身以道,反对佛教。有人甚至认为,要消灭佛教,清肃乾坤,所以组织了一些激进的武士,即将展开铲除佛教的行动。”

听到这些,李凝三人都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要武力铲除佛教?!”

“没错,这些行动已经开始了,自愿参加进来的武士越来越多。相信我们剑宗有这个能力在不久的将来,驱除佛教,重建九州信仰,能让华夏再创辉煌!”

“你们真是疯了!”李凝怒喝一声,“你们可知道,杀人灭教是多么惨无人道,这样的言行是要受到严惩的吗?”

“我们也知道阻力很大,但是,为了理想,为了心中之道,没有人勇于献身怎么行呢?”

“那你告诉我,组织这些行凶计划,是你们堂主吗?”李凝不自觉地已经忍无可忍,而进入了某个特殊角色。

“那倒不是,”王老大摇摇头,“这是其他门人一起商议后自发组织的,堂主和堂中骨干并不知情。”

“既然王先生这么直爽,并不隐瞒实情,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李凝说着,向身旁的小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小赵故意装作要如厕,走出了房间。他来到隔壁同门看押着“人质”的房间,立即关上房门,伸手解开了那人的穴道:“阁下受惊了,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王仙芝,兄台手下留情,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弯腰,小赵立即扶着他肩膀说:“免礼免礼,我们是自家兄弟,都是同门!”小赵这时才近距离看清,原来这王仙芝虽身材高大,但还是个少年,甚至有些稚气未脱。

“哦?您是说我们是同门?”

“是的,你们王老大已经在宗主面前说出了实情。但是,现在有外人在场,你等不能泄露了宗主的身份,赶快找人给王老大送个便条进去,告诉他,他正在与宗主面谈呢,但不能作声,只要一切应了宗主即可!”

“好!我这就去。”

王仙芝走进旁边的房间,将情况跟另外一人低声说明。那人立即取出纸笔写了个纸条:“老大,您正与宗主谈话呢。但切莫声张,只一切应了他即可”飞快地走到王老大的房间。

房间内诸葛斌有点得理不饶人,追问道:“王先生,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既然伤了僧人,难道不要郑重地去赔礼,并承诺不再骚扰吗?”

“这……”王老大迟疑着,“要不是我亲兄弟落在你们手里,我怎么会……”

门开了,一人径直进去走到王老大的身边,将纸条递给他。王老大看到有人送信进来,停止了话头,轻轻展开纸条扫视一眼,心中惊得不轻。

李凝装作没看到似的,泯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是啊,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敢于承担,去道个歉又有何妨?”

王老大镇定了一下,干咳一声:“李先生、诸葛先生,既然二位都这样说,小弟真是幡然醒悟,你们的好意王某非常愿意听从,待我与兄弟们商议一下,即刻备礼上香山寺道歉去!”

“哈哈哈,王先生果然是聪明人,爽快,从善如流、善莫大焉!”诸葛斌笑着拱手施礼,李凝也附和着。这时候,小赵走了进来,李凝跟诸葛斌悄悄说了声什么,然后转向小赵:“去叫你的兄弟把那位朋友的穴道解开吧,我们谈妥了。”小赵应声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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