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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运三岔口

六月南方的天气就像更年期妇女的坏脾气说翻脸就翻脸,这不刚才还晴空万里呢,没一会功夫豆大的雨点就开始不要命的往地上砸了。

二毛急急的跑回屋檐下,他蹲在门口,点起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心里头越想越来气,他奶奶的竹竿和肥三,敢笑话老子“毛没长齐”,要惹毛了老子,看老子不……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响起一声响雷,刚还在抱怨竹竿他们不带自己去温州发廊“涨见识”的二毛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那小半截香烟也被他掉进了门前的小水洼里,他摸了摸脑袋,走进屋,准备弄吧伞去网吧玩。

这年头网吧也算是新鲜事物,一台电脑好几千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买得起的,二毛正是追求时髦的年纪,再加上最近手头又分了点小钱,于是准备也学着别人赶赶“时髦”,听秃子他们说网吧里的花样可比游戏厅里的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想到这,二毛的心里就开始痒痒的,好像有只猫爪子在不停的挠似得。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快了几分,走过铁蛋和铁头小哥俩房间的时候他还偷偷的往里面望了望,“都睡着了,估计得到两三点钟才醒。”他在心里盘算着得抓紧时间了,竹竿和肥三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可没忘,好在屋子里秃子正鼾声如雷的在睡大觉,谅那几个小的也不敢逃跑。

其实躺在小木板床上的铁蛋和铁头都没有睡着,他们是假装的。他们准备逃离这个乞丐团伙了,就在今天!

见另外一张床上被竹竿他们派来监视自己的秃子鼾声大作睡得跟头死猪似得一时半会也醒不了,铁蛋悄悄拉了拉睡在自己身边的铁头。他悄悄对铁头说:“别发出声响来,跟哥哥走,哥哥带你逃出去。”

铁头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哥俩就蹑手蹑脚的起了床,走出房间。刚走到楼下,身后却传来了二毛那公鸭似的嗓子:“俩小鬼,跑哪去呢?”铁蛋一回头,见二毛拿着把伞正从楼梯上下来呢。这可吓坏了小哥俩了。

铁蛋急中生智回了一句:“尿急去上厕所呢?”脚下却不停留拉着铁头往外面走。

二毛见小哥俩急匆匆的往外面跑,立马就意识到这小哥俩要逃跑呢。他飞似的向小哥俩追去,丢了孩子到时可没法向竹竿他们交代,想起竹竿和肥三凶狠的样子二毛的心里就一阵害怕,背上好像有股子凉风吹过似的。

二毛一边追赶着小哥俩,一边还不忘喊帮手。“秃子,别他妈睡了,那两个小的要跳跑啦。”

铁头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下着大雨的夏天,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哥哥。有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被人遗忘,而另外一些却越发的清晰起来。在雨中哥哥对自己说:“铁头啊,往前跑,一直往前跑别回头。去找警察,去找警察把那伙杂碎都抓起来。”哥哥使劲的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像是要给他自己最后的力量。他永远永远也忘不了。

雨还在不要命的下着,铁蛋见二毛越追越近,心里越发的焦急起来,他知道自己腿不好跑不快,早晚会被二毛追上的。看着跑在自己前头的铁头,他暗自作了个决定,他决定往回跑,拖住二毛,他咬咬牙在心里发狠,就是死也要拖住二毛,好让自己的弟弟有机会逃出去。

他用力推了弟弟一把,大声对他说,一直往前头跑,千万别回头,自己却渐渐停下了脚步,回身朝着追近的二毛跑去。

铁蛋拦下了二毛,他死命的抱住二毛,不让他往前追铁头。二毛见铁头越跑越远,心里也是急得不行,眼看挣脱不了铁蛋,他也发起狠来,他的拳头像雨点似得不要命的往铁蛋身上砸,好叫他能松开手,可是那个瘸腿的小男孩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反而越抱越紧将他死死拖住。“松手!妈的松手啊!我锤死你!我锤死你!”二毛咬牙切齿的挥动着自己的拳头,那拳头落在铁头的身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锤一面破鼓。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开始挥不动拳头了,眼看铁头已经跑远,他竟放声哭起来,雨还在下个没完没了,二毛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拖着已经被他打的意识模糊的铁头往回走去。他知道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晚上7点,房间里的灯昏黄昏黄的,这个乞丐团伙的人都聚集在了这个房间,竹竿坐在藤椅上一言不发,脸色阴冷。而肥三手里拿着根铁棍子不停的围着跪在地上的二毛和铁蛋转着圈。

其他人则站在一边,噤若寒蝉。短暂的平静被坐在藤椅上的竹竿打破了,他说道:“跑了一个小的,二毛啊二毛,你该知道我们的规矩的!动手吧。”

一旁的肥三停下步子,“二毛啊别怪你三爷手重,这都是你该!”说完他就挥起手中的铁棍子往二毛的身上招呼。二毛抱着头,被打得呼天喊地,站在边上的那几个小的看了心里直发毛。一连二十下,二毛被打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坐在藤椅上的竹竿挥挥手,示意肥三停手。他从藤椅上站起身,走到二毛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这二十下是给你长点记性的,以后好好做事,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二十下这么简单了!”二毛赶忙起身,一边哈着腰点着头,一边说道:“谢谢,谢谢您开恩,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竹竿站起身,一脚将跪在一边的铁蛋踹到在地,然后对肥三说道:“给我打,狠狠的打,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一边的肥三,一听话头就知道这回竹竿是动了真怒了,于是攥着手里的棍子就没命的往铁蛋身上招呼。

没过多久铁蛋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也是一个7、8岁的孩子,哪经受得住这样的一顿打啊!

肥三扔下手中的棍子,往铁蛋鼻子上探了探,已经没啥气息了,这分明是被他打死了啊,他有些慌张的悄悄对竹竿说。

竹竿原本是想来个杀鸡儆猴的,让手底下那帮子小的以后能都老实些,哪知道肥三下手没个轻重,竟活活把人给打死了。他围着铁蛋转了一圈,转过身对站在一边的二毛说:“去拿个麻袋子,一会把人装上,等路上没人的时候,你和肥三一起把人弄到后山埋了。”然后又瞪眼对其他人说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发生的事,一个人都别给我传出去。要让我知道有谁乱嚼舌根子,下场就跟地上的那个一样!”

众人闻言急忙点头,看样子都被吓了个不清。

这个晚上莫名的吹起了西北风,肥三和二毛抬着麻袋子鬼鬼祟祟的走在大西山的山路上。“见鬼了,从我们进山开始,这风怎么就一直吹个没完呢。”走在前头的肥三抱怨道。二毛却在心里想着,该不会是袋子里铁蛋的冤魂回来索命来了吧。

想到这二毛的心里咯噔一下,那莫名的吹起的西北风像是真的有恶鬼在他身后咆哮似的。他越想越怕,腿肚子也不停的在打转。

他对肥三说道:“三哥情况不对啊!这风吹得我心里空落落的,你说这世界上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肥三回过嗤笑到:“鬼?就算真的有鬼来了又能怎么样,你三哥我照样可以把它收拾了。”

肥三刚一说完,手中的手电筒就一下子没电了,这可吓坏了跟在他身后的二毛,二毛赶忙丢下袋子缩着身子一下躲到肥三身边,刚巧不巧的是此时不远处的灌木从中,突然莫名的出现了沙沙沙的响声,似是有什么动西要从那黑漆漆的林子里出来。

一瞬间,肥三和二毛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二毛用他那颤颤的声音对肥三说到:“三哥要不咱们回去吧,把袋子扔林子里,这荒郊野外的,没准没到天亮,野狗就会把尸体收拾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肥三的心里也在发毛,这回也顾不得在二毛面前装好汉了,他点点头道:“有道理,咱们赶紧回去,如果竹竿问起来你就说尸体埋好了。”说完就丢下袋子的另一头,急匆匆的带着二毛沿原路返回了。

也该是铁蛋命不该绝,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呢!麻袋里的铁蛋其实还没死,而刚巧不巧的是这天夜里一个叫刘爱国的赤脚医生也刚好进山采药。就在肥三和二毛离开后的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躺在麻袋里奄奄一息的铁蛋。他赶忙将铁蛋放进自己那装草药的背篓往家里赶,要再晚一些这孩子怕就没得救了。

话分两头,铁蛋被赤脚医生救起,那铁头呢?他的命运又将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他得救了么?我们还得将时间拨回到几个小时前。

铁头埋着头一直往前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的他累了,实在是跑不动了,他回过身却发现哥哥没在身边。他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哇哇的就蹲在街边的小店屋檐下哭了起来。他这一哭可就引起了,店里王姓老板的注意。

这世界还是好人占绝大多数的,铁头遇到的这个王姓老板是个心善的人,在听完铁头的遭遇后,他义愤填膺当即决定帮助铁头报警。他将铁头带进店里给他换上了干衣服,然后赶忙骑着三轮车,带着铁头去派出所报案去了。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兄弟俩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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