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水怪这两个字,还真没听过。跟这湖水有关联的,也只能依稀记得小时候只听说过这湖里有神仙,是守护这一带的,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的老一辈还会上山祭拜湖神。但是听说毕竟是听说,我也没有真正见到过,也就不以为然。所以听到他这么一说,我哈哈一笑,正打算告诉他那是个传说时,他把放在一边的相机和背包拎了过来。气氛一下子开始严肃,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已经看不出具体时间日期的报纸,上面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猎塔湖惊现水怪”。并在标题的下面附了一张黑白的图片,想来这份报纸一定被拿在手里过多次,朦朦胧胧的图片里我只能看到几只或者是几根长长的又黑乎乎的东西,块头还不小。下面配了小字解说,我把能看清的部分大致看了一遍,大体意思就是有人亲眼目睹过这个大型生物,科学家还在进一步考察等等。
周羽昊又将几张照片递给了我,这次我总算看的清楚,照片上,一个大半部分身子潜在水里,露出不是乌龟的但有着巨大龟壳的生物,伸着火烈鸟一样的弯曲的三个脖子,有三个脑袋,其中一个张照片里,中间的头张着鳄鱼一般的大口,看不清眼睛在哪,而且那个脑袋上还有两只角。龟壳周围的毛发光滑的像水赖,尾巴像是翘起的狮尾,但比狮尾又长了许多。整体都很奇诡,如不是亲眼所见,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怪异的生物,就算有,也只能是人类天马行空下的产物,或者是存在在远古传说和外国电影里基因突变的东西。虽然老话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时候也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四不像,或者麒麟、貔貅啊之类的,可那毕竟不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么一张怪照突然摆在我面前,而且有人还告诉你是真实存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见我这个表情,羽昊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回过神。他坐在我身边,点了一支烟,正经八百的开口。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个记者,后来因为老被派去偷拍一些明星的私生活,他本来就是个崇尚自由和注重个人隐私的人,这样的工作让他觉得很不开心。一气之下,他辞了八卦记者的工作然后当起了摄影师,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一次在和朋友的聚会中,有个自然摄影师的朋友无意中提起了自己看到水怪的事。这次聚会,让从小就对万千世界里奇怪生物感兴趣的他有了新的追求。后来他翻阅了各种资料,越来越好奇,于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见上一眼传闻中的水怪。趁着工作室来四川接外景片子的空档,他召集了身边几个同样有着摄影爱好和喜爱探险的朋友结伴来到猎塔湖。因为提前查阅了一些资料,怕会遭到村民的反对,所以他们也不敢声张。资料里说,猎塔湖的水怪被老一辈的人当做神灵,当时要不是在林子里迷了路被父亲遇上,再到后来有我这个活地图带路前来,他们的原本打算是照着参考地图摸索着行动的。
见我也不大了解这传闻中的水怪,羽昊又跟我闲聊了几句,手里的烟也刚好抽完,灭了烟头,随手的往旁边一弹,继续忙他的去了。
看完了照片,得知了原委,我一开始的生气早被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相信周羽昊说的是真的,虽然确实从老一辈嘴里听过这湖里有守护神啊之类的,但到我们这一代基本都是当传说听一听,就像对待七夕的牛郎织女、过年要贴门神那样,从来没有信以为真过。我此刻很想立刻冲下山向阿爸一问究竟,如果阿爸也不知道,或许我也可以问问村里年龄最大的巴音爷爷,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想到这里,我就再也坐不住了,跑到湖边上又看了看这镜子一样的湖,像是第一次看到它一样。这次带来的食粮也没剩下多少了,我决定动员他们这两天就下山。
跟前几天一样,第四天依旧是一日无果,晚上临睡之前,我跟周羽昊他们说了食物不够的事,经过一致协商后,遂了我的意愿,第二天下山一趟。也许是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其他几个人也慢慢跟我熟络起来,本来前两天还像陌生人一样,大家互不相干,今天那个女的居然跟我说了声晚安,看来像是站在了统一战线。我有点开心又有点忐忑,掀开帐篷睡觉了。半夜里好像又迷迷糊糊醒来过,依旧是哗哗的的水声,迷糊中似乎还做了个梦。梦里,我正在跟什么人说话,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一伙人收拾收拾下山。我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心情却同来时截然不同。无形之中就像一面原本光洁美好的镜面突然出现的一扇带着引力的黑色的窗,你就站在窗前,怎么也挪不开脚步。那扇窗户吸引着你,冲你招着手,是你颤抖着,却想打开的窗户。
在快要到山下时,周羽昊走过来和我并行,告诉我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也不要向我阿爸问东问西。我一面点头表示会意,一面想要不偷偷先去问问巴音爷爷?如果真问了阿爸,可能就没法再跟来了。
下了山,休整了两日,期间本来想去找巴音爷爷,结果听阿爸说他老人家近来身体虚弱卧病在床,阿爸前去看他的时候,老人家咳嗽着一句话都说不利落。看来只能再找时间去拜访他老人家了,再次临行前我几次想向阿爸打探点儿什么,每次话到了嘴边上,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