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本宫掉了孩子!就是你这个贱人!”
莫心昭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从地上猛地站起,抬手便要掐上林嫏的脖子,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喊着“贱人”等不雅之言,模样癫狂,惊得冬萤与青菊都吓得一动不敢动。
不远处,被惊动的小庄子等人也匆匆赶来,见莫心昭如此状况,二话不说便上前架住了莫心昭,以免她做出什么事伤害到纯贵嫔。
“看来姐姐的确是有些疯魔了,言辞行为都已经不正常了,不如还是早日回宫调养着吧。”林嫏冷眼看她发疯,神态冷淡。
“你这个贱人!你有了皇上的宠爱不说,还嫉妒我怀了皇上的孩子,因此把他害死!是你,就是你!”
林嫏转眸,声音越发清冷:“姐姐,你忘了吗?你滑胎那晚,可是因为跌跤所致,关臣妾何事?虽然之前你的确是气血亏虚,好像服用了不善的药物,可是……那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淑媛娘娘是狗急了乱咬人不成?”
“我乱咬人?林嫏!你自己心里清楚!本宫得到盛宠,怀上龙裔那一日,正是皇上从你那里出来的时候!你定是对我怀恨在心,皇上去了你那儿,又出来了,之后宠幸于本宫,让本宫怀了龙子,所以你嫉妒,你愤恨,你要毁了本宫和本宫的孩子!”
“既然你如此盲目,那我便让你明白些事好了。我当初突然被册封为贵嫔,的确是因为……我第一次侍寝。你们的猜测都没错,入宫直到册封前,我虽身为纯嫔,并且拥有皇上的宠爱,可我并未受过宠幸。所以,那日皇上去你那儿,并非是对我厌倦,而是因为那是我劝他去的。”满意地发现莫心昭的面孔渐渐苍白,林嫏继续轻声道,“你那些所谓的羡慕嫉妒根本不成立。我有皇恩,并不在意你到底如何,即便是怀了孩子,并不知是男是女,生下来也未必能构成我的威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万一被皇上发现,还会厌恶我……不是么?”
“当初是你劝的他……他才会来?”莫心昭失神地踉跄了步子,喃喃自语,“可笑我还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
“我可以再告诉你,之后你被禁足了一段时日不是么?那是因为群臣看不惯独宠,便借机上书要求皇上将我铲除。可惜很不巧,前一晚侍寝的却恰好是你……莫国华可真是懊悔啊,可惜也没办法了,是他间接让自己的女儿被禁足,难道还能怪我不成么?”林嫏俯下身,凑向莫心昭,微微一笑,“莫心昭,这只能验证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什么因便结什么果。若非你一直仗势欺人又咄咄逼人,也不能失了民心啊……否则怎么会一怀孕,便有那么多人想要你那孩子的命——”
“你住口!”莫心昭沉寂之间,蓦然大力挣脱开小庄子等人的束缚,扑向林嫏,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面目狰狞地咆哮。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若不是你抢了属于我的恩宠,我不会那样极端!也是你,夺走了皇上的注意,这才导致皇上没能及时知晓我怀了龙子,令人有机可乘!还是因为你,你被封为贵嫔,我只是沾了你的光,并且因为失去孩子,才被封为淑媛……可皇上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没有!”
“你自己……所作的孽,却还要强加于……别人头上……当真可笑!”林嫏被她掐住喉咙,吞吐艰难,断断续续的声音气若游丝。
四周的宫人们早已乱作一团,皆是扑上来想要将莫心昭拉开,可惜莫心昭发了狠,手劲极大,掐着林嫏的脖子死也不肯放开,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极远。
“林嫏你这个狐狸精!若是你不进宫,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还有皇上,如今我变成这样,都是他!他有了那么多妃子不够,偏偏还要去仙绮楼,将你带了回来!从那以后,后宫的其他女人都成了摆设,只有你一人可存于他眼里……他不知道,他行事虽然简单,可惜这样做,反而是将我们都推进了深渊,没有了皇上的宠爱,我们在后宫的生存就会变得无比艰难!他实在是无心无情!丝毫都不顾及一点感情!都是你们——”
莫心昭抓着林嫏狠狠摇晃,几下挣扎间,林嫏的后脑勺被磕在地上,砸得她头昏眼花,难受得紧。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时,莫心昭只觉而背后一阵掌风袭来,未等她反应,已经结结实实中了一掌,被击打到一旁,一个气闷差点就背过气去。
“嫏儿,你可还好?”一双大手扶起不停咳嗽的林嫏,司徒熙担忧又深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皇上……无事。”她一手捂住咽喉,轻轻咳了两声,摇摇首,模样可怜楚楚。
司徒熙的眸色更深,霍然侧首瞪住趴在地上的莫心昭,咬牙道:“莫心昭,你平日刁蛮狠毒,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滑胎后不好好养着,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居然在宫内公然行凶!你简直是无药可救!”
“皇上……臣妾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难道没有皇上的责任么?”莫心昭凄厉一笑,渗人得很。
“冥顽不灵。就是因为如此,你根本不配为人母,孩子掉了也是你该。”司徒熙眉目如霜,寒声道,“来人,淑媛莫心昭心性狠毒,理智疯癫,蔑视辱骂天子,意图杀害纯贵嫔,降为庶八品宝林,即刻起打入冷宫,不得踏出一步!”
陈敏康颔首应着,示意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卫上前拉起莫心昭:“你们几个,将莫宝林带去永灵巷冷宫,派人守住,不得任何人出入。”
“还有,那恶奴……送入浣衣局,终身为奴。”莫心昭被拉走,司徒熙并不打算轻易揭过此时,视线再度转移到一边俯首认罪的青菊身上,他狭长的眸子眯了眯,道。
青菊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绝望地仰视他。
眼睁睁看着护卫们带走状若癫狂的莫心昭与满心颓然的青菊,林嫏却丝毫没有感到一丝快意……她转眸望向身侧的男子,他刚毅霸气的侧脸映入她的眼中,可她只感觉到他的冷酷、无情……在他眼中,好像没有价值了,惹他厌烦了,便可以毫不顾忌得下手处理掉……那他对自己,又有没有不同?
“嫏儿,现在无人可以再伤害你了。”司徒熙握住她的手,冰冷的视线在转回她身上时,才变得有些温度。
林嫏回以虚弱一笑,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经此一事,宫中众人对林嫏的态度更是又敬又怕,对她避如蛇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一尊金佛,然后被司徒熙一怒之下发配边疆。
一时之间,大家噤若寒蝉,若实在有什么事忍不住讨论,也只能在背地里说一说,面上万万不敢说任何不敬之言。
打破这一尴尬市局的则是另一大盛事——常昕王司徒煦出征晅国云州。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出征了?”林嫏坐于倾移宫后花园内,放下手中的花蜜茶,奇怪地看着春茴。
“奴婢不知,只听说今日一早,宫内便锣鼓喧天地吹起号角,这一打听,才知是常昕王出征。”春茴微垂首老老实实回答。
“前几****还时不时进宫与皇上热络地对饮畅谈,怎会如此急切地出征?”林嫏偏首看向逐渐凋谢的桃花树,低语喃喃。
“娘娘,奴婢听金銮殿的小贵子说,这次的出征好像是临时决定的。皇上起先未打定主意是否要先发制人,可谁知突然间便下了决定要攻打云州……”正在一旁指挥着宫人们清扫落叶的夏茗闻言悄悄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
“此等机密的事儿,你怎么会听小贵子说?”林嫏抬头睨了夏茗一眼,嗔怪道。
夏茗煞有介事地瞪大眼,急急道:“才不是呢。皇上近日的脾气不好,宫人们也都跟着大气也不敢喘,连带着陈公公也受到波及。小贵子是在陈公公独自一人絮絮叨叨的时候听到的一个大概。大家猜测之下,认为应该是皇上突然下的命令,要求王爷出征。”
林嫏猜不透,正欲询问,春茴却开口打断了她:
“娘娘,有件事……虽然皇上禁了众人之言,可奴婢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夏茗如此一说,我倒是能明白皇上之意了。”
“什么事?”
“前阵子不知从哪儿传来了风言风语,说娘娘与王爷之间关系不纯,似有暧昧……这件事都传到了皇上与皇后耳中。皇上因此大怒,虽然没在娘娘面前提起,可他禁止任何人再讨论此事……想必皇上还是极为在意的,既然不对娘娘说,那自是从王爷身上下手了。”
林嫏一愣,惊觉她因为心绪不宁竟对此事一无所知!原来流言还是传开了……
无声叹了口气,她默默拿起茶盅,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目光消散在花蜜茶袅袅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