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纯贵嫔来往颇多,为何要如此做?”
“皇后娘娘,说白了你我只是一介女流,虽被勒令学习女戒、女训等,遵从三从四德,可惜你我到底逃不脱从心而生的嫉妒。若说原因,那只能说,嫔妾无法容忍贵嫔入宫不久便连连升级。我已是二十有一,入宫五年,却依旧是个贵人。而她……入宫不过年余,却受尽宠爱,从嫔变成贵嫔……嫔妾不服。”
齐茵清丽的面容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一字一句击打在刘荏月心上,倒也牵引出了她不少同病相怜的错觉,对她的戒备,放下不少。
“如此说来也合常理。本宫记得你与莫淑媛是同时入宫的,她孩子也有过,还晋了淑媛,你却依旧是七品贵人……”刘荏月不知是有意无意,忽然提起莫心昭之事,斜睨她一眼,“念在你这几年本本分分,本宫便去与皇上说说,晋你为庶六品小媛吧。”
齐茵神情自若,只弯腰行礼:“谢皇后娘娘。”
“日后要谨记言行,同时,你可与林嫏走得更近些,若是她完全信任你,那便更好了。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刘荏月侧过身不再看齐茵,语气却依旧强硬不容置喙。
“嫔妾明白。”
“嗯。”刘荏月低低应了一声,不再言语,更不管齐茵如何,带着柳叶等宫女离开了千絮亭。
齐茵慢慢站直身子,婢女烟觅上前关心问询,她只是摇摇首,并不说话,目视刘荏月的背影,思绪万千。
陈敏康跟随着司徒熙,心中忐忑不已。
虽然司徒熙并未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可他能感觉到那周身似有若无的强大低气压,自是明白方才皇后与齐贵人之言起了效果,皇上即便是同纯贵嫔再亲密,也无法在听闻那些事后毫无隔阂地相信纯贵嫔了。
“皇上,是否需要奴才……”
他这才刚一开口,便被司徒熙蓦然抬起的手给打断,他看了半晌,也不知自己该如何。
“这段日子……贵嫔真的同王爷走得很近?”低沉的声音响起,司徒熙冷然问道。
“这个……奴才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闻民间的确有此传言,好像是王爷仗义出手相助娘娘,严惩恶霸……其余的奴才便一概不知了。”陈敏康努力地思考措辞,该如何回答还能让司徒熙满意,支支吾吾地说得糊里糊涂。
“查,替朕查清楚!一个细节都莫错过。”
“是。”陈敏康颤颤巍巍地应下,转身离去。
司徒熙站立于深宫中央空地,闭上眼,俾睨天下之势浑然天成,好不收敛地外放压迫,惊得他身后的宫人们止不住瑟瑟发抖,腿软得几乎要跪下。
没有人可以背叛他……她更不可以。
宫中日子枯燥乏味,林嫏的性子虽然沉静,可到底也受不得长久的寂静,手中的绣品到一半,最终还是放下了,她唤过春茴与夏茗几人,吩咐了几句后,便带着冬萤、秋苓出宫散心去了。
“娘娘,听说前阵子迪完进贡了一批红锦鲤,现今养在蒹葭池中,不妨去那儿看看吧。”秋苓提议道。
“说到玩的事,果然还是你更清楚。好吧,便去那儿看看。”林嫏失笑,反正在这宫里,去哪儿都一样,她不在意什么地点。
于是一行人便悠悠行去皇宫东南方的蒹葭池。
来到蒹葭池边,林嫏一路并未瞧见任何红锦鲤,只是一池碧水悠悠然然,倒是能让人心神安宁的,越看蒹葭池越喜欢,她行到池上小桥中央,于桥墩上安坐,满眼印入郁郁青青,心情舒畅不少。
“奇怪,为何不见这红锦鲤的踪影?怕是都躲在荷叶下了吧?”秋苓凑上前去观察一阵,还是未见任何红色,不禁令她失望。
“或许你可以用鱼食将它们引诱出来。”冬萤抿唇一笑,提议道。
“好主意。主子等着,我去拿些鱼食来,不信它们不出来!”秋苓闻言,整张小脸立即亮了,乐颠颠地转身便去拿鱼食了。
“她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林群失笑,轻叹一口气,靠在石墩上静静望着一汪碧水。
冬萤亦是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挥手屏退了身后一干宫人,让她们退开些许。
“主子,池边风大,注意别着凉了。”拿出带着的厚外衣,冬萤将它披在林嫏肩上。
“你有心了。”
“主子,近日是否有何事发生?娘娘比以前更消沉了。”冬萤担忧地问。
林嫏摇摇头,说道:“并无事发生……可是心头总觉得有些堵。无碍,想必是近日太压抑了,放松放松便好。”
“嗯,那娘娘等会儿就喂锦鲤吧。有时看看那些活泼的小家伙也是件舒心的事。”
“只等秋苓回来了。”
林嫏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垂眸凝视平静的池面,感受着微风拂过的凉意,注视着泛起的点点涟漪,怅然垂首。
等坐片刻,秋苓却还未归来,林嫏坐的身子僵了,准备站起身来走一走,却不料才刚转身,便看见了不远处徐徐走来的一宫装丽人——莫心昭。
林嫏厌恶地皱起眉,不愿在此时与她对上,旋身便要离开。
“林嫏,你站住。”莫心昭却不想如她所愿,见她要走,也不管其他,张口便怒喝道。
“不知淑媛姐姐有何贵干?”林嫏自知走不了,便干脆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她,口气淡淡,同莫心昭的怒意形成鲜明对比。
“有何贵干?怎么,如今做了贵嫔,连礼数也忘在了脑后?”莫心昭悠悠走来,讥讽道,“见到本宫扭头便走?只怕你眼里除了皇上,再无其他人了吧?”
林嫏冷眼看着她,微微一笑,姿态谦和大气:“姐姐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只是今日身子不爽,因此才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方才是的确没有看到姐姐,这才错失了与姐姐打招呼的时机。姐姐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啊。”
“你!”莫心昭陷害不成反被将一军,气得面孔发白。
明明她的地位比那青楼里出来的女人不知高贵多少,可如今一对比,为何面容、气度被比下去的却是她?她不服!她死都不会服气!
“你的口齿还是相当伶俐啊……不过这不成气候,无论如何,本宫的身份照旧压在你之上,要论尊卑,是你要恭敬。现在本宫命令你……给本宫跪下!”莫心昭面目狰狞扭曲,厉声喝道。
林嫏面色不改,挺直腰杆回答:“淑媛并无合理的理由,臣妾可以拒绝下跪。”
“理由?理由便是你方才行的礼不够,本宫要你重新行礼,不行么?”莫心昭不耐烦道,“跪下!”
“姐姐所言并无道理,恕臣妾不能苟同。”林嫏亦态度强硬,面对莫心昭的施压丝毫不放在眼里。
“今日你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莫心昭狠声放话。
林嫏不愿再和她多纠缠,见她摆出泼妇骂街状,一扬眉:“看来姐姐尚在病中,还未痊愈,如今说话都疯疯癫癫的了。妹妹还是先告退,日后再来拜访姐姐吧。冬萤,我们走。”
言罢便要带着冬萤离去。
“青菊!”莫心昭冷声喊道,青菊得令立即快步上前阻拦,将林嫏二人堵在原地。
莫心昭勾唇得意一笑,一把扯住林嫏的手臂,将她拉转回来,洋洋得意道:“据我所知,皇上极少来这儿,今日你休想靠你的狐狸模样逃脱!青菊,给本宫往她腿上狠狠地打,本宫就不信,腿断了你还跪不下来?”
“是,娘娘。”青菊依言上前,抬腿便要往林嫏的腿弯上踢。
“青菊,你放肆!”冬萤见状,顾不得许多,立刻上前一把抱住青菊扑倒,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莫心昭神情一黑,嘟囔着上前:“没用的丫头,本宫亲自来。”
站到林嫏面前,莫心昭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带着得意,抬起一脚便要狠狠踢向林嫏。林嫏眼疾手快,侧身一步避开后,抬手精准地抓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推,莫心昭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地,痛呼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莫淑媛,得饶人处且饶人,步步紧逼对谁都没有好处。”林嫏上前一步俯视跌坐在地的莫淑媛,眯了眯眼,“难道你就没想过,正是因为你如此的作风,惹得天怒人怨,因此才会失了你的孩子?”
莫心昭本是怒意冲冲地瞪着她,不想她竟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愣之后,整个人变得极端失控,指着林嫏的鼻子,她怒喊道:“我就知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本宫掉了孩子!就是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