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日出红似火,缕缕晨光穿过林间映射下来,万物复苏,林间鸟语花香,有阵阵清风徐徐拂过,令人好不惬意。天已然是大亮了,迟琦循着迟瑛的留下的暗号一路寻至山涧一处凉亭。远远望去,此亭修得甚是清幽雅致,亭内设有休憩用的石凳石桌,远眺可以观群山,近处可品山涧清泉。
迟琦不禁被美景所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得向亭子大跨了几步,忽见迟瑛怀里抱着长剑,背对凉亭而立,左右观望,亦察觉到有人埋伏于林间,心中微感讶异。再一细看,便瞧见亭子内有二人迎风而立,出尘若谪仙一般。此情此景,在这深山古亭内,放佛在下一刻二人便会乘风归去,化羽成仙。迟琦不再多看,手扶剑鞘,默不作声得转过身,也似迟瑛一样背亭而立。
亭中一人似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瑛、琦二人方向,摇头轻声叹道:“秦大人平日里必定是御下有方的,在下很是佩服。只不过今日我与秦贤弟只是闲聊而已,大可不必如此。”
秦正则迎风而立,白色的衣衫随风翻舞,浩气凛然,颇有气吞山河之势,王者之风尽然显现。他恍若未闻,望着远处延绵的青山,蓦然转身,看着远方的一处,与往日的温和、世故截然不同,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深邃笃定,溢满了冷冽和决绝。
山间风起云涌,将二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而万事万物仿佛在霎时间皆变得静默无言,没有一丝声响。
曹齐项表情淡然,微微转身,顺着秦正则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眼角不自觉微挑,薄削的嘴唇蓦然抿起。轻吐一口气,收回视线。陡然听见立在一旁的秦正则淡声说道:“你大可放心,我自会派人护她周全。”
曹齐项眼底有一丝惊讶复杂的情绪闪过,随即便恢复以往的狂傲不羁。只见他落拓一笑,并不多言。
秦正则微微转头,见曹齐项一双凤目若有若无得紧盯着远处,若有所思,青衫潇洒随风起落,洒脱不羁,一身风骨脱俗而不沾惹凡尘,不禁在心中默默感叹。
少顷,浮云淡薄,微风轻拂人面,山中天气时晴时雨,迟琦感觉似乎有雨滴落下,微微扭头看了眼迟瑛,见他依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正欲开口问询,忽闻背后有脚步声朝自己方向走来,转身望去,只见一袭白衫的秦正则踏雨而来,而刚刚古亭之内的那位青衫书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迟瑛也闻声转身,垂首问道:”公子,是否仍需派人继续跟着?“
秦正则淡淡道:”不必了,想来此次即便是想跟也跟不上的了。“
迟瑛领命,忽又道:”刚刚来的时候,甩掉的尾巴又跟了上来,属下已命人引开了。不过属下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另寻路径回去为好。“秦正则点点头,迟瑛脸色略显犹疑,最终还是一本正经的继续开口说道:”吴先生此刻已下了山,与峻则公子他们汇合了。适才命人传话给公子,说是若是细心调理,自当无妨,公子切勿忧思。“
迟琦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太久没睡觉头昏眼花了,竟然会觉得自己的那个在人前一向风度翩翩的主子,似乎形容显得有些窘迫。还要再看,便见秦正则已经转身踱着步子走了。
迟瑛满脸无奈,迅速跟了上去,还顺便给正在发呆的迟琦狠狠得使了个眼色。
迟琦犹如从梦中惊醒过来,也迈步迅速追随上去,一路上便将刚刚在军营内关于李三郎的的所见所感说与秦正则听。
三人及至山脚下,已有手下提前来报,武怡带着五百府兵十万火急前来支援,听说匪首田沛已经逃遁,不禁怫然而怒,声称要奏本朝廷治岑之轩剿匪不力之罪。
秦正则闻之不禁冷笑两声。回首嘱咐迟家兄弟道:“我们且下山跟吴先生、兄长他们汇合,这浑水秦家还是趟不得,只会越帮越忙。”
下了山,行至营帐前,恰好瞧见岑素娥一阵风一般朝主营帐走去。一身银色铠甲的李承瑞气宇轩昂得,迈着虎步跟在后面。还有几名襄佐营士兵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岑湛荣和李承关,只见二人面容惨白,毫无血色,额前布满了汗珠,每迈出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刃上一般,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且听李承瑞低声劝道:“荣少爷,还是命人抬了车辇过来。。。”
未等李承瑞说完,只听岑湛荣道:“李三哥,关于此事你勿需再管,也不必再劝,若是有人追究下来,且有我来说。此次我跟小五技不如人,被贼人给捉了,丢尽了爹爹的脸。。。长姐罚我们军棍合情合理,我心服口服。只是我跟小五还是想要挣回几分颜面,不想就这么被人给抬着回去。”
李承瑞闻言不再做声。
岑素娥走在最前头,本已拉开一些距离,谁知她又快步折返回来。笑嘻嘻得看着岑湛荣,道:“好弟弟,你能如此明白事理,姐姐感觉甚是欣慰。既然阿荣是如此有骨气的男子汉,那回营城之后,你就先在军营里好好养养身子,暂时不要回府里了。”
岑湛荣身量已经比岑素娥高了些许,只是身材略微显得纤弱,他闻言急急喘了几口粗气,扭头忿然道:“我自不会回府里惹母亲烦忧,长姐且把心放到肚子里。”
岑素娥微笑点头,满意得拍拍弟弟的肩膀,命人小心扶他们离开。瞥了一眼站一旁正看热闹的秦正则一行人,慢慢收敛起笑容,不言不语,只微微点头示意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迟琦摸着脑袋,纳闷道:“是谁招惹了敏大姑娘,怎地她脸色如此难看?”
秦正则摇头笑道:“她派的探子都被迟大哥给绕得晕头转向,想来招惹她的人应是迟大哥了吧。”
迟琦偷瞄迟瑛,见他一脸严肃。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若不是有主子的指使,俺们兄弟怎么敢开罪于她。
李承瑞见岑素娥走了,望着远处的那一抹绿发了一会儿呆,晃过神来见秦正则一行立在一旁,神情略显尴尬,赶紧走上前来行礼,秦正则恭敬回礼,放佛没有注意到李三郎方才片刻的失态。顺便趁此机会仔细打量此人,才知迟琦确实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