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终于拜占庭航向绸缪你卸尽诗章,余亦识众星如仪罗盘在握嗟夫圣城覆灭,迟来者半世飘流所遇紫霭沉沉中途岛呵。预言吗我能,你预言荣耀降临必在二度,除非眉额积血的独生子换了新父,我预言。
——孙璞《祭叶芝》
魏无常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不时看看半面墙的书架,那上面,摆放着他拼了命才抢救出来的和搜集到的书。这个时候,书的作用尤其珍贵。它可以确保人们不会回归到茹毛饮血的时代去。而其中被各位同僚所轻视的一本,他则格外重视。就是他桌案上的那本《白发生》。别人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失足少年的自述,而只有他知道,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把地狱之门的钥匙,能连通过去,亦能开创未来。可惜此书纯为手抄本,也并不完整,他近来不断派人在步步杀机的‘大裂变’起点——第三研究中心寻找,仍旧一无所获。
不想了。他恍恍惚惚地坐了下来,点燃了那只烟斗,满足地叹了口气。多好啊,没有烟卷,也无妨嘛。人总是适应环境,若是哪一天环境要主动适应人类,那么,经历过大裂变后的大地难道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他的头在烟雾中显得模糊不清,而他的思想却明晰无比——那就是彻底的革新。既然大自然给了我们从头再来的机会,那么我们就应该从头到脚抛弃过往。复活军之名,不正是象征着浴火重生的我们吗?所以,那种浮华的风气,那种奢靡的生活,是必须要斩断的。这是对硕果仅存的战斗部队的一次大考验,也是对新近投诚的兵士及流人的一次大考验。‘不劳者不得食’①,他要从上到下贯彻这一理念。而对于某些反对的声音,他显得异常谨慎。因为他明白,但凡重大变革,总是伴随着流血,而正统军士的血,是弥足珍贵的,应该流到收复失地的战场上,而不是染红同袍的军服。
他直起身来,将方才所想一一落实在纸上,而后又复写一份,折叠好后塞入信封,吩咐门外的卫兵送到七师师部,面呈厉师长。他刚走回桌前,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忙将卫兵唤回,他拆开信封,又于信纸上写了一段话——
“上呈恩师:严永忠身处高位,对学生这等寒微之士尚能以礼相待,况我师乎?若率部来投,必得重用。学生蒙恩师教诲,尝恨生不逢时,不能一展胸中所学,今逢大乱,若使我军民再重覆昔年之过,岂不令人扼腕叹息!我师若恐屈居人下徒失颜面,诚为多虑。而今学生在彼推行变法,若成,全军改组亦势在必行。三军之中,庙堂之下,何愁无我师立锥之地乎!书信到时,即可携众师兄弟速来,学生翘首以盼。”
他重新将信塞入信封,命卫士送去。卫士出去后,他则又开始研究那半本《白发生》。
第三军军部——
“我们现在可说的上是蒸蒸日上啊,这营房虽说简陋,可也要分和谁相比。这种世道,能找一个心灵手巧的工匠,诚为难得!”严永忠军长笑着对房中诸将官说道。
“真想不到,魏老总——哦,再过一阵子,就要叫魏参谋长了,不但是坐阵中军出谋划策的好手,还是个巧手匠!谁能想到,这平时司空见惯的水泥钢筋等,如今却宝贵的紧呐!军座真是知人善任呐。”参谋黄耀文也是一阵赞叹。
“哼,我看不见得吧,这种后生小子,能有什么用,真要上了战场,还不吓得四处跑。”师长赵晓阳不屑一顾,“军座,您就是太宠着他了,他上次派去的那个巡防官,杀了我一个驻防小队,简直是目无王法。”
“诶,好了好了,晓阳啊,你这脾气怎么比男人还爆,依着我老邢说,你手底下那些人是缺管教,杀杀威风也好;至于魏老总,第七师那儿,他的嘉奖令叠起来得有半个人高了吧?不过变法以后一切推倒重来,大家都平等,没必要现在就窝里斗。”军政委邢马在一旁和稀泥。
这时严军长轻咳一声,议论纷纷的众人都住了口,等着听他讲话。
“各位也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像老邢,跟了我许多年了,还有晓阳、耀文等一干后起之秀,以后从作战分析到战术研讨,也都交给你们放手去做。毕竟是年轻人的天下嘛。等魏老总到了,我们再谈。”说着,他带着卫兵,前往校场观看练兵。一干人等或是跟随,或是回到营房,前一刻还纷乱不休,后一刻便做了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