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长得一脸狐媚样儿，眼神飘忽，不知心里装着多少不该想的。”
苏冷月是根本没拿正眼瞧尹墨香：“司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这丽景殿里也找不出比她更能接近沈婉儿的人了。”
司琴只得作罢。
苏冷月对尹墨香道：“下去领赏吧。”
尹墨香忙谢了恩，低头退了出去。
只剩下司琴和苏冷月，说话也更方便一些。
苏冷月才挑明道：“这蹄子确是个不安分的。打从第一日见到她，我就知道了。要不然，凭她的小脑瓜，也足够在我身边做个近侍了。”
司琴不解：“娘娘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她去沈婉儿的身边？她本就和沈婉儿相熟，万一她临阵倒戈怎么办？”
苏冷月却仿佛听她说了一个笑话：“她不敢的。这种人机灵得很。谁强谁弱，她分得清楚。亲疏远近不算什么，谁强她才会跟着谁。”
“说白了，就是墙头草。”苏冷月打个比方，“今天刮什么风，它就跟着什么风倒。它是跟着风变的，可不敢让风跟着它变。”
司琴笑了：“奴婢明白了。这宫里，除了陛下，最强的就是娘娘了。再说了，连沈婉儿自己都是娘娘的一颗棋子呢。她就倒向了沈婉儿又有什么用？不做娘娘的棋子，倒要去做棋子的棋子么？”
说着，笑容变得得意起来。
苏冷月也淡淡一笑。
司琴又想起来道：“不过，那个沈婉儿也真奇了。甘露殿就是第二回没进去，第一回倒是进去的，怎么这么久还没晋封？周采女，杜采女都是第二日，就晋封了。难道是那日，并不曾得陛下欢心？”
一时又蹙起眉头，骂道：“甘露殿的那个人，明里暗里得了娘娘多少赏赐，这么点儿消息都不透露。”啐了一口，“真是作死呢！”
提起这些人，苏冷月的芙蓉面上也浮起厌恶，哼地冷笑一声。
“当然不敢说。”她也替那人说白了，“高有忠虽是个阉人，倒真是一把好手。陛下身边的事，件件都是他打点好的。陛下身边的人，个个也都是他打点好的。君王招幸后宫不是小事，他必然会留心的。”
望向司琴道：“不过也无须上心，本宫都得不到的消息，别人就更得不到了。”
司琴：“唉！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么点儿消息都不敢透露，日后要真有紧要的消息，还能指望么？总是报些日常琐碎之事，”不觉皱着眉头又轻叹一声，“又有什么用？”
苏冷月笑着，浅浅地摇了摇头：“你错了。日常琐碎之事最是重要。依我说，比那些大事还重要。”
司琴睁大眼睛：“娘娘，这话怎么说？”
苏冷月：“一个人的喜好、习惯都是从日常琐碎之事里透露出来的。或许可以在大事上有所掩饰，但在日常琐碎之事里从头掩饰到尾，还真不曾见过。要想了解一个人，还有什么比掌握日常琐碎之事更牢靠的？”
司琴默然。她自是到不了苏冷月的境界。
苏冷月复笑道：“况且，养兵还不足千日呢，差得远了！现下就急了，也未免太早。”
司琴听得连连点头：“总之，一切都在娘娘的掌握之中。”
主仆二人都笑起来。
就在这时，忽有一名宫人匆匆地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杜采女晋封为御女了。”
司琴一惊，呵地一笑：“这一位倒晋封得挺快。”
苏冷月倒没有那么多惊讶，一摆手待那宫人退出去：“也不快了。陛下没一听到消息就晋封，就是慢的了。怎么说，也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朝司琴望一眼，“你瞧着，陛下这几日都要留在杜采女，啊，不，是杜御女那里了。”
司琴有点儿恶毒地扭嘴一笑：“这才刚怀上，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生不生得出来。”
苏冷月杏目一扬，冷冷地睃了司琴一眼：“这话可不能乱说。”
司琴忙低了头：“是。”
一会儿又道：“唉，不知道咱们那位沈姑娘何时晋封呢？”
苏冷月笑而不语。
第二日一早，苏冷月就亲去探望杜吟雪。彼时，皇帝早朝未归，杜吟雪那里正热闹。婕妤刘惠娘带着大皇女、采女周碧君，还有四位眼生得很的丽人，一同在屋里说话。听说她来，便都起身迎拜。
苏冷月道了平身，司琴等人便也向刘惠娘、大皇女等行礼。刘惠娘等也道了平身。
苏冷月望向那四人。只见一个高挑明媚，一个丰腴秾丽，一个小巧可人，一个纤细风流。端的是各有千秋。心里已猜着些：怕是崇光院过来的。
淡淡地问：“你们是……”
那四位丽人便又慌忙再拜，从左至右，从前至后依次回答。
高挑明媚地道：“妾身良家子马芸儿。”
丰腴秾丽地道：“妾身良家子苗若兰。”
小巧可人地道：“妾身良家子刘环。”
纤细风流地道：“妾身良家子巫翠萍。”
四人合道：“恭祝娘娘玉体安康。”
苏冷月点头，再次让她们平身。
因苏冷月来了，正坐自然要让给她。余下，又是刘惠娘和大皇女，然后是杜吟雪、周碧君。四位良家子仍然站着。
苏冷月笑着接过青梅沏上的茶，不急着喝，倒扫了一眼杜吟雪的腰身：“真看不出来已有了龙种。听说前几日，杜御女还苦练舞技呢。”
杜吟雪笑回道：“妾身愚钝。那时还以为是练舞过度，身上有些不好。”
大家都笑了一回。
刘惠娘摸着大皇女的头道：“头一回不知道也是难免的。想妾身那时怀上大皇女，不也迷糊得厉害。成天只想吃，又懒得动，后来还以为自己胖了呢！还是高内侍仔细，请的太医过来瞧瞧。”
苏冷月笑笑。
四位良家子只在进宫第一天见过苏冷月，所以并不清楚苏冷月很瞧不起阉人。但杜吟雪和周碧君却都知道。而侍奉皇帝最久的刘惠娘更不会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