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青璇就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不光很快就见到了尹凝语,并且顺利的超乎想象。
没过几天,姬玉良主动找到她,忧心忡忡的表示尹凝语的病情加重了,他说:“你语姨整天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可能是想你了,你既然想去,就去看看吧,说不定她看到你,病情会有所好转。”
事不宜迟,第二天姬玉良备下好车好马,亲自将爱女送出皇宫。
送走青璇,他没有回去,独自来到宝琴殿,对着皇后的灵位,发了一会呆。
皇后,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们的女儿。
龙袍里的拳头缓缓收紧,他神色肃穆,定定望着灵位上熟悉的名字,心里宣誓似的呐喊: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姬玉良踏出宝琴殿,面部紧绷,看着憔悴了几分。他来到天牢,威严无比的扫视了一圈,然后声音略带些迫切的问道:“她招了吗?”
奔雷身心俱疲地摇摇头,“没有。”
杀人的本事他有,审人的经验也很丰富,形形色色的犯人他见识过,却是头一次遇到让他感到棘手的角色。
姬玉良偏过头,透过一根根冰冷坚硬的铁柱缝隙,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正在昏睡,天子到来的动静惊动了她,她揉揉眼睛有些迷茫,似乎不确定自己身在哪里,下一秒,愤慨着一张小脸,挣扎着爬起来,冲过来。
一时心急,忘记圈在脚腕上沉重的链条,刚卖出一小步,踉跄着扑倒在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教阿七悲从心来,悔恨交加——
枉她自诩闯荡江湖多年,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在险恶的人心面前,她还是太天真了!这不,一不留神,着了别人的道了!
她悲愤道:“卑鄙无耻的骗子,要杀要剐干脆点,拖拖拉拉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几日骂了个天翻地覆,嗓子都哑了,不复以往的清澈空灵。
奔雷不禁蹙起眉,难道他的判断出了错?可整件事情太过巧合,他不能不疑。他将前因后果如实禀报给姬玉良,姬玉良也觉得此女子身份可疑。
好端端的女儿家,不好好呆在家里,偏要女扮男装怀揣蛊虫混迹江湖,就凭这一点,就让人不敢小觑。
而此时,阿七发现奔雷旁边多了一个人。身上的龙袍让她怔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敢明目张胆穿成这样的,当今除了天子,没有第二个人。阿七回过神,总算知道自己乱发脾气带来的严重后果,原来这个杀千刀的小人,有皇上撑腰,怪不得这么嚣张。
她不死心的匍匐过来,两只小手抓住小树苗粗的牢笼铁柱,扬起脏兮兮的小脸,抬起头望着姬玉良,哑着声音问:“你就是皇上?”
她的眼里丝毫没有惧意,也没有寻常少女的羞涩,大刺刺的竟显出几分天真烂漫。
姬玉良微一颔首:“没错,我就是。”
轻嗤一声,阿七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都说当今天子深明大义,体恤黎明百姓,本来我还心怀崇敬,今日一见,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如今敢对姬玉良大言不惭而不怕降罪的只有一个青璇了,阿七此言无非是在寻死。其实话一出口她也有点后悔,说不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落两滴眼泪皇上就会大慈大悲的把她放了,毕竟,她除了给奔雷下蛊解恨外,再也没有做过什么罪恶滔天的坏事了。
一想到这,阿七恨得牙痒痒,看着道貌岸然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为了泄恨,出尔反尔,她把他的蛊解了,他却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她,天天逼着她“老实交代”,让她把这一生的苦头都吃完了。她什么都没做,她也想交代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无奈真是没什么好交代的啊。
奔雷一惊,她平时口不择言地骂骂他也就算了,竟然连皇上也敢骂,真是活腻歪了。
不料姬玉良却并不恼,微微一笑,道:“哦?那你说说看。”
笑里藏刀的道理阿七懂,她自个儿的爹爹,就是典型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所以姬玉良看似友善的微笑不会让阿七宽心,反正到这节骨眼了,她也不指望能活着从天牢里出去了,干脆一吐为快:“说就说,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空有其表的昏君。”
阿七越说越放肆,奔雷匪夷所思地盯着她,疑心是不是逼供的这几日,把她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姬玉良听得饶有兴趣:“接着往下说。”
“你老眼昏花,重用奸臣——”说到这里阿七觉得有些不准确,那个混蛋好像也算不上“臣”,小手一挥,直指奔雷,“你纵容手下胡作非为,祸害良民……”
奔雷嘴角无声地抽了抽,她也算良民?
薄薄两片粉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我承认,我不该给他下蛊,害他无法见人,可他说了只要我把蛊毒解了就不会为难我,可他倒好,为泄一己私愤,将我关在这里,吃不好喝不好的,还天天折磨我……”
这期间,姬玉良一直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话里、表情里探出谎言的蛛丝马迹,不知她撒谎的本领高强还是确实是被冤枉的,他没有瞧出任何破绽。
略一沉吟,他问:“你当真除了给他下了蛊毒之外,没有做过任何事?”
阿七几乎快要崩溃了:“我都已经说了,我什么都没做过,是这个小人在诬赖我。”
“可你不觉得一个姑娘家,扮着男装黎明十分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树林里,很奇怪吗?”
阿七不服气了:“没有一条法律条文规定女子不能女扮男装,不能黎明十分出现在树林里。再说,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了坏事?”
姬玉良笑而不语,精光内敛。
——近乎任性的说辞,无法洗脱嫌疑,她的质问,一文不值。
可是,阿七却不愿和盘托出,她是跟爹爹意见不合,闹翻了偷跑出来的,脑瓜子一转,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挤出两滴泪,做出一副凄哀模样:“事到如今,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因为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一个恶心的男人,所以才连夜偷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