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效果逼真,拽过满是污渍的衣袖,惺惺作态地擦了下眼泪。为了博取同情,她故意要将家人拉成自己的仇敌,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可怜无依。
“是这样?”姬玉良将信将疑,看着她也不像说谎,与一旁不言语的奔雷对视一眼。
奔雷犹记那次意外的邂逅她看起来确实疲惫不堪,而且一肚子的无名火,若不为此也不会胡搅蛮缠地跟自己纠缠,不过要让他百分百相信她的话,还有待考量。
彼此无声地交换了意见后,姬玉良半征询半命令道:“既然你这么说,大可以将家里的地址告诉我,我自会派人去查个清楚,若你所说不假,立马还你清白。”
阿七支支吾吾不肯说,姬玉良冷笑:“如此这般遮掩,信口雌黄,我看你分明心里有鬼!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是继续顽固抵抗,还是老实交代,自己好好衡量衡量!”
言罢一扫明黄衣袖,绷着脸离开了。眼巴巴盼着对方给自己洗脱罪名的阿七怔愣了一下,随即叫骂:“昏君!你居然和你的属下合伙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奔雷无奈扶额:“你知不知道,凭你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够死一百回了!”
叫骂生嘎然而止,阿七歪着脑袋,斜视着他,从鼻腔里哼哼两声:“走狗!”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阴险,她该把身上的蛊虫统统放出来,叫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形影不离藏在怀里的锦囊被这混蛋搜刮走了,也不知被丢到哪了,引以为傲的轻功在这结实的天牢里施展不开,这下,她成了彻首彻尾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一路向北,疾驰前行。
马车后跟着一队身穿盔甲的人马,不过看着声势浩大,其实都只不过是陪衬,不管他们平日里有多骁勇善战,在身穿黑袍的男子的面前,都不过是些酒囊饭袋。
末魇稳稳坐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之上,目光投向远方,时而侧目看看并列前行的马车,眸光沉静,他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一路上,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和车夫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青璇端坐在马车里,内心茫然无措。以前她恨不得背上生出一对翅膀,飞去看尹凝语,现在愿望顺利的达到,可是太过于顺利,她反倒不那么迫切了。
甚至心底还有些忐忑不安。
几天前心里确定的什么似乎又被推翻了。
她前思后想,不明白姬玉良为什么刚开始阻挠,现在又痛痛快快的答应了,难道,真得是自己多心了?纷杂思绪充斥脑海,甩也甩不掉,令她心力交瘁。
相较之下,末魇的头脑清晰的多,特殊的人生经历铸就他敏锐的洞察力和思考力。眸里露出一丝嘲讽,若他猜的没错的话,估计这次去见尹凝语是姬玉良精心布下的局,原因很简单,就是要断了青璇胡思乱想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公主陛下。
显而易见,从尹凝语的嘴里,青璇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了。
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天一夜后,来到飞翎城,青璇也不用映影扶,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冲进郡主府。末魇猜地没错,青璇果然从尹凝语这里,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郡主府里冷冷清清的,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花厅台阶上,身上裹着抹布一样又脏又皱的衣裳,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嘴中念念有词,并不时嘿嘿傻笑两声。
女人身旁的粉色百合开得正艳,与邋遢女人形成强烈对比。
自称是管家的男人把青璇一行人领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女人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抬起头,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目光呆滞,额前发丝凌乱的半遮着面。
明明是阳春六月,青璇却犹如坠入冰窖,浑身颤抖。
尹凝语一向是爱干净和美的,不论何时何地,总是那么端庄优雅,可是眼下的她,看起来和街上的乞丐有什么不同!
虽说青璇来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探病,可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看着平时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语姨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姬玉良只说病情严重,可青璇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病得这么重,尹凝语的状态,几乎疯癫。
不光是青璇,其余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震惊唏嘘。只有末魇冷静的立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为某个人的心狠手辣。
“语姨,我是璇儿,我来看望你了。”
尹凝语木讷地看着她,眼神疏离,很明显的,她已经不认识她了。
默默抹掉眼泪,她转过身,把矛头指向管家:“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她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呵斥完,惊觉自己的话很熟悉,以前每当自己身有不适,语姨都是这么呵斥下人的,温婉娴静的笑容犹在眼前,刚擦掉的泪,又涌了出来。
被人传为女魔头的公主生气了,管家哆嗦了一下,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被人抽去筋骨似地跪下来,心惊胆颤地为自己叫屈:“公主明察,不是小的不愿尽心伺候,而是郡主她不让我们这些下人近身,她是主子,她不愿意我们也不敢造次啊。”
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声泪俱下,青璇听着心烦,赶人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同时将那一队人马都支走,只留下末魇和映影。
她缓缓走近尹凝语,蹲下身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姨,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是璇儿,你看看我啊。”
得不到回应,青璇忍不住握住她脏兮兮的手,哪知尹凝语本来就对她的靠近怀有戒备,见状怪叫了一声,抓起她的手张嘴就咬。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青璇还不及反应,看在眼里的映影惊呼出声。尹凝语的速度快,但末魇的速度更快,一跃上前,将她扯到一边。
“坏人,妖怪!”拉扯中,尹凝语踉跄了一下,挣脱末魇的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跌跌撞撞的逃向府内深处,青璇想追,被末魇制止了。
映影赶紧过来查看主子的手有没有受伤,见完好无恙,才深呼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奴婢了,郡主真可怜,怎么就得了这样的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