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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雍阳神罐

南宋绍兴年间,雍阳县有个叫汤进德的人,死人有一套祖传的“拔罐子”绝技。别人看病“拔罐子”,都是先用灯火或纸团在罐儿里烧一烧,然后扣在病人身上。汤进德不然,他给人拔罐子总是离病人几丈远,然后运足丹田之气将罐子飞出去扣在病人身上。因为汤进德的罐子是自制的,罐子里配有治各种病的药粉,他又是运功飞罐,所以他给人治病,往往是“罐到病除”,所以当地人都叫他“雍阳神罐”。

汤进德虽然身怀绝技,但他却不开堂坐诊,只是四处游医。为什么?因为他给人治病有个规矩,心顺则诊,心烦则休。如果开堂坐诊,这一点就很难做到了。那么,汤进德为什么一定要是心顺的时候给人拔罐子呢?因为他给人拔罐子要飞罐,要运功,心情不好,功力的劲道很难把握,劲道“嫩”了,病不能除,功道“老”了,弄不好就会出事儿。

这一年,汤进德来到东京汴梁,见大街之上有一块空地,便撂了摊子,挑起了“雍阳神罐,百病能消。”的幌子。摊子刚撂好,不少过路人就围了过来,这个说牙疼,那个说腰疼,纷纷让汤进德给拔罐子。汤进德一看,把手一摆:“大家不要乱,先交钱后看病,一文钱一位。”大伙一看,这大夫看病够便宜的,赶紧掏钱排队。不大一会儿,汤进德的摊前就排成了长龙。

汤进德也不着急,逐个看完那些人的气色之后,便让那些人全都站好,然后从医箱中取出罐子,天女散花般把一个个罐子飞出去扣在那些人身上。过了一会儿,汤进德让那些人把罐子取下放回医箱。那些人取罐子之后,纷纷喊了起来:“哎,我的病好啦,这大夫真是神医呀,他那罐子真是神罐啊!”

这些人一喊,汤进德的摊子前的人便越聚越多。汤进德可不闲人多,越多越好啊。他正专心给人看病,人群中突然一阵大乱。一抬头,见一队官兵冲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太阳穴贴块狗皮膏药的瘦猴儿。

瘦猴冲到汤进德面前,用手一指汤进德:“你是雍阳神罐啊?”汤进德点点头:“正是小人。”瘦猴一撇嘴:“走,给我家老爷看病去!”汤进德一听:“老爷,这里还有好多人等着呢,你等我给这些人看完了再说。”瘦猴一瞪眼:“什么等这些人看完了,一个也不许看了,都给我轰走!”说着,冲官兵一挥手,官兵便挥起腰刀,将那些看病的人轰走了。

汤进德一见,可就来气了:“我说这位老爷,你也太不讲道理了,请大夫哪有你这么请的?”瘦猴“啪”地扇了汤进德一个大嘴巴:“我就这么请,怎么着?带走!”瘦猴一下话,官兵便把汤进德绑了,连推带搡押进一座府中。

进行一个大厅,瘦猴让官兵看着汤进德,然后跑进了里屋。不大一会儿,瘦猴又出来了,冲汤进德一瞪眼:“老家伙,我家老爷让你进去看病呢。”汤进德脖子一扬:“小的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给任何人看病。”瘦猴一看:“好你个老东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家老爷听说你是雍阳神罐,百病能消,才让我请你来给他看病,你居然不识抬举,给我打,看他还敢不敢说不给老爷看病!”官兵一听,上去就抽了汤进德一溜大嘴巴,打得汤进德嘴角鲜血直流。汤进德咬了咬牙:“我说不看就不看,打死我也不看。”瘦猴一看:“来呀,把这老家伙关进柴房,待我问问老爷怎么将他发落。”

被关进柴房之后,汤进德心中暗骂,这个狗娘养的瘦猴,自己手上要是有罐子,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大喊:“有刺客,抓刺客呀!”话音刚落,一个短衣襟小打扮的小伙子闪身进了柴房,“吱”地声关上了门。那小伙子一见绑在柱子上的汤进德,拱了拱手:“先生不是在街上摆摊的雍阳神罐吗?怎么被关在了这里?”汤进德叹口气,把瘦猴逼着他给瘦猴家的老爷看病的事说了一遍。小伙子一听,给汤进德深施一礼:“老先生,您真是个明义之人,在下佩服,您可知道抓您来的是谁吗?抓您来的是大奸臣秦桧的管家,叫秦虎,这秦桧生了怪病,他是想让您给秦桧治病的。”

汤进德一听,原来这里是秦桧府,想要让自己看病的就是害死岳元帅的秦桧。想着,便点了点头,问:“那壮士你是何人,到这里来又为什么呢?”小伙子说:“我叫李闯,曾是岳元帅手下的旗牌官,岳元帅被秦桧老贼害死,我恨自己不能为岳元帅报仇,最近听说秦桧得了怪病,想趁他卧床不起杀了他,没想到刚进府就被官兵发现了。”汤进德一听,原来是这样。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高喊:“刺客可能钻进柴房子,快,把柴房围住!”随着喊声,外面便围上了好多官兵。

不大一会儿,柴房的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了,瘦猴提着腰刀站在了门口,往里一看,见李闯果然在里面,便冲官兵一挥手:“来人,将刺客给我拿下!”李闯一见,刚要跳出去和官兵拼命,汤进德喊了起来:“大老爷,且慢,我有话跟你们说。”说着,便冲李闯使了个眼色。李闯不知汤进德是什么意思,便拉开架式站在一旁,没往外冲。

秦虎一听,将手中大刀一举:“老家伙,你有什么屁,快放!”汤进德说:“大老爷,你们要抓的不是刺客呀,他是我远方的侄子,见你把我抓了来,是想救我出去的,我现在想通了,我给你们家老爷治病,你把我侄子放了吧。”秦虎一听,看了看李闯:“他真是你侄子?”汤进德点点头:“一点不假。”秦虎说:“我可以放了他,可你要是治不好我家老爷的病呢?”汤进德说:“我如果治不好你家老爷的病,你可要我的脑袋。”秦虎一听,点了点头:“好,让这小子走!”说着,便站官兵闪开一条道。

李闯一见,瞪了汤进德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个明义之人,没想到你是个孬种!”秦虎一听:“哎,这是怎么回事?”汤进德一听,赶紧说:“我侄子脾气不好。”说着,便问李闯说:“侄子,你放心,我会把那位老爷的病治好的,你放心回家吧。”李闯一听,哼了一声,一个箭步蹿出去,眨眼之间便没了影。

秦虎一见,让官兵给汤进德松了绑:“老家伙,我把你侄子放了,你快给我家老爷看病去吧。”汤进德活动活动手腕,点点头:“走吧。”

来到那间大厅,汤进德对秦虎说:“我给人看病用的是飞罐,请你把你家老爷请出来吧。”秦虎一听,便进了里屋。不大一会儿,便把半死不活的秦桧扶出来,放到太师椅上坐好了。汤进德看了看秦桧,便知秦桧的病症所在了,点了点头,对秦虎说:“请把我医箱取来,我要给你家老爷看病了。”秦虎一听,赶紧叫人取来汤进德的医箱。

汤进德弯腰刚从医箱里取出几个药罐,秦桧有气无力地说话了:“慢着,让我先看看你的医术如何,你就先给我的管家秦虎治治病吧。”秦虎一听,我没病啊,让他给我治什么病?可他又不敢说,只好站在那瞪着汤进德。汤进德一听,笑了:“那好,我就先给这畜牲治治病。”秦虎一听,“噌”地蹿到汤进德跟前:“你好大的胆子,敢骂我是畜牲?!”刚要打汤进德,汤进德的那个药罐已经飞了出去,不偏不邪,正扣在秦桧脚下的一只卷毛狗的脑袋上。秦桧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掉下来,可低头一见那卷毛狗,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

原来,那卷毛狗是金国大将挞懒送他归宋时让他带回来的,可这狗到了南国之后,一直食欲不振,总是蔫头耷拉脑。秦桧这一病,那狗更是没精神,就跟要死的一样,整天缩在秦桧脚下。汤进德这一罐子飞过来,那狗竟打了个机灵,等药罐脱落,卷毛狗脑袋上流出一股黄汤,不大一会儿,卷毛狗竟欢蹦乱跳在秦桧面前摇头摆尾起来。秦桧一见,不禁赞叹:“神罐,真是神罐啊,神医,快给我治病。”

汤进德点了点头,说:“相爷,你的病处在脊背,请你背对着我,我要给你治病了。”秦桧一听,这老头真是神医,一看就知道我的病在脊背上,便赶紧转过了身子,脊背对着汤进德。

汤进德一边取出一个大号的罐子,一边说:“相爷,你这病是由心所生,心中生毒,毒发脊背,脊背生疮,脊骨糜烂,今天相爷遇到小人,你这病算是到头了。”说完,汤进德大吼一声,猛地飞出了那个大罐子。就听“嘭”地一声,罐子扣在了秦桧的后背上。秦桧疼得“嗷”地一声怪叫,“噗叽”就趴太师椅上。

秦虎一见,上前一把揪住汤进德:“老家伙,你怎么把相爷给扣趴下了?你是不是要谋害相爷?!”汤进德说:“大老爷,我怎么敢谋害相爷?治病吗,病人肯定要受一点罪,罪受过去了,病自然就好了。”秦虎一听,汤进德说也有点道理,便问秦桧:“相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秦桧长出了一口气:“好多了,心里热呼呼的,后背也不怎么疼了。”秦虎点了点头,松开了汤进德:“老爷身上那罐子什么时候能取下来?”汤进德说:“这药罐里有我祖传的奇药,要三天三夜,药力才会通达全身,所以,老爷身上这罐子要在三天之后才能取下,取下之后,老爷的病就好了。”秦虎看看秦桧:“相爷,您看怎么样?”秦桧点了点头:“行啊,让他走吧。”秦虎一听,猛地推了汤进德一把:“行了,快滚吧!”汤进德一见,也不说话,收拾起医箱就走。

汤进德一走,秦虎眼珠一转,忙叫来两个官兵:“你们两个盯死那老家伙,万一相爷的病还没好,马上把他抓回来。”两个官兵答应一声,就尾随汤进德走了。

汤进德刚走不大一会儿,秦桧突然觉得后背奇痒无比,难受得要命,赶紧把秦虎叫过来:“快把罐子给我拔了,我受不了了。” 秦虎一听,赶紧双手握住大罐子,拔了拔,没拔动,心说,这老家伙还真有把子力气,这罐子跟长相爷身上似的。想着,就跟秦桧说:“相爷,您忍着点,我可使劲了。”秦桧痒得五官都挪位了:“行了,我忍着呢,你快拔吧。”秦虎双臂一叫力:“一、二、嗨!”,“噗”,罐子下来了,可秦桧的后背上却多了一样血淋淋的东西,秦虎仔细一看,原来是秦桧的一颗黑心!秦桧的心被药罐子拔出来,后背也痒痒了,一伸脖儿一瞪眼,死了!秦虎一见,一个高蹦起来:“那老家伙是刺客,快把他抓回来!”

秦虎一声喊,秦桧府里近千名官兵冲了出去。可到大街上一看,先前跟出去的那两个官兵一人脑门上扣个罐子正在地上转圈儿。秦虎一见,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把人看丢了,还有心思在这转呢,“嘭嘭”两把拔了那两人脑门上的罐子。罐子一拔下来,那两个人嘿嘿一乐,躺地上抽上风了!

秦虎一看,吓得浑身乱哆嗦:“那老家伙会妖术,给我全城搜捕!”远处的老百姓一见,全都小声嘀咕:搜?上哪搜去?那老先生从相府里一出来,就往两个官兵脑门上飞了罐子,现在早跟那个骑快马的小伙子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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