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添祺靠在阳台边上,继续点燃一支真龙盛世,地面上已经留下许多根烟蒂。那个女子开始清理自己的仪容,穿上衣物扣好衣扣,在脸上开始添加一些修饰。
微钰庭嘟了嘟嘴角,仿佛要醒过来,一副甜美的婴儿样子,这会儿算是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在大学里欠下的睡眠,估计也弥补得差不多了。娇憨的神韵,在那片可人的脸蛋上弥散开来,嫩嫩的,粉粉的。包裹在头上一圈的白纱带今天可以拆下来了,终于算是可以解脱那紧箍咒一般的白色条状物了,不由得连睡眠都是那么的轻松,就连旁人看上一眼都觉得轻松。
女子给了她一记眼神,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她整理好一切,来到阳台,“少抽点,里边还有病人,把地上的烟蒂处理一下,免得医生说你抽烟……”。
他头也不回,将眼神直直地抛向远方的天空,那边有白云,冉冉升起的太阳,望不到边际的钢筋水泥楼林。最醒目的是南港帝国大厦,就在市中心高高耸立着,直接给了天空一个支柱。环城立交,纵横交错,回环曲折,盘旋穿梭在市区的半空中。街道上开始堵车了,快到上班时间了。
“你走吧!医院快上班了,你也要上班吧!”一圈烟晕完整的形成一团云雾飘到她面前来,“再不走,又得出新闻了,这忙我帮不了你,我也不知道她到哪去了。”
“咳咳——”她咳嗽了两声,被烟云狠狠呛了一口,走上前,“她不是你的柳秘书么?形影不离的呀,怎么会不知道?”,表情略带调侃的意味。
“信不信由你,你一直监视着我,我应该问你才是……”他顿了顿,手指弹了弹烟灰,又继续头也不回的说。
“她跟你的管家枚叔走了,不可能你不知道他们去哪吧?”她穷追不舍,上前一步逼问道,像是刨根问底的要问出个十万个为什么,“算我求你,真的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我喜欢做的,你懂么?”脸上露出哀求的颜色。
他拉近了目光,看那晨光打在渊源医院的后花园,把树影拉得老长,老长。花园石凳上,石椅上,亭子里,呈现一片橘黄色的柔光。不远处的花圃里,物业管理员开始拧开水管开关,喷洒出阵阵水雾,在背着阳光的一面甚至可以看得到彩虹。那是一架高大的喷射式淋水棒,从长方形的花圃的这头喷向那头。又绕半个圈,从这头喷向那头。一直来回画着圈,空中激起的水花有规律的排开,分散,降落。只有偶尔飘来的几缕清风,才能打断这一有趣的圆圈。
他又造出一缕青烟,他隐约想起枚叔给她有过请假,“她回乡下了,请了一个月假……可惜枚叔人也不知去向,你说他跟柳夏媚在一起?”
“恐怕有些事,你还闷在鼓里,你的女人柳夏媚前天晚上跟……”她用手指了指远远的那幢帝国宾馆下的帝豪酒吧,“跟那边挂丧的黑帮香堂老大,恶战,黑子就是她弄死的……”。
“不可能!她一个女的怎么可能?”他忽的转过头来,差点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女人根本他就不认识,“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她……她……去哪了?”。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你好自为知,管好自己的女人,不要让他辱没了你们饶氏的名声,赶紧找回她来,黑香堂已经下了追杀令。”一鲜活的火鸡女直瞪瞪的展现在饶添祺面前。
他缓了缓眼神,才发现是不是自己真的就没注意过这个女子的容貌,他觉得也对,在那么多与他有过交流的女人当中,他又记得住谁呢?甚至现在连柳夏媚的神貌都回忆不起来,他相信了这件事,其实他早就有预感这件事非同小可,与黑道有关,但是却没想到过程是这个样子,“不可能,绝不可能……”。
“话说到这,我已经尽力”,她从身后抽出一本巨大的黑皮书,“这是南港历史年鉴,这部材料是我几年的心血,这是你一直想要做的,现在我已经替你做好了……”把书递给他,上前抱了抱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闭上眼用尽一身力量吸了一口气,“我走了!”转身便是一阵脚步声。
他仍然愣在那里,像个傻瓜,是的傻瓜,面对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演电视剧,刚才那一幕是女主角伤心的背影,搞不好那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就是她悲痛欲绝的表现。待他回过神来,那个女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开始感觉疲惫,一阵莫名的混乱袭来,他几乎头痛欲裂,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走到洗手间,“哗——”的一声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发热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理一理思路,将刚才的所有情况梳理一遍,他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那个女子的名字,已然晚了,人家早已走远。
他感觉他像是做了一个梦,就像他写小说那样,在他的世界里任意蹂躏他想蹂躏的坏人那样。但是他又觉得像是在演戏,他耳边依稀回忆起那个女人含糊不清的话语,温情的,思念的,爱恨交织的,以及这本莫名奇妙的书,还是打印本的首稿,装订得精美。
地上的烟蒂也不见了踪影,他开始觉得后悔没有多看几眼那个女子,以便看清她是如何的不动声色就将一切摆平。他的头忽的一紧,又开始痛了。看着脸盆里倒影的自己,眼眶下边长出了黑黑的眼袋,胡须也争先恐后的长出来。他记得已经好几天没有修理自己的边幅了。好看的脸,真好看,他觉得自己长得真好看。挺立的鼻梁,双眼皮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浓黑的眉宇,轮廓清晰的脸庞,还有大大的耳朵。一切搭配起来是那么的完美,是的完美的男人一个。
他感觉自己应该去演戏,演偶像剧,自己编剧,导演,请刚离开的不知道名字的女子摄影,那个日本作家携带他的《罪孽》来推动情节,然后微钰庭做女一号,柳夏媚做女二号,还有好多女三号女四号……他已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戏,他在剧中扮演的角色,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色,他被这个女子搞晕菜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干脆叫自己耶稣吧,也不行,这个名号已经有人用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个性一些,疯狂一些。那就叫老衲吧!贫僧法号帅哥!他“扑哧——”一声,笑了,狠狠地自我调侃了一阵。
他又哭了,他抽泣着,为这一系列的事哭了。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