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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中生有

既然逃不了,那就只有碰一碰运气了,也许,那个妖怪真的忌惮自己几分。章祀心想。毕竟老圣人身为道教的鼻祖,法力高深,他把自己弄到这个鬼朝代来完成任务,总不会让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吧。想到这一层,章祀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别的尚且不提,就算不能降服那个妖怪,最起码也应该弄清楚那个妖怪为什么要霸占那个院子不让人进去吧。听那天刘老爷的话,似乎和他的女儿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应该先弄明白。

想到这儿,章祀漫步走出了客房,身边早有那四名家仆紧跟了上来。章祀见状,不觉叹了一口气。他穿廊过巷来到了府邸的正厅,刘老爷此时正在正厅独自闷闷不乐地喝茶,见章祀走了进来,顿时面露喜色,迎上前去问道:“法师,您今天打算动手?”章祀见状,急忙摆了摆手,也不去理会刘老爷一脸失望的表情,径直来到一把椅子上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地品尝起来。

刘老爷无奈,只得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皱起眉头问道:“那法师今天来,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章祀闻听刘老爷见问,故作轻松地微笑着答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今天来,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原委。”

刘老爷听得与妖怪的事情有关,这才舒展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也蹊跷,想我刘家世代为官,大富大贵,自有神灵保佑。小女梅裳,今年年方十六,自幼便与京城吏部侍郎高家的二公子订下娃娃亲,原打算今年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谁知,就在筹办婚礼的头一天,那个妖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霸占了小女住的院落,囚禁了小女,我想尽了办法,却也无可奈何。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也不知我那可怜的女儿现在到底这么样了。”说到这里,刘老爷不禁老泪纵横,呜呜地哭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章祀听罢,点了点头。心想,我来就是想弄清那妖怪的来历,弄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我这不是白问么。就在此时,一个念头突然在章祀的脑海中一闪,他接着问道:“刘老爷,您可听过苏红袖这个人吗?”

“谁?”

“苏红袖。”

“苏红袖?”刘老爷听罢,疑惑地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说过,这扬州城内的大户人家倒是有那么几户姓苏的,只是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不太清楚。难道,法师认为那妖怪与那几户姓苏的大户有关?”

“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章祀慌忙摆手道。他心想,我还以为这件事与那苏红袖有关,那样就省事多了,没想到,终究是空欢喜一场。既然问不出什么,章祀也不愿在此闲坐,喝了两口茶,便起身告辞回自己的客房去了。

章祀刚走,那个管家老头就从一面屏风后走了出来,来到刘老爷的面前小声说道:“老爷,您真觉得这个呆小子有本事收拾那个妖怪?”刘老爷闻言,一脸愁容地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难道,你还能有些什么好办法吗?”

听罢,那管家老头继续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与否?”

“什么办法?快说!”刘老爷一听说有办法,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

“老爷莫非忘了,那京城郊外潜龙观中天下闻名的松阳真人吗?”管家老头提醒道。

“松阳真人?”刘老爷听罢,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急声说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老奴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想那松阳真人,乃先皇亲封大明国师,德高望重,法力高强,天下闻名。如果能请动他前来除妖,当真是轻而易举。”

“说的对,说的对。”刘老爷附和道。谁知转念,又愁眉一紧,言道:“只是我老父虽昔日与这松阳真人有旧,但自从老父二十年前去世后,我刘家与他已整整二十年没有往来了。罢了,罢了,为了梅裳,我也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了,明早亲自上京去请他老人家。”

“那家中这位?”管家老头指的是章祀。

“这个小道士么,七天一到,你就让他除妖,如果失败,就把他送到扬州府大牢。”刘老爷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道。

“遵命。”

刘老爷这边已经商量好了下一步计划,章祀却毫不知情,眼看着还有三天就到了期限,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不仅降妖的方法没有着落,就连妖怪的来历也没有一丝线索。吃过晚饭后,章祀懊恼地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些天来自己的离奇遭遇。先是莫名其妙地继承了传家宝,然后又阴差阳错地打开了生死簿,紧接着那个不着调的老圣人骑着青牛出场,交待任务,最后自己在床上睡着觉,一睁眼扑地一下就跑明朝来了。现在,又陷入到这种窘境之中,生死未卜,这情节比******拍戏还能扯淡!章祀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窗外已是三更天了,他却翻来覆去还没有睡着。

就在这时,章祀的耳朵里突然隐隐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是一种嘶嘶的响声,从房间的四周角落处传来。那响声并不大,也不刺耳,只是让人听了有种全身过电的感觉,连汗毛都立了起来,仿佛有一种十分危险的东西正在悄悄地靠近。

是什么东西呢?章祀的一颗心此时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借着从窗口照射进来的依稀月光,四处扫视了一下,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那种嘶嘶的响声却依然存在,并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近了。

章祀再也睡不着了,他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起来,手上的青筋跳个不停,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壮起胆子颤抖着从床头摸索出火石,点亮了床头灯座上的红烛。接着火烛的光亮一闪,章祀终于看清了那奇怪声音发出的源头。只是这一看,吓得他的魂儿差点都没了,原来,红烛亮起的时候,章祀看到的竟然是十几条正吐着信子的毒蛇,它们此时已将床团团围住,并将半个身体立起,脑袋一起朝向了章祀,摆出了一副将要进攻的架势。

我的亲娘啊!章祀心想。我这还琢磨着再过两天自己就得被妖怪吃了,没想到,老天爷连两天都不想再等了,今晚就要把我喂毒蛇。现在该怎么办?见此情景,章祀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惹怒了哪条毒蛇亲自己一口。可是,这十几条毒蛇丝毫没有理会他动还是不动,竟然像接受了同一指令一般,不约而同地张开大嘴向章祀身上咬去。这一次必死无疑,章祀吓得哎呦一声便晕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从章祀体内突然迸发出无数道青光,还没等这些毒蛇的毒牙碰到他的身体,那青光便将十几条毒蛇全都从章祀的身体周围弹飞出去。毒蛇的身体在半空中化作点点黑烟,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一阵夜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红烛扑地一声灭了。月光再次倾泻进房间里,静怡如水,章祀此时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恍恍惚惚间,章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在天空中飞翔,越飞越高,最后在云层之上停了下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站立在云朵之上。章祀下意识地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啊。

“后生,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章祀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骑着青牛的老子。一看到老子,章祀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用手指着老子斥责道:“我尊敬你是一位圣人,可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先是强迫我完成什么破任务,然后也不管我准没准备好,一脚就把我踹到了明朝。你就算让我超度亡灵,也应该告诉我怎么超度啊!搞得我不是要被妖怪吃了,就得被毒蛇咬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不得放肆!”老子听罢,把面色一沉,语气凝重地说道。“你这娃娃好不知好歹!你误动生死簿乃是你的命数,其中任务乃是你的劫数,以上种种皆是天道使然,岂是我能左右的?我顺道而行,好心助你,你却丝毫不领情,是何道理?莫非你要自行自灭,被那生死簿拖入十八层地狱不成?”

章祀听罢,见老子动怒,不由得消停了下来。当下,他喏喏地问道:“老圣人你说你助我,可你到底提供了什么帮助呢?”

“哼!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先前吃下的那颗造骨丹已使你获得一身仙风道骨,妖邪不能近身。之后我又送你一句真言‘无中生有,有又归无,生生不息,天道也!’助你领悟道心,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章祀闻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老圣人,你说的那个什么真言,我不明白啊!你能不能翻译一下,让我明白明白。”

刚一说完,章祀的脑袋上便挨了老子一浮尘,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只听老子口中骂道:“蠢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真气死我了。真言的意思就是说,天下万物都是从虚无中产生,最后又要回到虚无中去,如此循环往复,此乃一成不变的真理。现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章祀听罢,急忙点头说道。其实,在他心里,根本不知道老子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但他实在不想再挨这位粗暴教学的老圣人一浮尘了,只得点头称是。

“哼!明白就好,你也该回去了。”说完,老圣人一拂袖,便骑上青牛飘然而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唉,这个爱动怒的老头终于走了!章祀望着老子远去的背影,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少顷,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冲着老子离开的方向,懊恼地大声喊道:“老圣人,你怎么又把我落下了!我怎么回去啊!”此际,云烟飘渺,哪里还看得见老子的身影。

第二天正午,章祀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还在刘府的客房里,而那十几条毒蛇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章祀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全身,没有发现一点伤口,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不由得咒骂道:该死的老圣人,害得我做了整整一晚上在云彩里找路的梦!

咒骂归咒骂,饭还是要吃的。此时的章祀早就感到有些饿了,想着,他穿戴整齐之后,招呼刘府的家仆,给自己弄了一些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过午饭,章祀不由得琢磨起梦中老子对他所说的那句真言,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老子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用。

什么天下万物都是从虚无中产生,简直是在放屁!章祀心想。照他那么说,我现在想我手中出现一个大苹果,就能出现一个大苹果么?!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还没等章祀的这个念头消失,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一个完整无缺的大苹果扑地一下便出现在了章祀的手掌上。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章祀一大跳,手一哆嗦,那个大苹果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却又立刻消失不见了。

大白天见鬼了!章祀睁大了眼睛,嘴里不由得嘟囔道。莫非那个老圣人说的“无中生有”就是这个意思?这也太牛逼了!想着,章祀的心里不禁兴奋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变出什么了吗?

再变个什么好呢?章祀踌躇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用手指向前一指,大声喊道:“美女!”喊声过后,余音袅袅,章祀的手指前方空空如也,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美女!美女!美女……”章祀不甘心地又接着喊了十几声美女,还是什么也没有,连个美女毛都没出现。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老圣人又在耍我!章祀失望地在心里咒骂道。

算了,还是不要再白日做梦了!想想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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