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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降妖

正在他疑惑之时,只听得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章祀扭头一看,只见十几个家仆手持棍棒,簇拥着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与一个道士向这边走了过来。左右无路,章祀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只见那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来到近前,指着章祀,喝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私自闯进我的府邸。”看来是宅子的主人来了,章祀的心里正琢磨着托词,但见从那中年男人身后突然站出来一个老头,正是章祀在亭子前遇到的那个。那老头来到中年男人面前,指着章祀说道:“老爷,我认识他,他就是个呆道士,连朝代和地名都不清楚的呆子。”那中年男人听罢,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下章祀,他发现章祀手中拿着的那个布帆,扭头向那老头问道:“他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本事吗?”老头摇了摇头,答道:“我看他应该没什么本事,恐怕只是个混饭吃的。”

中年男人听罢,顿时面露怒气,厉声对一旁的家仆说道:“去把他给我拿下,乱棍打一顿后,送交府衙处理。”说完,几个家仆便撸胳膊挽袖子朝着章祀走了过来。章祀一见大事不妙,这才刚穿越过来,牙还没刷呢,就要挨一顿揍,还要被送进监狱。当即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慢!且慢!我有话说。”

听到他的话,中年男人一摆手,那几个奔上前来的家仆停住了脚步。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我当然有。”一边喘着粗气,章祀的大脑一边飞快地转动着想对策。“我会降妖除魔!”最后他硬着头皮大喊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大笑道:“就你这小鬼,也敢说会降妖除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章祀举目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长的獐头鼠目的张天师。敢情这个张天师怕章祀抢了自己的生意,所以才出言诋毁。事到如今,章祀已经没了退路,索性豁出去了。

他大声说道:“谁说降妖除魔和年纪有关了?”说着,章祀用手一指旁边的那个管家老头,继续说道:“这位老伯年纪最大,难道他最会降妖除魔吗?”闻言,那管家老头急忙用力挥手道:“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言毕,中年男人身后的家仆皆偷偷窃笑,一时间,连那张天师也没了话说。中年男人见状,沉声说道:“那好吧,你说你会降妖除魔,等一下我就瞧瞧你的手段如何。如果是真的,我必以礼相待,如果是假的,就休怪我刘某人不客气了!”说完,他让两名家仆押着章祀,一行众人一起向前面的院落走去。

来到院落的门前,中年男人恭敬地向一旁的张天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见那张天师微微一笑,向旁边的家仆耳语了几句,三、四个家仆退了下去,不多时,一张黄布铺垫的供桌便摆在了院门前。桌上正中有紫铜香炉一个,上插三根高香,香炉左右各有两个紫铜烛台,烛台上点着两根小孩手腕般粗细的红烛。另有仙桃果盘两盘,清水碗三个,皆盛满了清水,符文纸若干,朱砂笔一个,浮尘与桃木剑各一。

摆放完毕,张天师站立在供桌面前,左手曲二指放在胸前,低头闭目,口中念念有词。少顷,他突然二目圆睁,右手拿起供桌上的桃木剑,用剑尖飞快地扎起一页画好的符纸在烛火上轻轻一扫,只见那符纸当即便烧了起来,待要燃尽,张天师又将那纸灰迅速挑进了供桌上的清水碗中。如此这般,连续放了三页纸灰到三个碗中,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干净利索。

章祀在一旁看罢,心中暗想:没想到这个臭道士倒真有点跑江湖的鬼把式。再看,但见那张天师将面前清水碗中的水喝下,用手中桃木剑向那院门一指,然后将口中所含着的水向前方喷去,如此三次,竟然让他喷出三团热浪翻滚的火焰,一闪即灭。最后,张天师左手持浮尘,右手拿桃木剑,原地舞动起来,一时间,道袍飘飞,剑式凌厉,十分的好看。一旁的中年男人看罢,不禁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过了一会儿,请神的剑舞完毕,张天师右手剑尖向前一指,口中大声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赐我无上神通,妖魔鬼怪速速降服!”言毕,他整理衣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微笑着转头对那中年男人说道:“好了!刘老爷您可以命下人将院门打开了。”

中年男人听罢,面露惊喜之色,连连称谢,急忙让一旁的家仆手持铁锤,将那院门上的铁锁敲开。只见一名体格强壮的家仆拎着一个大铁锤走了过去,对准门上铁锁,哐当一声,便将那铁锁砸断了,掉到了地上。见此情景,张天师的脸上不禁面露得色,用眼角轻蔑地扫了一眼一旁站立的章祀。章祀见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有什么啊!你就是不得瑟一顿,用那么大个的一个铁锤也能将那门上的锁敲开,真不知道这群人的脑袋都怎么长的,竟然信了他鬼画符的一套。

正想着,只见中年男人对那张天师拱手连连道谢:“多亏天师做法,才使得我们今天能够敲开这门锁,要知道这些天我试过无数方法,也进不得这院落半步,天师您真是道法精深啊!”闻听此言,那张天师的脸上早已乐开了花,急忙摆手道:“刘老爷客气了,小事,小事一桩。”

眼见这事实在有些荒唐,章祀忍不住向看押自己的一个家仆小声问道:“兄弟,我不明白,那么小的铁锁,随便用个铁锤就能敲开,干嘛还要请个法师来呢?就算院门打不开,跳墙总可以吧?”那家仆听罢,用极度鄙视的眼神看了看章祀,回答道:“一看你就不是个有本事的,张天师没来之前,我家老爷早就试过无数方法了。无论是砸锁,还是跳墙,甚至挖地道,都被这院子中的妖怪给挡了回来,根本行不通。之前已经请过十几个法师了,谁知门都没打开,十个倒有八个被那妖怪摄去,剩下的两个也被吓疯了。本地的法师没人敢接这个生意,实在没有办法,老爷这才让管家去找你们这样的云游道士前来试试。”

我靠,原来我只是一个凑数的啊!章祀懊恼地想。既然这个妖怪如此厉害,我还是别得瑟了,挨一顿打总比丢了性命好得多,再说,我还得去找那个苏红袖呢,哪儿有时间在这里闲扯。

正想着,只见有家仆将那断了的门锁踢到了一旁,慢慢地推开了院门,众人也跟着一起向院门里走去。谁知,前面几个人的一只脚刚迈入门槛内,猛然间,院落上空黑云骤起,一阵怪风突然从院内向门口的众人吹来,风力之大,力道之强劲,见所未见。只一下,便将众人从门口吹了出去,十几个人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地倒摔出去,趴到地上痛的起不来了。只有那张天师勉强用双手死命地抓住门框,身体却被怪风吹得像张纸片一般飘摇,道袍道冠已被吹飞,嘶声嚎叫狼狈不堪。最终他也没能抓牢,被那怪风吹得更远,直接吹到院门所对的院墙上,头下脚上重重地贴在了墙面上,直到怪风消失,才掉落到地上,眼见得只有进气没了出气,恐怕是活不成了。

随即,那院门自动地关上了,原本断掉的铁锁从地面上猛地飞起来,再次锁上了院门,看上去竟似完好无损一般。

太吓人了!章祀腿打哆嗦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刚才他亲眼看着十几个人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又看见那张天师的惨状,怎能不让他感到害怕!他扭头看了看远处浑身是血的张天师,心想:都说莫装逼,装逼必遭雷劈!怎么样?让你装吧!反正我是要走了,打死我也不在这儿呆着。这样想着,可是腿却不听使唤,颤抖个不停,根本迈不出一步。

这时,那些摔伤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除了张天师,所幸受的伤都不重。章祀好不容易挪动着自己两条僵硬的腿转过身来,只看见,远处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都看我干什么?章祀诧异地心想。我的妈呀!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啊!我还以为都在胡扯呢,我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他的心情此时平复了一些,腿脚也不再那么僵硬了,于是举步向前慢慢走去。

“道长留步。”只见那刘老爷被家仆扶着,缓声说道。

是在跟我说话吗?章祀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别人,很明显就是在与自己说话。没办法,只得颤声问道:“刘老爷,您找我有事儿?”

“是的,我求道长救救小女,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言毕,刘老爷不禁老泪纵横。

“可是,像张天师那么手段高强的都不行,我就更不行了。”章祀面露难色地推辞道。

谁知,这刘老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我觉得如果是道长你,或许真的可以。”

“我?”章祀闻言,不禁有些诧异。

“对,就是你。就在刚才,门里的那阵怪风把我们所有人都吹飞了,唯有你,却连道袍都没有吹乱。可见那妖怪是奈何不了你的。”

听到这句话,章祀突然醒悟过来,这个刘老爷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刚才是自己太害怕了,所以没有留意到,说也奇怪,那阵怪风好像确实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难道是那妖怪看我长的太帅,所以不忍心对我下手?想到这个理由,连章祀自己都觉得毫无可能。可是,那是什么原因呢?唉,不管了,反正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被妖怪吃了。

想到这儿,章祀再次为难地说道:“刘老爷,不是我不帮你,实话实说,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士。”

此言一出,刘老爷一愣,追问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章祀一听,顿时哑口无言。心想:我是干什么的?难道要我说,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为了超度一个叫苏红袖的女鬼。或者要我说,我是学计算机的,自由职业者,目前还没找到工作?谁信啊!

刘老爷见他吞吞吐吐,以为章祀只是不想帮忙,当下面色一凛,沉声说道:“如果法师真的不肯帮忙,休怪我将你送交府衙,按招摇撞骗、私闯官宅问罪,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让扬州府判你一个斩立决还是有把握的。”

什么?斩……斩立决?我了个去!横竖都是一个死啊!闻言,章祀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冷静,必须要冷静!他心中暗暗念道。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先答应下这个刘老爷,然后找借口拖上他几天,再寻个机会逃走。想着,章祀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假意微笑道:“唉,本来下山时,师父千叮万嘱,不让我轻易显露身手的。既然今天刘老爷这样坚持,小道我也只有答应下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刘老爷见章祀欲言又止,急忙问道。

“只不过今天时辰不对,如要降服这个妖怪,需要在七……”章祀刚想要说,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还没等他说出口,早被那刘老爷用话打断。

“好!就在七天之后。”刘老爷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章祀见状,下面的话只得憋了回去。看来,这个刘老爷是不会等他七七四十九天那么长时间的,既然如此,七天就七天吧。

当下,刘老爷吩咐下人将张天师的尸体收殓,又命人将章祀带到客房,小心伺候,需要之物一应供应。只是,无论章祀走到哪里,身边必定跟随着四名身强体壮的家仆,连上厕所都不能幸免。

看到眼前情景,章祀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这种情况之下,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走,虽然整日里吃的是山珍海味,但七天转瞬即至,到时自己该如何是好呢?从家仆的口中,章祀了解到,这位刘老爷一家三代都是朝中的高官,现在他的两个儿子就在朝中担任要职。这样看来,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并非虚言,以他的地位,让扬州府杀了自己这个无名之辈,简直比杀只鸡还要容易。这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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