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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败被杀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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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苏到达布林底西(Brundisium)【127】,虽然海面波涛汹涌,他没有耐心等待,立即登船发航,途中损失一些船只。他率领剩余的军队,快速行军通过盖拉夏,在那里遇见戴奥塔鲁斯王(King Deiotarus)【128】,已经到达知命之年,还在建立一座新城市。克拉苏嘲笑他道:“陛下非要等到日薄西山才开始大兴土木。”国王说道:“啊!将军!彼此彼此,你远征帕提亚也不能说是英年壮举。”这时克拉苏已经有60多岁,外表看起来更要显得苍老【129】。

他抵达叙利亚以后,所有的事务都能得心应手,毫无困难就在幼发拉底河上搭起一座桥梁,军队能够安全渡过,美索不达米亚很多城市迎风而降。他的士兵有一百多人在一个城市被害,出于暴君阿波罗纽斯(Apollonius)的唆使,他率领部队进行征讨,用突击的方式攻下城市,大事洗劫将所有的居民出售为奴。希腊人将这个城市称为齐诺多夏(Zenodotia)【130】,他在夺取以后就让军队用“凯旋将军”的头衔向他欢呼,这种做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好像他不追求更为伟大的建树,获得微不足道的成就感到自满。

他在新征服的地区留下一支守备部队,共有7000步卒和1000骑兵,回师叙利亚实施冬营。克拉苏的儿子离开恺撒,从高卢前来与他会见,带来1000名身经百战的骑兵,这是恺撒为了奖赏他儿子过去英勇的行为,也是最有价值的礼物。

除了这次远征本身就有问题以外,克拉苏所犯第一个也是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他没有继续前进夺取巴比伦和塞琉西亚(Seleucia)【131】,何况这些城市仇视帕提亚人,这样一来使得敌军有充分的时间,加强准备提升与他对抗的能力。他在叙利亚那段时间给人的印象,好像是一位放高利贷的掌柜而不是一位统率大军的主将,对于军事方面漠不关心,没有想到要加强部队的训练,增进士兵的战斗技巧,全部用来计算城市的税收。当地的金库存放在海拉波里斯(Hierapolis)【132】的庙宇,他花很多天的时间用天平和大秤去称金银的重量;对于特定的市镇和王国发布征召士兵的命令,等到他们支付相当数额的金钱,就可以免于服行兵役,敛财的作风使得他的信用扫地同时还为人所不齿。

第一次出现凶兆是来自一位女神,有人说祂是维纳斯,也有人认为是朱诺,还有人说是自然女神,产生水汽滋润万物得以孕育和发芽,供应人类生存所需的各种技能和知识。他们走出神庙大门的时候,年小的克拉苏(即普布里乌斯·克拉苏)不小心绊倒在地,竟和他的父亲跌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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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率领军队离开冬营准备出兵,阿萨西斯(Arsaces)【133】派来的使节团带来简短的口信:“要是罗马人民派遣军队前来挑衅,他会与对手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据他所知,这件事完全是克拉苏违背城邦的意愿,基于个人的贪婪才侵入他的领土。头衔为阿萨西斯的国王有好生之德,对于克拉苏的老迈昏聩产生同情之心,所以愿意让克拉苏留下的士兵安然撤离,因为这些人员在他看来,并非守备部队而是一群可怜的俘虏。”克拉苏带着吹嘘的口吻告诉使者,说他会在塞琉西亚答复他们提出的要求。使节团中最年长的瓦吉西斯(Vagises)笑着举起手说道:“如果你能活着见到塞琉西亚,这个手掌就会长出头发。”

他们返国报告海罗德(Hyrodes)【134】王战争迫在眉睫,已经无法挽回。有些在美索不达米亚负责防卫任务的罗马人,担心大难临头只有赶紧逃走,到处传话说是处于危险关头,当局要再三考量不可轻举妄动,特别提到敌人在攻击城镇的时候,他们亲眼目睹对手不仅声势浩大,作战的方式令人感到恐惧;当然就一般人而言是有夸大其辞的习性。他们还补充说明,敌人的机动相当迅速,罗马人在逃走的时候,无法摆脱帕提亚人的追击,然而等到敌人不支撤离,罗马人没有能力赶上将他们捕获。他们使用一种非常奇特的新型箭矢,速度有如闪电那样快捷,到达的距离使弓箭手已经无法看清楚目标,疾飞的箭矢增加杀伤的效果。他们的骑兵部队使用攻击性武器,可以穿透所有的盾牌和铠甲,然而他们的防护装备是如此的坚硬,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

罗马军队听到这些传闻,士气受到很大的打击,逐渐丧失英勇杀敌和积极进取的精神。过去他们一直认为帕提亚人与亚美尼亚人和卡帕多西亚人没有多大差别,卢库卢斯劫掠对手已经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他们之所以愿意出征,就是受到蛊惑说是战胜敌人极其容易。他们谈起战争中主要的困难是冗长的行军,还有就是帕提亚人不敢与罗马人接战,带来追蹑敌踪的烦恼。等到发现面临会战的危险,这已经超过原来的预料之外,有些军官劝克拉苏目前不要过分深入敌境,全盘考量远征行动的状况再做决定,这些人当中还包括财务官卡西乌斯(Cassius)【135】在内。占卜官在私下向他提起牺牲的肠卜,连续发现不祥和大凶的朕兆,除了那些建议他尽快进军的人士以外,他对其他人的忠告一概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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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美尼亚国王阿塔伐斯德(Artavasdes)【136】的到达,使得克拉苏感到自己的作为完全正确,这位君主仅仅卫队就有6000骑兵,他答应支援1万重装骑兵和3万步卒,所需费用由他自行负担。同时他劝克拉苏取道亚美尼亚入侵帕提亚,不仅可以获得全力的供应和充足的给养,而且沿着一条山脉的边沿前进,帕提亚人实力强大的骑兵部队,在这种地形无用武之地,可以确保行军的安全。克拉苏的答复表现冷静的态度,感谢阿塔伐斯德的鼎力援助和高贵风范,他的决定还是要经过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因为有相当数量的英勇罗马士兵留在那里;亚美尼亚人与他告别打道回国。

克拉苏率领大军正在朱格玛(Zeugma)【137】渡过幼发拉底河之际,他们遭遇到一场无比猛烈的大雷雨,闪电在部队的头上来回窜动,接着出现风暴将浮桥吹断,有部分舟船逐流而下,军队开设营地的位置有两次被落雷击中,将领有一匹战马,装备名贵又华丽的马具,从马夫的手里挣脱逃到河中淹毙。据说队标举起全军即将开拔,有面鹰帜竟然转头朝后;等到全军渡过大河,粮食发给各单位的时候,最早领到就是小扁豆和盐,罗马人办丧事要用这种食物供奉死者。

克拉苏向他的士兵训话,一时失言大家听了认为对全军极其不利,他说:“我要将舟桥拆掉,让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回得去。”等到他发觉这番话只是未经思索脱口而出,看到大家为奇特的表达方式感到吃惊,他应该提出更正或者就他的本意加以解释,然而出于刚愎固执的个性并没有这样做。占卜官向神明献祭,最后一头牺牲的内脏拿来出交给他,竟然从他的手里滑落掉在地上,他看到旁边的人都注意这个失误,就笑着说道:“看来我真是一个老人,以后要把剑握得更紧一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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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率领7个军团沿着幼发拉底河进军,还有不足4000名的骑兵以及大量轻步兵,探子回报没有发现敌踪,只是有些地方看到大量马匹的足迹,好像是在飞奔逃走。克拉苏听到以后觉得不出所料,对于远征行动充满希望,罗马人开始蔑视帕提亚人,认为他们不敢挺身而出,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卡西乌斯再度向他进言,要让军队在设置守备部队的城镇,获得充分的休息恢复行军的劳累,继续派出侦搜部队获得更为确实的敌情;要不然也要向着塞琉西亚前进,不要远离幼发拉底河,运用随军的船只供应所需粮食更为方便,河流可以掩护翼侧比较安全,即使要与敌军接战,在地形上能够处于对等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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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克拉苏仍在考虑还未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有位名叫亚里阿姆尼斯(Ariamnes)【138】的阿拉伯酋长来到营地,这个家伙狡猾而又机警,在他的引导之下使克拉苏走向毁灭的道路,虽然罗马人遭遇各种不利的逆境,他还是造成全军覆没最主要和最致命的因素。有些庞培手下的老兵还认识他,记得他曾经获得庞培的好处和优待,看起来应该是罗马人的朋友,谁知国王的将领出钱将他收买,派来引诱克拉苏尽可能离开河流和山地进入开阔的平原,好将他包围一举予以歼灭,帕提亚人认为当务之急是要与罗马人进行狭路相逢的遭遇战。

因此来营的阿拉伯人见到克拉苏,把庞培当成自己的恩主,极尽吹捧之能事(这个家伙能言善道很有一套),赞誉克拉苏的军队有强大的战力,只是有一点让他感到奇怪,已经完成各项准备工作,为什么要耽误这么多宝贵的时间,要是不加快进军的速度,当面的敌人早就有打算,带着他们的家庭和财富,逃到锡西厄人和海卡尼亚人那里去避难。他说道:“你如果想要作战,应该在国王恢复勇气和集结军队之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目前他派苏里纳(Surena)和塞拉西斯(Sillaces)前来牵制你的行动,就是不要你有发起追击的机会,好让他能置身事外确保安全。”

这些情报全都是一片谎言,海罗德王将他的军队区分两部,他自己率领一部入侵亚美尼亚,对阿塔伐斯德进行报复,同时派遣苏里纳去对抗罗马人。他这样做并不像一般人看法,说他是出于藐视对手的心理,何况克拉苏是罗马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不应该说他因为瞧不起这位将领,所以自己才去对付亚美尼亚国王。很可能是他担心自己先陷入兵凶战危之中,因此他想等待以观后效,打的如意算盘是要苏里纳先行冒险进行一场会战,运用诸般手段将敌人诱入对他们有利的地形。

苏里纳不是寻常人士,无论是财富、家世和声誉,在王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说到武德和勇气更是首屈一指的名将,体态匀称而且容貌英俊是出名的美男子,无论他的私人出游和旅行,总是有1000匹骆驼装载他的行李,200辆大车运送他的侍妾,1000名全副武装的卫士,加上无数的轻装士兵,至少有1万名骑兵,为他服行各种勤务和充当随护的行列。他的家族长久以来享有高官厚禄的地位,海罗德王的登极由他来加冕,即使后来遭到放逐,受到他的拥戴得以复位。他夺取塞琉西亚的主要城市,第一位爬云梯登上城墙,亲自出战打败防守的部队。虽然这个时候他的年纪不到三十岁,智慧和见识都有高人一等的美誉,完全是基于出众的特质他才能击败克拉苏;虽然克拉苏在开始的时候极其傲慢自大,后来屡遭不幸的打击变得自暴自弃,可以说克拉苏是他的谋略和诡计的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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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阿姆尼斯骗得克拉苏言听计从,部队离开河流到达面积广大的平原地区,这条路线在开始的时候走得轻松而愉快,接着就是深厚的沙层带来很多的困难,没有树木也没有水源,一眼看过去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他们不仅感到口渴难忍,特别是路途的单调更是使他们的士气沮丧,除了一片沙海像是汹涌的波涛包围大军,见不到一支青草、一根树枝、一条溪流和一座小山。

有人怀疑是否这是出卖他们的诡计,阿塔伐斯德派来信差,说是海罗德正在入侵,使他受到猛烈的攻击,现在已经不可能派遣任何的援军,因此他劝克拉苏回师,等到他们会合以后再与海罗德决战。如果克拉苏不接受他的意见,为了安全起见,他认为克拉苏的行军和宿营的位置要选在山区,这是敌人骑兵部队不易到达的地点。克拉苏完全是愤怒和刚愎作祟,他拒绝回信只是告诉他们,说他现在没空管亚美尼亚人的闲事,以后再找时间与阿塔伐斯德见面,对于叛逆的行为要好好算一算账。

卡西乌斯和他的朋友再度提出谏言,发现这样做仅仅让克拉苏感到不悦,他们除了私下咒骂那位蛮族,别的话只有闭口不提。卡西乌斯说道:“啊,你这个奸诈小人,怎么会把这种混账主意带到我们的营地,用花言巧语和迷魂药剂蛊惑克拉苏,竟然使得他率领大军开进广阔无垠的沙漠,难道他不知道,这个地方能让阿拉伯的强盗头子感到如鱼得水,对罗马大军的将领而言却会带来大祸临头的灾难吗?”这位蛮族是个极其狡猾的家伙,迎合大家的想法提出劝告,鼓励卡西乌斯再忍耐一下就会离开这片沙海,同时他在营地里面到处走动,说一些让士兵听了以后会高兴的话,同时他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什么,难道你们认为是在康帕尼亚行军,到处都是奔流的泉水、阴凉的树丛、休憩的浴场和客栈?要知道你们正在通过阿拉伯和亚述(Assyria)的边界。”他把罗马人视为无知小儿玩弄于掌中,就在阴谋暴露之前他已经远离,克拉苏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告辞,而是他能说服克拉苏,表示他要帮助罗马人,运用各种伎俩使得敌人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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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有一天克拉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穿着一套黑色的袍服,没有披上罗马将领常用的红色斗篷,这是他发觉自己犯下错误,希望能有所改变。掌旗手使很大的劲还是拔不起鹰帜,好像已经固定在地上。克拉苏对于出现的种种朕兆只是一笑置之,急忙发起行军并且要求步兵能与骑兵保持相同的速度,直到一些探子前来报告,说是他们间不容发逃得性命,同伴有些被杀,发现敌人已经大举来袭,决定要与我军进行会战。

这些消息引起部队的骚动,克拉苏闻言大吃一惊,面对突然发生的状况,很难使军队排出最适切的战斗序列。刚一开始,他接受卡西乌斯的建议,延伸步兵部队的正面,可以据有更为广大的空间,以免遭到敌人的包围,同时将他的骑兵配置在两翼。接着他改变心意,将他的军团排成一个大型方阵,每边由十二个支队构成,所有的支队各配置一队骑兵,使得每个部分都可以获得可靠的支援,在紧急状况之下,整个方阵可以相互给予密切的协助。卡西乌斯和小克拉苏各指挥一翼,克拉苏本人位于中央。

他们摆出战斗队形开始前进,直到抵达一条名叫巴利苏斯(Balissus)【139】的小河为止;虽然这条河流可以说是毫不起眼,让士兵看到以后大为高兴,他们在沙漠的行军已经吃尽炎热和干渴的苦头。所有的指挥官共同的意见是留在此地宿营,尽可能了解敌军兵力的大小和作战的序列,等到第二天的早晨进军与敌接战。克拉苏之子普布里乌斯统率的骑兵部队,要求上官立即领导他们出战,高昂的激情使得克拉苏受到影响,于是他命令那些想要进食和饮水的人,仍旧留在队列之中。部队没有补充最急迫的需要,他就领导大家继续前进,甚至不让他们暂时休息喘一口气,他要赶着前去迎击,一直保持快速的步伐,直到看见敌军为止,完全出于罗马人的意料之外,没有强大的兵力和壮盛的军容。苏里纳将他的主力藏在第一道战线的后方,命令他们要用外衣和毛皮掩盖铠甲反射的亮光。

等到两军接近将领下达会战的信号,战场上面回应着可怕的声音和恐怖的呐喊。帕提亚人不用号角和喇叭来激励作战的勇气,他们装备一种巨大的铜鼓,片刻之间在队伍中间敲打起来,配合一种充满死亡气息和沉重抑郁的喊叫,就像一群野兽的咆哮,混杂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让人听到以后就会感觉到恐惧和困惑,立即使得情绪受到刺激理智受到制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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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突然发出的鼓声使得罗马人大吃一惊,敌军的战士将甲胄的外罩除去,那些用玛吉阿尼亚人(Margianian)【140】精钢制成的胸甲和头盔,以及坐骑上面青铜和钢铁马具,全都发出耀目的光芒。苏里纳出现在队伍的前列,苗条的身材和俊美的容貌,加上精致的外形和华丽的服装,缺乏男子汉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是指挥大军的统帅。他的面孔经过化妆,头发梳成米底人的型式,至于其他的帕提亚人蓬头垢面,像锡西厄人的发式在前额盘成一堆,让人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蛮族开始的打算是用长矛在第一线的正面打败罗马人,逼得他们只有后退,等到发现对手的会战阵式有很大的纵深,士兵一步不退坚守原来的阵地,于是帕提亚人鸣金收兵,装出已经丧失秩序,人员零落分散开来,想要在对手发觉之前,对罗马人的方阵从后方实施包围。克拉苏命令轻步兵出击,没有走多远就遭到阵阵的箭雨,他们很高兴能退回重装步兵的行列之中,现在首次发生失序和惊慌的现象,他们这时才得知箭矢的强劲和威力,能够贯穿他们的铠甲,无论是哪一种护身器具,不管是坚硬还是柔软,都无法产生抵挡的作用。帕提亚人保持一段距离从四面八方对罗马人弯弓射箭,根本无须瞄准任何特定目标(实在说对手的序列是如此的紧密,箭射出去就不会失误),他们只要保持距离用力拉开强硬的弓,可以发挥极具破坏性的打击力量。

罗马人从开始就落入挨打无法还手的局面,如果他们要保持防卫的队形,很多人会受到箭伤,要是他们冒险出击,无法伤害到敌人而自己的损失更为惨重。帕提亚人即使在逃走的时候,仍旧可以用大量箭矢制敌,骑射的技巧除了锡西厄人根本没有对手;实在说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战术,不仅可以避免败退带来的损失,反而可以对追兵予以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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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感到情势将会好转,他们认为帕提亚人用完箭矢以后,就会放弃这种作战方式,或者再度前进与他们进行肉搏战斗,现在面对这种灾难只有忍耐。他们很快就知道,敌人的后方有成群的骆驼负载着箭矢,那些在第一线的作战人员,等到箭囊已空就立刻加以补充,看到目前的苦难可以说毫无终止的迹象,克拉苏饱受挫折心情极其沮丧。这时帕提亚人的前进非常快速,似乎想要绕过去攻打他的后方,克拉苏派出他的儿子要在敌军完成包围之前,尽一切可能将对方击退。这位年轻人率领1500骑兵,其中1000名是恺撒派遣的部队,以及500弓箭手,还有8个支队的重装士兵在后面跟进支援,他的意图是要对帕提亚人发起攻击。有人认为蛮族发现位于沼泽地区不利于作战,或者是他们图谋引诱小克拉苏远离他的父亲,他们转过身来赶快逃走【141】。于是他大叫敌人不敢抵抗,全速在后面追赶。申索瑞努斯(Censorinus)和梅加贝克斯(Megabacchus)【142】效法他的行动,这两位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后者是凭着他的英勇和胆识,另一位出身元老院议员的世家,是口若悬河的演说家,都被克拉苏当成密友而且年龄相若。

骑兵继续压迫敌军,步兵停留在后面不远之处,因为希望和兴奋激起旺盛的士气,他们认为已经打败敌人,现在仅仅是扩张战果而已。直到他们走得太远,这才发现自己受到敌人的欺骗,那些看起来在奔逃的蛮族现在转过身来,还有很多生力军加入他们的行列。罗马人眼见情势的转变就停了下来,这时他们非常肯定敌人会发起攻击,因为他们的兵力居于劣势。帕提亚人仅仅将重装骑兵配置在罗马人的当面,其余的骑兵部队绕着他们疾驰,扬起阵阵的沙尘,使得罗马人无法通视,连相互的谈话都很困难,最后被驱赶在一起成为紧密的团体,使得他们受到攻打和杀戮。那些濒临绝境的人不是获得快速和如愿的死亡,而是带来悲惨的痛苦和不断的抽搐;他们的身体忍受被箭射中的折磨,只能先将伤口的箭杆弄断,等到用力拔起打出倒钩的箭头,就会带着纠缠在一起的神经和血管,像是在对自己施以无法忍受的酷刑。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因而死亡,那些幸存的伤者已经失去服行勤务的能力,普布里乌斯·克拉苏要求大家对敌人的重装骑兵发起攻击,他们向他展示手和脚都被箭射中,分别钉在盾牌上和地面,使得他们无法逃走也不能战斗。因此他只有鼓舞骑兵的斗志,亲自率领他们向敌人冲锋,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双方的兵力和装备相差得实在是过于悬殊。罗马人只有短短的标枪,用来对付帕提亚的重装骑兵全身披挂的钢甲,无法发挥杀伤的效果;然而敌人的长矛让人产生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他们可以很轻易的击败赤裸上身的轻装高卢骑兵。

普布里乌斯对这支部队非常倚重,事实上他们的表现确实名不虚传。他们抓住敌人的长矛欺身而上,进行短兵相接的厮杀,并且将对手拉下马来,同时对他们所穿沉重的铠甲,丝毫不感到畏惧。还有很多高卢人下马不使用坐骑,在地面匍匐而行用佩剑袭击敌人坐骑的腹部。马匹受伤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就会乱奔乱跳将骑士摔落地面,将整个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高卢人为天气的炎热和口渴感到痛苦万分,对于这种状况很难适应,他们的马匹在向敌人的长矛进行攻击的时候,已经损失殆尽,现在被迫只有徒步撤离,带着受伤很重的普布里乌斯,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砂质小丘,他们开始退到那里,骑兵也都鱼贯而上,将马匹放在中间,四周用盾牌围住,认为可以在这里实施防御,对抗蛮族的攻击。状况适得其反,他们经过一个平原,发现前缘可以用来阻挡追兵,等到他们登上一座小山,虽然地势比附近要高,但是毫无掩护,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箭雨之下,只有哀叹即将死无葬身之地。

海罗尼穆斯(Hieronymus)和奈科玛克斯(Nicomachus)是住在卡里(Carrhae)【143】附近的希腊人,现在还没有离开普布里乌斯,力劝他跟着他们一起撤退逃到伊克尼(Ichnae),这是一个距此不远的小镇,对于罗马人非常友善。他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死亡并不可怕,普布里乌斯不能离开为他而丧生的朋友。”嘱咐他们路上要小心,相互拥抱以后就要他们赶快离去。他的手被箭矢所贯穿所以无法使用佩剑,于是他掀开体侧的铠甲,命令他的负甲者用剑刺进去,据说申索瑞努斯也运用同样的方式,梅加贝克斯自刎而死,其余的军官都仿效他的做法。还有很多人奋战到最后,都死在帕提亚人的长矛之下,敌军的俘虏没有超过500人,砍下普布里乌斯的头颅,直接向着克拉苏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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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苏的状况有如下述:他下令要他的儿子攻击敌军,消息不断传来说是帕提亚人败逃,已经开始远距离的追击。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敌军施加的压力,已经不如刚才那样的强烈,大多数可能转移前去对付普布里乌斯,使得他开始担心起来,就将军队部署在稍有倾斜的坡地,期望他的儿子这时能结束追击返回本队。

普布里乌斯向他派出信差(已经知道自己极其危险),第一位受到敌人的拦截而被杀;最后一位历尽艰险逃脱包围,来到立即提出报告,要是得不到立即派遣的援军,普布里乌斯就会丧生在该地。克拉苏陷入惊惧之中几乎使他魂飞魄散,面对的困境毫无办法可施,实在说已经没有能力采取任何行动,很想前去救助自己的儿子,然而目前更为严重的状况,是害怕因而导致全军覆灭。最后他决定还是要出动军队。

就在这个时候,来到的敌军发出呐喊和叫嚣,听起来比刚才更让人感到恐怖。惊天动地的鼓声再度传入罗马人的耳中,现在他们害怕敌军会发动新一波的攻势。帕提亚人将普布里乌斯的头颅插在长矛的矛尖上,他们骑在马上带到近得可以分辨出来的地点,用嘲讽的口吻询问谁是这位死者的父母,还有就是他出身于哪一个家族,他们还说像克拉苏这样一位可怜的懦夫,不配有如此英勇善战的儿子。

看到这一幕比起所有的灾难使得罗马人更加怀忧丧志,并没有像所期望那样会激起他们为死者复仇的心理,反倒是全军弥漫着恐怖和惊惧的气氛。诚然如此,克拉苏面对惨痛的处境,表现出从容沉着的态度,可以说是前所未见。他从队列中走出来大声叫道:

同胞们,我遭到丧子之痛是个人的事,只要各位能够安然返国,罗马的运道和光荣可以长保令誉,不会受到任何玷污,要是有人同情我失去一位跨灶之子,那么请他表示要向敌人讨回公道。不能让这些蛮族如此兴高采烈,要报复他们的残酷行为,对于过去的挫折不必沮丧,无论我们遭遇多大的困苦,更能激起我们建立丰功伟业的决心。卢库卢斯之所以无法征服泰格拉尼斯,以及西庇阿没有击败安条克,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付出牺牲的代价。我们的祖先难道不是在西西里损失1000艘船?在意大利牺牲多少位将领和队长?没有一个人因为害怕损失,就不去推翻那些外来的征服者。罗马这个城邦不是靠着运道才能抵达登峰造极的地步,而是运用坚忍和武德来面对险恶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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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苏想用说服的方式开导下属,发现没有几个人注意他讲的话,就在他高声下达会战口令之际,部队的士气已经降到谷底,突然引起一阵微弱和不稳的抗议之声,这时敌军的呐喊非常清楚传入耳中,表现出惊天动地的声势。等到开始发起攻击,轻装骑兵指向罗马人的侧翼,射出阵阵浓密的箭雨;重装骑兵用长矛在正面发动冲锋,驱赶罗马人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有些人为了害怕被箭射死,不顾一切要硬挤出来,这样做没有什么成效,很快他们就陷入困兽之斗。紧密的长矛造成致命的伤口,强力的冲刺一次可以贯穿两个人的身体【144】。

两军继续战斗下去,直到黑夜才收兵,帕提亚人大言不惭,说是要让克拉苏有整晚时间去哀悼他儿子的阵亡,同时他应该多考虑一下,目前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只有趁早向阿萨西斯投降。帕提亚人紧靠着罗马人设营,陶醉在即将来临的胜利之中。

罗马人度过凄惨和痛苦的夜晚,他们不去掩埋阵亡的将士也不去救治受伤的弟兄,对于死者毫无哀悼之心,每一个人只为大难临头的命运悲叹不已。无论他们等待黎明的来到再与敌人战斗,还是冒险在夜暗中撤向浩瀚的沙漠,可以说已失去脱逃的机会。这些受伤的人员给全军增加新的困难,如果带着他们同行,一定会拖累整体的行动,要是将他们留下,哀鸣和叫喊就会引来敌军。

就拿克拉苏来说,他们虽然认为他是灾难的始作俑者,还是希望见到他,听他向大家说几句话。他用斗篷裹着身体,躲起来不肯现身。他的贪婪成性给普通人带来坏榜样,对于那些有见识的人而言,更可恨还是他的自私和野心。克拉苏高居在数百万人之上还感到无法满足,仅仅屈从于两个人之下就认为自己低于所有的人。

副将屋大维乌斯(Octavius)和卡西乌斯前去安慰克拉苏,发现他陷入绝望之中,根本无法接受他们的意见,于是这两位就召集所有的百夫长和军事护民官,大家同意目前最好的办法是立即撤离,下达命令部队开始行动,不得使用号角要保持静肃。等到病号和伤患知道即将遭到遗弃,整个营地充满恸哭和哀号的声音,使得全军的秩序大乱。他们在行进中仍旧忧心忡忡,先头部队成为惊弓之鸟,想像中敌军已经接踵而至。在这种状况下,他们不断迷失道路,经常停下整理队伍,有时照应随队行动的伤患,有时逼得要将他们抛下。

他们白白浪费很多时间,只有伊格纳久斯(Egnatius)率领的300骑兵,能够在午夜时分抵达卡里,他用罗马话叫唤城上的守卫,等到知道他们正在聆听,吩咐守卫通知该城的总督科波纽斯(Coponius),说是克拉苏与帕提亚人打了一场极其重要的会战,仅仅如此而已,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说出来,全速疾驰赶往朱格玛,才能使自己和他的手下脱离险境,后来被人视为背弃主将和贪生怕死以致名誉扫地。

伊格纳久斯通报科波纽斯的信息倒是使克拉苏蒙受其利,科波纽斯有鉴于报信者的行动过于仓促和急迫,看来情势非常恶劣,立即下令守军全副武装加强戒备,等他知道克拉苏向着他撤退,就率领所属前去迎接,将全军带进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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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提亚人在夜间发觉罗马人已经逃走,他们却没有发起追击,天明以后攻进营地杀死留下的4000人,派出骑兵搜寻原野中迷路和四处乱窜的残兵败卒。有一位名叫瓦冈蒂努斯(Varguntinus)的副将,率领的4个支队在夜间与本队失去联系,还在途中寻路前进,结果被帕提亚人困在一座小山上面,除了20个士兵逃得性命,其余人员全部惨遭屠杀。那些幸存的人员靠着手里的刀剑,冲过敌军层层包围,他们的勇气获得敌人的钦佩,列阵的队伍从右方开放到左方,让这些人的通过不受阻拦,后来能够安抵卡里。

这时苏里纳接到不实的信息,说是克拉苏和主要的官员都已脱逃成功,只有一群随军的乌合之众退入卡里,根本不值得他发起围攻行动。看来好像是他丧失胜利的冠冕和荣誉,然而这些传闻是真是假还无法得知,他非常焦急想要获得确切的事实,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留下来围攻卡里抑或继续追随克拉苏的行动。他派出一位通事到城墙下面,事先指示用拉丁语呼唤克拉苏或卡西乌斯,说是苏里纳想要与他们举行一次会议。

克拉苏听到以后立即接受对方所提建议,很快来到一帮阿拉伯人,熟悉克拉苏和卡西乌斯的容貌,因为在会战之前经常在罗马人的营地见面。他们注视在城墙上面的卡西乌斯,告诉他说是苏里纳想要和平,只要罗马人与帕提亚国王签订条约,将所有的军队撤出美索不达米亚,苏里纳会遵守主人的诺言让大家平安离去,总比最后落得两败俱伤要好得多。卡西乌斯同意他们的提议,指定时间和地点使得克拉苏和苏里纳能够举行会谈,阿拉伯人说他们只是信差,还要回报苏里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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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纳非常高兴知道克拉苏被围在城内,次日他率领全军列阵,对于罗马人摆出侮辱的姿态,极非蛮横的指出如果他们想要活命,就得将克拉苏和卡西乌斯五花大绑送出来。罗马人见到他们遭到敌人的欺骗和戏弄,感到相当痛心,力劝克拉苏要打消从亚美尼亚人获得帮助的希望,不仅是路途遥远而且缓不济急,应该下定决心从该地逃走;这个打算要保持秘密,直到他们展开行动,都不能让卡里的居民得知。克拉苏让安德罗玛克斯(Andromachus)知悉此事,不仅如此,还鬼迷心窍选他担任向导,岂不知这个家伙毫无诚信可言。帕提亚人得自叛徒供应的情报,对罗马人的行动了如指掌。

通常罗马人的习惯是不实施夜战,认为会带来很多不易克服的困难,然而克拉苏选在夜间大军开拔,安德罗玛克斯为了使得追兵能够赶上来,所以他引导的行程会不断的更改路线,最后进入一个沼泽地区,到处都是纵横的沟渠,给罗马人带来很大的困扰,以致陷入进退不得的地步。有些人认为安德罗玛克斯没有怀好心,所以他带的路线才会这样的曲折难行,决定不再跟随前进。最后卡西乌斯返回卡里,他的向导是一个阿拉伯人,向他建议要等待月亮过了天蝎座再启程,卡西乌斯的回答是他在意的星辰是射手座【145】,后来还是能够率领500骑兵回到叙利亚。还有一些单位得到诚实可靠的向导,他们使用的路线经过辛纳卡(Sinnaca)山脉,即使白天通行都可以获得安全保障,在英勇的将领屋大维乌斯指挥之下,这批人马共有五千之众。

克拉苏的处境极其恶劣,天色大亮以后还受到安德罗玛克斯的欺骗,在沼地当中挣扎前进,这是一个难以穿越的地区。共有4个支队的军团士兵与他同行,加上少数的骑兵,他的身边只有5名扈从校尉。经过一番努力以后再度回到道路,这时敌军已经追赶上来,他距离屋大维乌斯所率领的部队不超过12弗隆。然而他已经无法与他会合,敌军准备向他发起攻击,逼得他只有退向一座小山,骑兵可以长驱直入所以很难防守,然而位置是在辛纳卡山脉的下方,有一道长长的山脊通过平原与山区相连。屋大维乌斯看到克拉苏陷入危险之中,立即率领少数官兵冲下去给予援助。这样一来,其他人员相互谴责怎么如此卑鄙竟然背弃自己的长官,接着从高处向下进军攻击帕提亚人,将他们赶出小山,然后围绕在克拉苏四周,用他们的盾牌层层防护,很骄傲地宣称帕提亚人的箭矢无法伤害到他们的将领,他们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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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纳见到他的士兵丧失攻击的勇气,知道罗马人要是能够坚持这场会战延长到夜晚,就可以获得高山的掩护,崎岖的地形使他的骑兵无法前进,只有想办法运用鬼蜮伎俩。他的谋略是释放一些俘虏,先让他们听到士兵之间的谈话,意思是帕提亚人的将领并不想与罗马人同归于尽,情愿用友情善待克拉苏,好为双方恢复邦交建立稳固的基础。经过这番安排以后,蛮族停止作战行动,苏里纳在主要的军官陪同之下,骑着战马非常安详来到小山,他们的弓已经取下弓弦同时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携带武器,邀请克拉苏会面达成一项协议,说前来相见不仅是国王的旨意,同时他们已经见识到罗马士兵的勇气和体力,现在他希望双方不再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而是要建立善意和友谊,等到签署停战协定,就可以让他们安全离去。

罗马军队非常高兴接受苏里纳的建议,克拉苏对他们的奸诈背信有充分的经验,何况看不出有什么理由竟能产生如此重大的改变,所以不愿听他的花言巧语,一直站在那里沉吟思考。这时士兵就鼓噪起来,全都要求克拉苏要去与对方谈判,还走向前去对他加以指责和威胁,说是他毫无道理要他们去与全副武装的敌军作战,自己却不敢面对那些赤手空拳的人士。

他在开始就对士兵诉诸恳求和说服,特别表示要是他们撑过这一天的苦难,等到天黑以后进入崎岖的山地和易守难攻的隘道,只要马匹无法通行就可以脱离危险,同时他指出他们应该采行的方式,乞求他们不要放弃即将到手的安全和希望。他发现他们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竟然怒气冲天,大家敲着兵器摆出威胁的姿态,感到畏惧只有动身前去商议,这时转过头来说出这些话:“你!屋大维乌斯,还有你!佩特罗纽斯,以及所有在场的罗马军官,你们可以看到我之所以成行并不是受到谎言的欺骗,也不是不知道会遭到羞辱和迫害,要是你们能逃得性命,可以告诉所有的人,克拉苏的丧生不是中了敌人的诡计,而是同胞的不守纪律和违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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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大维乌斯和佩特罗纽斯并没有留在后面,他们陪着克拉苏下山,他的扈从校尉也要跟着前往,只是他要他们转头回去。蛮族那边两个混血的希腊人前来迎接,他们从马上跳下来,对克拉苏表现出非常尊敬的态度,就用希腊语向他致意,说他可以派几个人前去接头,苏里纳和他的随从人员都没有携带武器,他们的衣服下面也没有藏着刀剑。克拉苏的回答说是他如果珍惜自己的性命,就不会将自己交到他们的手里。他还是派出名叫罗斯修斯(Roscius)的两兄弟,去了解他们提出的条件,以及双方参加商议的人数。

苏里纳下令立即将来人抓住,他自己和主要军官骑马前去向克拉苏致意,这时他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位罗马指挥官步行,而我和一群随员骑在马背上。”克拉苏的回答是双方的礼节并没有出错,他们的会面是遵从自己国家的习俗。苏里纳告诉克拉苏说是从现在起他的主子帕提亚国王和罗马人建立联盟关系,克拉苏必须与他一起到河边去签署条约,并且他说道:“罗马人经常记不住他们应遵守的条款。”他说过这句话以后,就向克拉苏伸出手来。这时克拉苏下令将他的坐骑带过来,苏里纳告诉他说是没有这个必要,说道:“我的主子国王陛下,要将这份礼物送给你。”立刻有一匹套上黄金口嚼的骏马牵出来交给他,一群马夫强将他送上马鞍,在他的两侧鞭策马匹快速的前进。屋大维乌斯跑上前去抓紧缰绳,接着就是佩特罗纽斯加以援助,其他的罗马人赶来费很大力气制止马匹,驱离克拉苏两旁迫他前行的人员。

双方的推挤产生一场骚动,接着就是大打出手。屋大维乌斯拔出剑斩杀一位蛮族马夫,却被在他后面的人击毙。佩特罗纽斯没有携带武器,他的胸甲遭到重击就从马背摔落地面,虽然如此倒是没有受伤。克拉苏被一位名叫波玛克萨司里斯(Pomaxathres)【146】的帕提亚人杀害,传闻说是另有其人,克拉苏倒毙以后,就被波玛克萨司里斯砍下头颅和右手。的确如此,所有的状况只是臆测,并不清楚发生的详细情节,在当时的混战之中都已经自顾不暇,有些人不是在克拉苏身边的战斗中被害,就是立即跑回位于小山的战友当中。

等到冲突的状况处理完毕,帕提亚人列队前进,告诉罗马人说是克拉苏已经伏诛,苏里纳吩咐其余人员无须畏惧,可以从山顶下来,有些人遵命投降。还有很多人趁着夜晚一哄而散,其中只有少数人安全返国,阿拉伯人在四乡进行清剿,大多数人在捕获以后立即处决。一般说法是总共有2万人惨遭杀害,1万人成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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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纳派人将克拉苏的头颅和手臂送往已经进入亚美尼亚的海罗德王。他自己要一些信差到处散布消息,说他带着活捉的克拉苏到达塞琉西亚,摆出一列看起来何其荒唐的队伍,这是用来嘲笑罗马人,所以他称之为凯旋式。这群俘虏当中,有个名叫该犹斯·帕西阿努斯(Caius Paccianus)的士兵,面容酷似克拉苏,穿上蛮族妇女的服装,有人用克拉苏和“凯旋将军”的头衔向他称呼,他受到教导是要答礼,然后牵来一匹马让他乘坐,跟着一群号角手和扈从校尉,全都坐在骆驼上面,他们的束棒上面挂起很多钱袋,斧头悬吊新砍下来的人头。跟随的行列是塞琉西亚的歌女,唱起下流的小调嘲笑克拉苏的柔弱和怯懦。

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公开的表演,苏里纳将塞琉西亚的元老院成员集合起来,向他们展示带有恶意的书籍,就是亚里斯泰德(Aristides)的著作《米勒西卡》(Milesiaca)【147】,实在说这并非无的放矢的杜撰之言,是从鲁斯久斯(Rustius)【148】的行李中翻出来,苏里纳大做文章用来诋毁罗马人,说他们即使在战时没有忘掉这些作品,还想照本宣科拿来如法炮制。

塞琉西亚的人民看到他们的将领苏里纳背着大袋子,里面装满米利都的色情书籍。他们虽然是帕提亚人,为了展现西巴瑞斯的奢华作风【149】,就用很多辆大车载运他的侍妾,对于伊索(Aesop)【150】寓言有关皮袋的故事【151】,难免要称赞他的智慧;以致人民将他的军队称之为角蝰或毒蛇,含意是位于先头的骑兵运用弓箭和长矛,如同毒牙一样凶狠无比,后方不仅钝重而且脆弱,充满人尽可夫的妇人和舞女,到处是靡靡之音和彻夜的狂欢痛饮。其实鲁斯久斯不必为此找任何借口,帕提亚人或许已经忘记,就在他们对米利都的故事大肆嘲笑的时候,要知道阿萨西斯家族的血胤,其中很多人的生母是米利都和爱奥尼亚的妾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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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正在处理当中,海罗德与亚美尼亚国王签订和平条约,为了巩固双方的友谊,亚美尼亚国王将妹妹许配给海罗德的儿子帕科鲁斯(Pacorus)。宫廷举行很多次盛大而奢华的宴会和表演,各种希腊的著作和戏剧,只要适合当前的情景,都在他们的前面高声朗诵或演出。因为海罗德对希腊的语文和学术并不陌生,阿塔伐斯德更是学有专精,他曾经撰写许多悲剧、讲辞和编年史,有一些还流传到现在。

克拉苏的头颅送到宫廷的大门外,这时正在举行宴会,有个出生于特拉勒斯(Tralles)【152】名叫杰生(Jason)的悲剧演员,在欧里庇得斯(Euripides)【153】的《巴奇》(Bacchae)一剧中,演出阿加维(Agave)那个角色【154】,他的唱作俱佳赢得满堂的喝彩,塞拉西斯进入大厅向国王致敬,就将克拉苏的首级丢在他的脚下。帕提亚人看到乐不可支大声欢呼,塞拉西斯奉到国王的指示在宴席上就座,这时杰生将平特乌斯(Pentheus)的剧装递给合唱队中一名舞者,拾起克拉苏的头颅当成道具,像是一位酒神祭司陷入疯狂的状况,表现出激昂慷慨的神情,唱出极其感人的抒情诗:

今日我们进行阵容庞大的追捕,

要从高山峻岭获得高贵的猎物。

全体人员兴高采烈之余,接着听到合唱队与阿加维应和的诗句:

是谁有幸获得杀死猛兽的荣誉?

是我,这要归功我无上的勇气。

波玛克萨司里斯当时在座,站起来从杰生的手里夺走克拉苏的头颅,他说道:“现在该由我来表演,这不是一个伶人的责任。”国王看见这种状况感到非常高兴,认为波玛克萨司里斯很识大体,将礼物赠给他,并且遵照帕提亚人的习俗,奖赏杰生这位艺人1泰伦。我们从而知道俗不可耐的表演方式非常低级,克拉苏的远征行动完全是一场悲剧。

公正的神明最后还是惩罚海罗德的残酷和苏里纳的伪誓。没过多久,苏里纳由于功高震主为国王处死;海罗德的儿子帕科鲁斯在一次会战中被罗马人击败,因而丧失性命【155】,他自己伤心过度患病最后变得全身水肿,他的第二个儿子弗拉阿底(Phraates)开出毛茛给他服用,没想到这种带有毒性的药物反而发挥功效,国王很快恢复健康,逼得弗拉阿底采取更迅速的方式,用弓弦将自己的父亲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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