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嫁了什么四王爷,她的竞明哥哥又该怎么样?他们早就山盟海誓相约到白首的,怎么可以……让她另嫁他人?
“雅媛,”纳兰慧看到夜雅媛这副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炎竞明是她看着长大的,将夜雅媛嫁给他,她也是再放心不过的了。虽然炎家也不算什么大家,可是纳兰慧和夜建辉都不是什么贪慕虚荣之人。他们只愿女儿能幸福快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就好。
外人看来的莫大殊荣在他们眼里,不过尔耳。
这时,夜建辉也回来了,他看见厅中众人肃穆的神情,心里也很怅然。
“老爷,”纳兰慧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他,“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夜建辉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正伤心的夜雅媛,无奈地说道,“圣上厚爱,我们只能遵旨照办了!”
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要以大局为重。虽然这样委屈了雅媛,可是眼下却没有办法了。
纳兰慧闻言,吃惊地看着夜建辉:“那……那炎家那边……?”
“炎兄是明白事理的人,他们会体谅我们的苦处的……”夜建辉叹道,他又何尝不喜欢竞明那孩子做他的女婿呢?眼看他们二人大婚在即,却发生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变故,“这只能说,是雅媛和竞明有缘无分了。”
“不,爹……”夜雅媛见素来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这样说,一下子失望透了,“我不嫁,我不做什么熙王妃,我不要!”
她一面激动地说着,一面直摇头,然后不等夜建辉解释,就哭着跑了出去。
纳兰慧吃惊地看着素来听话、温婉顺从的女儿,没想到她也会这样放肆地公然顶撞夜建辉,夜建辉眼下却没有介意,只朝愣在一旁的心连吼了一声:“还不快去追!”
“是!”心连回过神来,忙跟着跑了出去。
夜雅媛一路哭泣来到后花园的落花亭里,再也忍不住心内的悲伤和委屈,趴在石桌上痛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惊扰了两旁正附着花上的蝴蝶们,蝴蝶纷纷翩翩飞舞了起来,好一幅绚烂却又令人感伤的场景!
紧随其后的心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夜雅媛的后背,一面递过手绢给她:“小姐,你莫要再哭了,哭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心连……”夜雅媛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却更衬得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眼看成亲在即,为什么偏偏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同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小姐……”心连现在心里也很不好受,在她看来,小姐和竞明公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那个什么四王爷的,她才不稀罕他当自己的姑爷!
夜雅媛还在抽泣:“心连,我不嫁,我不嫁什么四王爷!”
“小姐,别哭了!”心连安慰她,一面苦恼地想了想,说道,“也许还有办法的,竞明公子那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的!”
“竞明哥哥……”
说到炎竞明,夜雅媛心里又更难受了,他可是自己的良人啊!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另嫁他人?即便那人贵不可言,贵为王爷,她也一点都不稀罕!
只是这世上,总是会有不尽如人意之事发生。或许她这一生都太稳当、太幸福了,连老天爷也嫉妒她了,想要夺走她的幸福?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方才在大厅上,刘公公的那些警告和训斥、母亲的那些无奈,父亲的直言坦白,她可都是一清二楚的啊!
圣令难违啊!若是自己不嫁,只怕会给夜家和炎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怎么可以因为自己,而让夜家和炎家受累呢?
想到这,夜雅媛心内又更加愤懑和悲痛,不可遏止地哭泣了起来。
“小姐……”心连为难地看着夜雅媛,心里也很郁闷,可是她现在也找不出什么适合的话来劝夜雅媛。
这时,纳兰慧和柳妈走了过来,纳兰慧见夜雅媛这样伤心,担忧的神情又不由添了几分。她示意柳妈和心连退下,自己走了过去,坐在夜雅媛身旁,柔声宽慰道:
“雅媛,别哭了……”
“呜呜,娘……”夜雅媛一头扑进纳兰慧的怀中,低声抽泣道,“娘,我不想嫁给四王爷,我真的不想……”
“娘知道……乖女儿……”纳兰慧也很心伤,一入侯门深似海,她也不想女儿去趟浑水,何况她亦有心仪对象!她可是看的出来,夜雅媛有多么喜欢炎竞明的!“不哭,哭坏了身子,娘可是会心疼的……”
“娘……”夜雅媛这才止住了哭泣,委屈地看着纳兰慧,“方才……爹爹没有生气吧?”
从小饱读诗书的夜雅媛谨守纳兰慧教导的“三从四德”,对夜建辉从未有过半分的顶撞和不敬,方才那样鲁莽,如今平静下来,她也有些后悔了。
毕竟夜建辉是那样地疼爱她,而突来的圣令,又有谁曾想到,有谁愿意看到呢?这并不是夜建辉的错啊!
“没事的,傻丫头,”纳兰慧心疼地捋了捋她额间的刘海,宽慰道,“你爹爹怎么会怪你的,他也是出于无奈,毕竟他在朝为官,食朝廷的俸禄,忠于皇上,是他的使命。更何况夜家上下……”
她说到这,戛然止住了话。
聪慧如夜雅媛,何尝又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和无奈?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就这样,将自己的幸福丢了……
“娘……我真的不想嫁,”夜雅媛看着前方的花丛,眼神很无助,“我根本就不稀罕当什么熙王妃,也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的,你知道的,我……”
说道这,她有些哽咽了。
纳兰慧忙握住了她的手:“雅媛,娘都知道。娘知道你是个乖女儿,知道你不贪慕虚荣,可是……”
可是却不得不嫁!——这是纳兰慧心中最无奈的话语,身为夜府的主母,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她没有能力为夜家诞下子嗣,却不能因为女儿让夜家遭受灭顶之灾!
“娘,你什么也不要说了!”夜雅媛转过头来,眼里多了几分的坚强,她苦笑道,“我明白你们的苦处,我……会嫁的。”
“雅媛!”这下子轮到纳兰慧惊愕不已了。
夜雅媛没有再解释什么,只默默地起身:“娘,我先回房去换衣裳了……”她说会嫁,只是不想让爹娘忧心,毕竟这些是他们无力改变的事实,她自己已经够痛苦了,不想再多一个人陪她一起痛苦。
如果这些苦难都是注定的,那么都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吧!
“去吧!”看着夜雅媛这样明事理,纳兰慧心中却更加难过:难道真要为了夫君的仕途,为了夜家,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吗?
皇上赐婚于战神四王爷龙哲熙和兵部提辖之女夜雅媛之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不知情的众人,纷纷感叹,羡慕夜雅媛一下子麻雀变凤凰,小小的提辖之女竟能嫁给皇室王爷做正妃,这在外人眼里,是何等的荣耀啊!
炎府也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是夜,炎竞明的父亲炎致远——京兆府尹大人,就连夜登门造访。
夜建辉以为他是来登门问罪的,忙亲自到门口迎接,想要同他的结义兄弟解释这样误会,他生怕炎致远误会是自己贪慕权贵而另攀高枝悔婚的。
然而让夜建辉始料未及的是,炎致远居然带着好些贺礼登门!
才一见面,就见炎致远笑意吟吟地迎上前来:“夜兄,恭喜了!”
“这……”夜建辉惊愕地看着拎着贺礼的随从们和满是欢喜的炎致远,疑心自己是看走眼了,“致远……”
“哈哈,我都听说了,四王爷倾慕令嫒已久,皇上已下旨赐婚了,不是吗?”炎致远拍了拍夜建辉的肩膀,阔声笑道,“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可是……?”夜建辉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是雅媛和竞明的婚约……”
“哎!夜兄,竞明那臭小子那里配的上雅媛啊!”炎致远悠然道,“这般年纪了,还一事无成,只混了个什么从事官,说出来都丢人哪!四王爷可是我大垣王朝的荣耀,世侄女雅媛能被她看上,我也觉得面上有光啊!我今日前来啊,一是来道喜,二嘛,也算是来退婚的!这样世侄女才能心无旁骛地嫁入王府,你说是吧?”
炎致远都这般说话了,夜建辉还能说什么?只能心下感叹,原来炎致远也只是个趋炎附势之俗人,这么快就变了嘴脸!夜建辉一面庆幸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一面又失望结义兄弟的见风使舵,一面更惋惜竞明和雅媛的美好婚约终成泡影。
就这样,炎致远亲自登门,亲自解除了炎竞明和夜雅媛的婚约。夜雅媛这几日都是闭门不见客,一人默默地窝在房里,不说什么话,虽照常饮食作息,这样的状态也让众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