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趁手的武器

这会儿天已经擦黑，路倒是不堵了，但是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超市的大玻璃门被砸的稀烂，里面已经被洗劫一空，但是抢劫者恐怕没有机会去享用他们的战利品了。

路上碰到了许多步履蹒跚的“人”，像醉酒了一般四处晃荡，李靖一次次的加速甩掉它们。路上，他曾听到有人呼救，但是未等他把车开过去，呼叫就变成了惨叫。李靖亲眼看到一个中年人绝望的打光了手枪的子弹后，被四五个丧尸按倒在地，用手和牙齿撕咬他身上的肉。

“天啊，我这是来到了地狱吗，还是地狱从地下搬到地上了？”，李靖想到了可能已经遇害的托恩，心情愈发焦急，加快了车速。

托恩的住处那里也是一片纷乱，周围还有几个游荡的丧尸。李靖小心的避开丧尸的视野，悄悄的走到屋里。路上踩到了被托恩丢在地上的手机，已经摔碎了。

屋门虚掩着，李靖轻轻的推开门，黑洞洞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李靖打开手枪上的战术手电，走进屋里小声道：“托恩，托恩，你在吗？能喘气就吱一声。”。

卧室里传来一阵沙沙噗噗的声音，李靖小心的推开门，里面透出些许微光，那台十几寸的小电视竟然还开着，播放着托恩经常看的低俗搞笑片。

电视机前面坐着一个人影，李靖松了口气：“托恩，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电视，跟我走，快点。”。但是那个人影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屏幕，李靖感到有些不对，用枪指着人影的脑袋，说道：“转过头。”

人影慢慢的转过头，在战术手电的强光下，半张鲜血淋漓的脸清晰的出现在李靖的视野中，一颗眼珠吊在空中，像摆钟一样晃动着，而他的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

让李靖血液凝固的是，这个丧尸的胸口插着他的宝刀无铭，而这时候，无铭应该是在托恩手中的。“不！！”李靖胸中的悲愤冲走他的恐惧和恶心，两声枪响，丧尸本来就破烂的脑袋上多了个血洞。

丧尸的面前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上穿着一身体面的中国制造西装。

“对不起，托恩，我来晚了……”，沮丧的李靖几乎软倒在地，在他第一滴眼泪落地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转过头。”

李靖慢慢的转过头，看到托恩那张欠揍的脸惊的张大了嘴巴：“李靖，你这天杀的真是不让我省心，我要是没听到枪声，就不会回来救你了！！”。托恩的手上还有一支棒球棍，如果转过来的是一张丧尸脸，托恩会直接敲爆他的头。

李靖几乎被气笑了：“我还以为地上躺着的就是你这头蠢猪。”。托恩借着灯光看看地上那个穿着他的衣服的人，叹道：“是韦曼，一个游手好闲，可恨又可怜的人，有数次入室偷窃的前科。前几天我发现他老盯着我看，还以为这家伙是被我的男人魅力迷住，想跟我做同志，没想到只是看上了我的衣服，真是让人伤心。”

“至少躺下的人不是你，走吧，我们去警察局，那里有强大的火力，是最安全的。”，“好的，但是我得去我女朋友那里一趟，如果我的真爱还活着，我就要把她救出来，你能理解的，伟大的爱情。”

李靖无语的笑笑：“即便是这种境况，也不能减少你的废话。”，说着把手枪递给了托恩：“这个你用着应该会趁手一些。”，看到这把手枪，托恩并没有十分高兴，而是把它别在腰带上：“这玩意噪音太大，会引来更多丧尸。不到不得已不能随便用，还是用这个好。”，说着，托恩晃晃手上的棒球棍。

李靖把仍然插在丧尸身上的无铭拔出来，擦干净血迹，找到刀鞘还进去。托恩不屑道：“你这玩意果然只是个工艺品，我一刀把这家伙捅个对穿，但是它居然还在伸手抓我，还不如我这十几美元的棒子好用。”

李靖懒得跟托恩辩解，只是说：“打他们的头部，不然就是浪费体力和生命。”，“就像这样吗？”，托恩说着，抄起棒球棍抡圆了朝李靖的脑袋猛砸过来。

“噗嗤”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李靖觉得自己耳边生风，身后有具身体软到在地。

惊魂甫定的李靖回头看看脑袋已经稀烂的韦曼：“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起来？”，托恩摇摇头：“我亲眼见到一些明明断气的人又站了起来，袭击那些还真正活着的人。而被丧尸咬到的人，哪怕只是受伤，也很快就死去，又重新站了起来，继续袭击活人。就像韦曼那样，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李靖补充道：“那个差点被你撞飞的保护伞员工！！”，“是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快要丧尸化了……，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狱的魔鬼爬上来了吗？”。

“托恩，”李靖表情万分严肃的问道：“你说，被这些丧尸咬伤的人，会变成丧尸，继续袭击其他活人吗？”，“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亲眼目睹……”，“Shit!!!”，李靖失声惊叫，他刚想起来，那些被搀扶进警局的平民，有不少都是带伤的，他们如果也……天啊，菲雪还在那里呢，就在那些受伤的，可能会变成丧尸的人旁边。

而那些警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边，恐怕没人会意识到真正的危机就在警局里面。

“我就是个蠢蛋，比你还蠢的蠢蛋！！”，李靖对自己的疏忽大意万分自责。昨天在湖边，袭击菲雪和其他孩子们的，不是什么凶犯，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丧尸的保护伞员工。那个差点被托恩撞到的死者会离奇消失，因为他已经是丧尸，自己走开的。而被丧尸袭击的孩子们，也变成了丧尸，于是他们的尸体就也“神秘失踪”了。

而刚才那些撤离到警局的人，有一部分就带着伤，这些伤恐怕就是丧尸留下的。菲雪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湖边的惨剧，再次看到那些受伤的人时才会十分害怕，并说他们会杀了所有人。

而现在才明白过来的李靖，意识到自己把菲雪和可能丧尸化的人放在一起，而菲雪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还是没有强求李靖留下保护自己……真是个好孩子，李靖想到这里，悔的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懊悔归懊悔，李靖握紧无铭：“走，我们要立刻到警局一趟，菲雪有危险！”，“但是，我的真爱……，好吧，我们先去警局，救到你的女孩儿后，我们去找我的女孩儿。”

李靖感激道：“谢谢你，托恩，我保证我们会救回你的真爱。”，“少来，谁让你救过我一命。感谢上帝，我的父母和弟弟外出旅游了，不然我们肯定忙不过来。”

两人走出屋子，外边已经聚集了十几个被刚才的枪声吸引过来的丧尸，挡在李靖和托恩的路上。托恩双手握住棒球棍，低声道：“他们动作缓慢，只要别被夹击就行。”，李靖拔刀出鞘：“现在，你该见识下我这件工艺品的厉害了。”

经历了最初的不适后，李靖和托恩已经能够从容的应对丧尸的攻击，并利用手中的武器有效的反击，两人互相掩护背后，干掉几个丧尸，冲到托恩的福特车上。托恩发动汽车，开往警察局。

一路上虽然遇到数次丧尸阻拦，但幸运的是数量都不是太多，托恩开车撞开他们，还算顺利的到达了警察局。

李靖迫不及待的下车，却发现本来应该是防线的警局门口一片狼藉，几十名警察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手中还紧紧的握着武器。托恩看着地上的尸体，惊道：“李靖，你说这里是最安全的，警察们火力强大？！现在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知道！菲雪，不！菲雪……！！”，李靖喊着就要往局里面冲，被托恩拉住了：“李靖，你冷静点，菲雪恐怕已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这么进去，菲雪要是活着，恐怕也只能见到你的尸体！”。托恩一句话点醒了李靖，李靖做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李靖稍微有些平静了，托恩说道：“冷静点，你从来没有这么莽撞过。让我们充分准备一下，再进去，OK？”。李靖打个手势，示意自己OK了。

托恩俯下身子，从一个警察手里拿过他的雷明顿霰弹枪和子弹带，又从另外一名警察手中拿过一把M16递给李靖，李靖摇摇头：“那东西我用不好。”，在中国长大的他根本没碰过枪械。

托恩参加过射击俱乐部，对枪械比较熟悉，把M16背在背上做备用武器。他又看了下警察们的伤口，好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爪子撕开了一般，而仅有的一个尸体较为完整的警察，心脏被什么尖刺的东西刺穿了。

“靖，你也来看看，这些伤口看起来像是被金刚狼的爪子撕开的。那些行动缓慢的丧尸做不到这些，肯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们必须小心些。”，李靖会意的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进入警局中。

警局内的场景比外边还骇人，昏暗的灯光下照射着被啃食的体无完肤的平民尸体。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其中没有菲雪。

身后托恩拍了一下肩膀，把李靖吓了一跳。托恩食指按着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因为旁边好像晃过一个影子。

“会不会是菲雪？”李靖低声道。“你眼里若是只有菲雪，迟早会把我们两个都害死……，你小子一定是爱上她了，天啊，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连我都没你这么变态……”，托恩也压低声音埋怨他。

“闭嘴！我告诉过她要躲在牢房里面，我们得去那里看看。”，“好的，希望那个杀了警察们的怪东西已经走了。”

通往监牢的道路又窄又暗，托恩很难得的一路上没说一句废话。过了前面那个拐角，就是曾经关押李靖和托恩的房间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李靖和托恩都看见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如果你不是丧尸，请注意脚下。”

两人都下意识的往下看看，拐角处的路口扯着一条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的尼龙线。托恩小心的凑过去，看到尼龙线的另一端连着一个手榴弹的拉环，看来是有人为了阻挡丧尸，做了一个简易的绊发雷。

“里面有活人。”李靖小声道，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虽然这个陷阱不大可能是菲雪做的，但只要有人活着，那就有一线希望。

托恩点点头，小声对里面说道：“嘿，里面有人吗？我们马上进去了，我们不是丧尸，别对我们开枪，OK？”，里面没有应答。

李靖示意托恩准备进入，托恩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各持武器快速的迈过拐角，手电的光束照在牢门上，果然看到了菲雪蜷缩的身影，还有她那因为害怕而瞪的大大的眼睛。

李靖如释重负，他给菲雪说过，当那些坏东西出现时，李靖会及时出现来保护她，现在他觉得他做到了。

而菲雪看到李靖时却没有抓到救命稻草时的兴奋，反而更加紧张了，颤抖的双手连连摆动，示意李靖不要靠近，并指指过道的天花板。

未等李靖抬头看，就被托恩从身后猛踹了一脚，朝前扑倒在地，同时听到霰弹枪粗暴的吼声和某种东西被击中的嘶叫。

李靖就势一个翻滚，顺手抽出无铭，凭着感觉转身朝身后横劈一刀，果然击中了目标。李靖正要补刀时，目标如猴子一般跳上天花板并倒贴在上面，又像壁虎一般的爬走，消失在拐角处，托恩举着枪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它的踪影。

李靖走到牢门前急切的问道：“菲雪，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没事，但是珍妮阿姨快不行了……”

菲雪说话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喘息声，稍后便是珍妮浑浊的声音：“你…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个忙……”，托恩走过来道：“李靖，你检查下珍的伤口，我看住门口，保证那个怪物不会骚扰我们。”

借着手电的灯光，李靖看到珍妮心脏靠下的位置有个模糊的血洞，豁口非常大，仅仅用绷带简单的缠压了一下，而单薄的绷带早就被血染透了。

即便是连阿司匹林和阿莫西林都分不清楚的李靖，也能看出来，就算现在医疗设备齐全，珍妮也救不回来了。他想把珍妮的伤口缠得更紧一些，却发现自己连绷带都没有。

珍妮无力的摇摇头：“我…不行了，拿着这个……”，珍妮的胳膊已经抬不动了，只是用手指挑了下手里的手枪。

李靖安慰珍妮道：“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找急救包，你会没事的，我保证。”，“不要…安慰我了。”，珍妮拼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着，我是被利卡所伤，死后就会变成丧尸，你用这把枪，对着我的头开一枪，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我本想自己来的，可是做了陷阱之后，连抬枪的力气都没了。我还担心，会害死小菲雪呢，现在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

李靖压抑住心中的悲痛，拿过珍妮的手枪，强作笑脸：“放心吧，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珍妮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又喘口气，吃力的说道：“那个怪物，我们都叫它利卡，它速度很快，但是个瞎子，全靠听觉，对人说话的声音特别敏感。我们在防御丧尸的时候，它突然从后面袭击我们……咳咳，快离开这里…一步也不要停…告诉我的父母，我很爱……”

珍妮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李靖眨眨眼睛，把快要流出的泪水压下去，转身从牢房的床上扯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把珍妮的遗体盖上。忙完之后，李靖拉着菲雪的手转身要离开。

“靖，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托恩挡在李靖前面问道。“听到了。”，“那为什么不照她说的做？”，“你让我在一个刚刚死去的朋友头上开一个洞吗！？我做不到……”。

李靖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是话语还是尽量的压低，因为刚才珍妮说了，那个叫利卡的怪物，是靠听觉来判断目标位置的，这是珍妮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那你就眼看着她变成丧尸？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这是我们能为她最后做的了。”，看着李靖仍然犹豫不定的眼神，托恩把手中的霰弹枪递给李靖，自己掏出腰带中的手枪，临开枪前，对李靖使了个眼色，李靖蹲下身子，用手捂住菲雪的耳朵，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

枪声过后，托恩站起身，对李靖说道：“如果我是这种处境，你一定也要做同样的事情，明白吗？”，“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都会没事的。”，“希望如此，上帝保佑我们吧。”

李靖把霰弹枪递给托恩，说道：“出了这个牢房，那个畜生就能从任何它乐意的地方袭击我们，得想个办法。”，“那家伙能杀死几十个警察，速度肯定是快到不可想象，我们不可能跟它正面对抗。”

李靖把绊发雷上手榴弹拆下来，说道：“从这到大厅的这段路上，它没有机会伏击我们，能不能穿过大厅逃出警局，就看这玩意儿的了。”

李靖拉着菲雪的手，嘱咐她千万要跟紧自己。托恩端着霰弹枪瞄准前方，三个人尽量轻声的走过这段狭窄的过道。

过道口处，李靖探头看看，虽然不见利卡的身影，但是可以肯定它就在大厅某个角落里伺机待发。李靖先是示意菲雪捂紧耳朵，才拔掉拉环，将手榴弹滚到大厅中央的桌子底下。

“轰！！”，手榴弹如约炸响，被炸成碎片的桌椅残片四处飞溅，爆炸声在整个警局内回响。在手榴弹刚刚爆炸的那一瞬间，李靖就抱起菲雪，冒着烟雾往大门口跑。爆炸产生的一连串反应和噪音很好的掩护了他们。

托恩举着霰弹枪跑在前面，他推开警局的大门正要往外走，却愣在原地，刚才躺在地上的那几十名警察，已经站了起来，齐刷刷的看着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