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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金脚步虚浮,心里悬悬的,一想到自己还有走三十里路的意思,心里竟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受,他不得不停下来,找个地方坐坐,思忖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晨清凉凉的,他却在不停地淌汗,后背也****了一大片,他决定先吃点东西再说。

他拿起香喷喷的馒头只吃了两口就停住了,吃不下去。出了同蓬,阿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变得轻快起来,有了点胃口,又吃了几口馒头,感到自己再也吃不下去了,便把剩下的都放进兜里揣着。

中午未到,阿金就进了末村,连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到了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似乎自己之前还没有想到过,人家可是一点也不认识他的啊,真是难受!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把事情办妥了,可就在眼前突然被自己一下子弄砸了。他停在村口,陷入了苦苦沉思。

正午的日头毒得令人发昏,阿金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又连放了几个又长又响的炸屁,可谓上下其鸣,他拍拍自己的肚子,发出鼓一样的“咚,咚”声,不能再等了,阿金逢人就问,终于见到了那户人家。

“吴叔。”阿金见面就这么来了一句,脚也不停,人就像他走去了。

那位老人两鬓斑白,本来失神的双目变得专注起来,“你是谁?”吴叔说道,跳下屋门口的台阶,像动作敏捷的鹿子,又显出与之前相反的极大的活力,把阿金吓了一跳,任由吴叔拉起了自己的手。

“不,你不是,你是谁?”一瞬间,吴叔又恢复到一个老人的姿势,刚才那一跳似乎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变得呼哧带喘起来。

阿金张开嘴,舌头在嘴里动着,就是没能把对吴叔的回答说出来,眼神有点奇怪地看着吴叔。

一间柴房,中间连着地坝,另一边就是住房了,屋门口的一边搭了个小棚子,里面用栅栏围着,一个方形的竹篓里有十多只毛茸茸的小鸭,吴叔的家里好像很久也没有清扫过了,到处都是鸡屎,鼻子里闻到的全是酸酸的怪味。

阿金还是没有说话,跟着吴叔进了屋。屋里的泥巴凹凸不平,一张大床,底下铺了稻草,盖上席子,一张发灰的被子随意地堆在床的一头,另外还有两床被子在破旧的柜子顶上,积着灰尘,屋里的苍蝇飞进飞出,桌子底下塞着两块石头。

吴叔找了张板凳自己坐着,阿金就站着,过了好一会儿吴叔才想起了面前的这个人,告诉阿金桌子底下有张凳子,自己去搬来坐。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认识你。”吴叔问道,见到阿金端来板凳还没有坐下的意思,就摇摇手,试图让他坐下说话。

“其实没什么事。”阿金说道,发现自己坐着的位置离吴叔有点远,就移了几步,靠他近一点,这时候阿金发现吴叔家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当然就我一个人,还会有什么人?”吴叔说道,“我看你这个小伙子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又不敢说。你要是想在我这讨碗饭吃,那边是柴房,自己去生火做饭,顺便也帮我做一份。”

阿金的肚子真的一点也不饿,反而是胀鼓鼓的。听到吴叔这样说,他便应了一声好,站起来,向柴房走去,自己话是不会说了,那就去做饭吧,给吴叔做饭去。

“米在那里。”吴叔指着墙角。

阿金见到一个很大的灰色瓷缸,他拿起笨重的盖子,见到里面满满一缸子米,少说也有两百多斤,“米真多!”他想到。

“该放多少米?是煮干饭呢,还是稀饭?”阿金想到,他见到米缸边还有另外一个小缸,缸口沁着水,封得密密实实,他的心里就好像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开胃的酸酸的味道,咽了一口口水,暗想着,“稀饭配上酸菜,多妙的组合!”

阿金勺上一碗米,看着这两口缸,一个人家里要是这种情况,让人多踏实啊!他向着柴房走去,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笼子的小鸭子,过不了多久,这些鸭子都可以自己出去在外面四处走走了,自行生长,远一点的树荫底下还有一群鸡,二十来只,它们随意走动。

阿金在想“家里有鸡蛋,过不了多久还会有鸭蛋。”

把锅刷干净,阿金把淘洗过的米倒进去,勺水。抓起一把树叶开始生火,再把一些细树枝放进灶里,火一点点地变大,变的稳妥起来,接着把粗一些的树枝折断,也放进灶里。看着锅里冒出蒸汽,阿金也没那么紧张了,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这时候吴叔来到柴房,手里抓着一把刚从地里摘下的青菜,从墙上取下一个篮子,里面满满的,全是鸡蛋。他朝锅里看一眼,说道“你煮的是稀饭啊?不过也可以炒上几个蛋,我这还有点猪油。”

阿金连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吴叔把青菜放在柴房的小桌子上,在大碗里放上八个鸡蛋,走了出去。

阿金突然对自己要做的事有了把握,“多好的一个人啊,还是孤身一人。”他想到,把一半的青菜洗干净,拣好,从大碗里拿出五个鸡蛋,敲开,倒进碗里,用筷子搅拌。

柴房里满是炒鸡蛋的香味,把阿金熏得直流口水。他将一瓷盆粥端到屋里,然后一碗青菜和一碗鸡蛋,桌子上,吴叔有加了一碗酸菜。

阿金先是给吴叔勺了一碗稀饭,自己开始吃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面吹粥一面喝起来,热得出汗。

一顿饭以后,吴叔已经完全显出了一个老人慈祥的光景,阿金的嘴巴也开始松动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吴叔说道,看着阿金,“现在看来,你和他长得还真有点像。”

“吴叔,你的儿子去哪了?”阿金问道。

“他被国民党抓走了,听说也去了什么台湾。”吴叔说道,叹了口气,“我才五十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七十了。”

两人说着说着,吴叔聊起了兴头,一时高兴还说了几件他儿子小时候的趣事,阿金笑了起来,当真有趣得紧。

“可惜我再也见不着他了。”吴叔说道,阿金便沉默了。

“吴叔,你这样一个人过日子,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人来陪你?”经过好一阵沉默,阿金终于说出了口。

“你是说再找一个老伴?我都这把年纪了,没想过,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我是说找个孩子,找个七八岁孩子,给你当儿子。”阿金赶紧说道。

“谁?谁家的孩子?到底是叫我帮他养?还是过继给我?”吴叔问道,不觉背直了,人也变得精神。

“帮人养就算了,特别是男孩,天地下最蠢的事情算它一件,男孩子一旦大了,准会自己跑回家,就算是过继也难得很,男孩子的魂里天生就有一半跟他真正的祖宗连在一起,我就是过继给别人养大的,我自己知道,到头来我尽心竭力的,他能把自己的一半的魂儿给我就算不错了。”吴叔想了想说道。

“是过继,还是同一个祖宗呢。”阿金听到吴叔这样说,顿时乐了,张口没了顾忌全说了出来,“不过成分不好。”

“成分不好?还是同一个祖宗?”吴叔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你是说黄孝公的那对双胞胎儿子?我也有五六年没见过他了,他家怎么样了?已经被打了吗?”

“还没有,我把他的两个儿子抱出来了。”阿金一直小心留意着吴叔的表情,一会儿喜悦,一会儿担忧。

“吴叔,你说行吗?”阿金说道,“他们现在正藏在我家里。”

吴叔望屋外看了一眼,站起来,凳子被撞翻了。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一时想到自己不会寂寞了,有人给他当儿子,那么点大的孩子总会为这点,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变得很高兴,他又想到,为什么他们不再小一点?要是只有三岁,四岁就好了,自己一直照料,他们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真的儿子。最后他不得不回到现实里,那面打地主的时候肯定会发现孩子不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发现了,当然会受到牵连,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些人那么凶,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他们的敌人,少不了流点血。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吴叔一时还做不了决定,他搓着手,实在太难为人了,他的确需要一个儿子啊!

“阿金,你为什么来找我?孝公在八捻塘那不是还有很多比我关系得得多的亲戚吗?”吴叔问道。

“是大东家叫我来找你的,其实那面的情况,我不看也猜到了。那里的人早就跟他扯清了关系,一来你这儿远一点,二来你父亲那一代还属于地主阶级,你应该还不至于回去恨他。”

“没错,我家是败落了,我父亲那一代就完全把家产给败光了,我还是别人养大的。我当然不会恨孝公,心里只是可怜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哪里有罪了?他那份家业靠着三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为人也不错,更没有做过恶事。”

“现在我倒是高兴自己穷,世道真是变了,越穷的人腰杆越能挺得直,说话道理一套一套,叫人不敢不听。”吴叔悻悻地说道。

“吴叔,你知道两个孩子的名字吗?一个叫存兴,一个存庄。”阿金说道。

吴叔走到屋外,抬头看着天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像是要哭,一会儿像是要笑。不知不觉走到了地坝中央,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地坝已经好几天没有清扫了,要是孩子来了,觉得自己这里很脏,那就不好了。那笼子里的十多只小鸭,想必他们会喜欢吧,想想自己的儿子小时候也是那个样子,总忍不住要去抓住它们,把小鸭子们捧在手心里玩。不知道他们有多高了呢?样子怎么样?是胖一点还是瘦一点呢?假如自己足够小心,应该会没事的吧,再说自己还干得动,养上一个孩子不成问题,仔细想想,一个是不成问题的,两个就多了,毕竟是两张嘴啊!可另一个怎么办呢?叫他担心起来。

“大东家的意思是,要是吴叔愿意,就把存兴过继给你。”阿金说道。

“存兴,存兴,黄存兴……”吴叔不停地念着孩子的名字,双眼直盯着阿金,阿金反而变得不好意思了,“存兴和存庄是一对双胞胎,我该怎么认他们呢?”

“存兴额头上有颗籽,很好认,他是大哥,只比存庄大了几分钟。”阿金说道。

“好,好啊,阿金,你什么时候带他过来?”

“我这就回去,今天晚上带存兴过来。”阿金说道,接着就要和吴叔告别,赶着回家了。

吴叔赶紧拉住阿金,说道“你不要命了?阿金,你刚才才说了你昨晚背着两个孩子走了一夜,白天又没休息赶到我这里来,听我说,今天就在我家里休息,明天再回去。”

“不,我不累。”阿金笑道,露出六颗洁白得发光的牙齿,“我心里实在高兴得很,我办成了一件大事。大东家的眼光没错,吴叔你是个好心肠的人,存兴跟着你错不了。我这就回家,我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一晚上,我要是觉得不累,那今晚就把孩子带过来。吴叔,你别担心我,我是干挑夫的,担着东西整天整夜都在走路,累一点是个家常便饭,再说,吴叔你看,我肩膀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我连续跑上两天两夜也不会有事的。”

吴叔是在拉不住阿金,他高兴地走了。

回到家里,阿金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乱响,一连拉了一个多小时,茅坑像坟墓一样把他死死拉在里面。阿德见到阿金从茅坑里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路也走不稳。

家里有了一点小小的改变,阿德在床边挂了一层布,把屋分成了两个部分。孩子吃完饭以后就在床上呆着,不哭也不闹。

阿金坚持不让阿德扶自己出去看病,家里不能没有大人,阿德只好出去抓药。

“我爸爸今天过来问我,说你去哪了?我说你回湛江了。”阿德说道。

“嗯。”阿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关上门,躺到床上,两个孩子本来就没有睡,马上手拉着手靠到床边。

阿德走了,两个孩子说出了他们离家以后的第一句话。“金叔叔,你是不是病了?”

“是有点小病,马上就会好的。”阿金说道,“说来也奇怪,我都快记不得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两年前的事。”

两个孩子见到阿金又是紧张,又是宽慰。在他们的世界里,能让他们感到放松一点的,也就只有阿金这么一个人了,当他带着他们离开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就模糊地慢慢确凿地认为,回家也必须靠着阿金才行。他们依赖着他,亲近着他。

“金叔叔,你好点了没有?”存兴关心道。

阿金看着两个孩子相互依靠着,一脸被这个世界吓坏了的表情。一阵阵心酸和难受袭击了他,一想到他们即将分离,两个小小的身板不得不靠着自己的微不足道意志在这个世上挣扎求存,忍受思念的啼哭,孤独的哀鸣,苦难的折磨,阿金立即赶到自己的胸口被什么有力量的东西接连撞了好几下,让他喘不过气,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阿金侧过头,背对烛光,悄悄抹干眼泪。“存兴,存庄,你是有没有想家?”

两个孩子默默地点着头,之后害怕似的说出了想这个字。

“想!我们拼了命地想!要是那样可以回家,我们就大喊,喊到这个都能听见,喊道黑夜变白昼!”

“存兴,存庄,你们知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阿金问道。

“我们知道,我们全都知道。如果我们留在家里就会死,还有爸爸妈妈,家里所有人,我们都会被丢进黑夜里,被树妖缠住,被狼精咬住,鬼怪会扯下我们的手脚,只要我们跟着你走,听你的话,我们就不会死了,爸爸妈妈,家里所有人都不会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我不知道。”阿金做起来,面对这孩子。“你们在哭吗?”

两个孩子握着的手更紧了,“我们都知道回家的路,”他们肯定地说道,“金叔叔,你只要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时候可以回家就行了。”

“我对你们说着的这些话,除了想对你们说之外,还因为我的手在发抖,肯定不是生病了的缘故。你们还不能回家,你们要一直等到有人对你们说,你们真的懂事了,你们才能回家。”

两个孩子开始努力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金叔叔,你对我们说这句话不行吗?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对你说,等你们真的懂事了,我会马上立刻对你们说。”

两个孩子又陷入了沉思,“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得到这句话?”他们已经看到了自由,然而只是看到了,距离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到达。

悲伤是人类的根源,真正识得它的人不多,和两个天真的孩子的一席谈话一定会刺激得那些有着情感的人类发疼,像一把利刃把人一斩而半,一半已经受不了倒下了,另一半还能勉强坐着,忍受着白天黑夜轮流的孤立。

阿金接下来要说的话能把两个孩子吓死,这些话在他胸膛里碰撞,撞击着他的骨头,在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阿金不堪忍受。

真正的恐惧是人生的一部分,因而不能割舍,假如你不够小心,它将日夜重复。

而当它从人的喉咙里飘出来的时候,是淌血带肉的!它的更可怕之处在于,人永远也不可能准备好,将他说出来,更不会有人能够接受它。

“存庄,明天晚上我要带你的哥哥去另一个地方,你要留下来,知道了吗?”阿金终于鼓起永远不足够的勇气说了出来,他感到自己心灵在闭塞,浑身在发热。

这下,两个孩子真的哭了,他们惊慌地抱在一起,好像马上就要遭到分离。

以后还有谁会对存庄说“别怕,我也在这儿,我们在一起。”?他今后该朝哪儿看去?他如何还能假装镇定摆上一张坚强的脸蛋,做给谁看?以后谁又能叫他一声哥哥?以后谁又能叫他一声弟弟?一切都崩溃了。

阿金的病让他一时不能恢复过来。两个孩子多出了一天的时间聚在一起,他们贴在一起吃饭,抱在一起睡觉,大多数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被自己吓到了,马上转过头看着对方,发现还在,一切都好。他们对阿金说的话没有怀疑,而是直接选择了相信。

人世间的冷漠与盲目的愤怒,恨瞒已经是最毒的毒药了,现在还要加上厄运的力量,恐惧与绝望同时折磨着两个孩子,他们已向木头人一样逆来顺受了。

生而为人时间快乐的事情,能够在太阳底下炙烤,发昏,最后倒下!

经过一天的休息,阿金感到自己好多了。暮色四合,人们渐渐归家。夜晚的凉风悄悄吹起来,阿金抱起存兴,存庄坐在床上无可奈何地流着泪。

到了吴叔家,存兴已经睡着了,他只是闭着双眼在假寐。他在哪儿,将要遇到什么人?他已经不想知道了。吴叔接过孩子,把他放到床上,阿金也在吴叔家休息了一夜,清早起床,阿金轻轻拍着存兴的后背,悄悄地走了。

阳光照进屋内,吴叔叫存兴起床吃早饭,存兴本来打算不起来的,后来吴叔轻轻推了他一下。存兴只好坐起来,发了好一阵子呆,就在昨晚,他的的确确还和弟弟抱在一起,而后来,阿金也确确实实躺在这张床上,挨着他睡着。只是一眨眼,他们全消失了。

吴叔有喊了几遍存兴吃早饭,一个已经昏沉的脑袋所能想到的无非是,再不有所行动,肯定会有苦头吃了。

存兴端起碗,喝了几口稀饭,放下碗,不吃了。吴叔就给他碗里夹了几口酸菜,叫他继续吃,存兴就端起碗,和着稀饭一口吞下。但是他的碗里始终留有几口稀饭,不吃完。最后吴叔就着碗里的小半碗稀饭又给他添了一碗,吴叔叫他吃,他就吃。

存兴已经吃不下了,开始盯着碗发呆。那碗里面依然还剩下小半碗稀饭,吴叔也不明白存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要在碗里剩下小半碗稀饭。但是浪费总归让人不舒服,于是加重语气叫存兴把碗里的稀饭吃完,存兴像见了鬼一样,端起碗咕噜一口喝下。

吴叔完全明白一个孩子要到别人家里去活时间多少难以接受的事,他也不着急,先和孩子相处。

另一方面呢,阿金完全没办法办好存庄的事情,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只能干着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求救阿德的父亲了。阿德的父亲呢?要不是自己亲手女儿跪着求自己,女婿也是个好女婿,他是绝不敢做这种事情的。他硬着头皮,四处跑动,终于在二十多里外的捻角村给存庄找到了活路,给一户人家掌牛。

后来有一天阿金去了黄孝公家,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黄孝兴死了,鸦片瘾发作,用头撞墙,把脑门撞开一个大洞,流了一地脑浆。

阿金走后,孝公那他带来的两斤糯米和一点盐放进锅里。

他抓起一团刚做好的糯米,塞进嘴里,“咕”地一声吞了进去,冬天里他穿着三间单衣,这时候他热的脱下一件,滚烫使他的喉咙发痒,他用无根细长手指使力地捏着喉咙,这里太久没有食物经过了,他的头顶冒出白气,尽管嘴里已经空了,但他还是一直做着吞咽的动作,脑袋神经质地一前一后的伸着,那种能将人烫得尖叫,受伤的温度,对他来说只是温和而已,让略微微地感到一点不存在的幸福。

吃饱了,孝公终于停了下来。锅里已经空了,完全地空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的食物吃光了。“其实也无所谓”他想道。

假如脑袋已经完全发昏了,那么他应该立即睡觉,他将之前脱下的那件单衣重新裹在身上,当他剧烈咳嗽时,他会疑心自己会吐出自己的脑子或是心脏,脚才会发起抖来,继而大地之下会产生一股吸引人的力量,让他想要亲吻大地,说道,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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