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过程,在我看来,就是找回‘自己’的过程。诗是我寻找‘自己’的唯一值得信赖的灵魂出口。它帮我挖掘和捕捉每一次感动和震动,安慰我的每一次疼痛甚至苦难。它从我的心灵最柔软的地方出发,穿越时空,穿越现代与古典,抒发着每一滴哪怕是最细微的内心涟漪,它使得‘活着’拥有了最真实的质感和色泽,使我在当下亦有可能获得永恒。”
这是诗人施施然在前不久第三届河北青年诗会上讲过的一段话,从这段话语中我们不难看出诗人创作《贺兰山没有迟暮》一诗的思想背景和情感动力,而这首诗本身所表现的,正是诗人寻找自己灵魂出口的“每一次感动和震撼”。诗人是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出发,穿越时空和距离,穿越现代与古典,勇敢地直面生活和这个世界,像侠士一样地去写诗,写下一行行烙有我们精神印迹的精神之诗,凸显了一个充满柔情,却拥有英雄气概的女诗人的美丽特质。
这正是施施然诗歌独具魅力的地方,让我们所有“活着”的人“拥有了最真实的质感和色泽!”
2010年12月7日夜
附:《贺兰山没有迟暮》原诗
贺兰山没有迟暮
这回我要郑重地写到马,如同
写到疾风和闪电
以及冷兵器——穿梭在历史的沿途
我的姿势一直向上……西风
在两肋间冲撞。请允许我
以酒取暖,在这枣红色的马背上
有一支腊梅开了,而落雪的日子
还迟迟未来
我潜入梅花,倾听八百年前的嘶杀
在英雄凭栏处,用一根绣花针,刺开
头顶的乌云。一滴黑血
落进当局者的眼睛。夜哗啦一下
就沉了
在奔涌的马匹
消隐之前,膜拜之火燃烧在白桦林之前
请允许我,以一次低低的呐喊
唤起远处正在惊醒的啸鸣……
“无数次飘逸的姿势”
——赏析何燕子诗歌《路》
《路》是诗人何燕子对母亲、对北疆的深切思念之“心路”,诗人“以后退的方式”,在“又一次呼唤”中,回到有胡杨、有白云、有星星的生长之地——新疆。首节只有短短的两行,就把诗人对故乡的魂牵梦萦表达得淋漓尽致,不能不令人叹服!
第二节用“长水的翅膀”、“带泪的眼眶”和“低垂的芦苇”等优美的意象,表达了诗人以“无数次飘逸的姿势”,沿着“心路”回归故乡。那是一种执着的飞翔,那是一种带泪的思念——“翅膀是水长的,我睫毛濡湿”;那是一种沉甸甸的想念啊——“北方的芦苇勾下了头颅”。
最后一节也只有两行,却把用思念编织的最美“心路”呈现在读者面前;把在每一次呼吸里对妈妈的深切呼唤渗透在深情的诗行中,不能不让人为之动情。
读着何燕子的《路》,使我不由自已地想到了远在乡下的母亲,一种思母之情涌动在心中。我想,像诗人何燕子一样母女天各一方的人何止我一个,那些长年居住在城市的“我们”,有谁能够每天见到还在故乡守望的母亲?无疑,诗人对母亲的思念、对故乡的想念,是我们每一个人心头淤积多年的挥之不去的思母念乡之情结啊。感谢诗人何燕子用她优美灵动的诗歌表露了“我们”共同的心声!
2010年11月21日
附:何燕子《路》原诗
路
我又一次呼唤,以后退的方式
到达你,我的白云,我的星星,我的胡杨
无数次飘逸的姿势
翅膀是水长的,我睫毛濡湿
北方的芦苇勾下了头颅
是妈妈啊,呼吸如云
美不过,纺织山高水长的路
“把地狱当作天堂来爱”
——三读海烟新诗《十一月》
《十一月》是海烟刚刚创作的一首新诗。打开博客,看到题目很平淡,可是读着读着,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我被诗人的“把地狱当作天堂来爱”而感动。
第一遍读,在文字的表面,我看到了诗人“痛”得“充盈”,跟着她,在十一月,“去把风和雪,当作全新的语言”,感到十一月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第二遍读,我感到了诗人的坚强,“比起你昨天的态度/我的十一月,还不算太冷/而一个人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像我的病,拖一拖也就痊愈”。把“你”的态度和十一月的冬天相比“还不算太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反差,显示出诗人“拖一拖也就痊愈”的坚强。在“我要到北方去/到北方去,与一个词语相遇/跟着他,去把风和雪/当作全新的语言,跟着他/把地狱当作天堂来爱/逃过一个个早来的墓地”的诗句中,我体悟到了诗人内心对纯洁和崇高的追求与向往。虽然北方有刚烈的风,但却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即便要经历“地狱”般的磨难,诗人也坚定地“跟着他”,执意走进这个“全新”的世界,“把地狱当作天堂来爱”,“就算是活在地狱般的现实里,也要拥有精神上的天堂”!
此刻,我被她诗歌的那种张力完全征服!我感到诗歌是美好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包括星辰、阳光和静静流淌过的时光,当然也有诗人纯净的内心世界。
第三遍读,我感到《十一月》不是诗人刚刚写就的,而是已经在她的内心云集了很久,这从诗人的微博中就能够看到。诗人在11月15日的微博中写道:“在深夜里独自醒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听自己内心的低语,像是说给窗外清冷的苍穹,又像是说给某个人……”而在11月16日又写道:“如果你看到面前的阴影,别怕,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十一月,夜晚的星辰很好,早上的阳光很好,时光静静流过,也很好……”而在更早以前,她还写道:“夜晚可以用来掩饰白日的芜杂或繁华,却无法掩饰夜色里的幸福或忧伤……”所有这些,都是诗人内心情感的蕴藉,不是偶然的生成,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预划,经过对“幸福和忧伤”的深刻感悟,诗的灵感在一瞬间爆发,用自然流畅的语言,给我们奉献了一曲优美的《十一月》!
这也许是海烟诗歌创作的又一次突破,不论是情感还是诗歌,都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2010年11月18日
附:海烟的《十一月》原诗
十一月
比起你昨天的态度
我的十一月,还不算太冷
而一个人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像我的病,拖一拖也就痊愈
这宫殿虽然空了,痛
就成了另一种充盈
十一月,我要到北方去
到北方去,与一个词语相遇
跟着他,去把风和雪
当作全新的语言,跟着他
把地狱当作天堂来爱
逃过一个个早来的墓地
十一月,夜晚的星辰很好
早上的阳光很好
时光静静流过,也很好
像爱情一样来歌颂它
——赏析海烟的诗歌《你住在北方,我住在南国》
也许由于我就住在北方,读到海烟近期创作的《你住在北方,我住在南国》一诗,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好像她就是写给我的,不由得又一次勾起了自己对北国的眷顾和对南国的向往。
如果把北方比作一位粗犷豪放的男子,则南方就像是一位从《蒹葭》中款款走出的水做的姑娘。北方寥廓的天空、盘旋的鹰、皑皑的白雪吸引着南方的佳人,而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的南国却成为北方永远的向往……诗人就是在这样的情感基础上,横跨地理空间,用富有张力的语言,像歌颂爱情一样抒写出了她对北国的喜爱与向往。
在这首诗中,海烟又一次将自己充满情感审美的精神诉求寄托在舒缓而浓烈、柔软而坚韧的诗歌抒情中。诗人从独特的视觉和感知出发,在北方和南国两个大意象中,通过“我们在同一个夏天,住在同一场雷声和大雨中”来“牵线搭桥”,让情感的撞击在“同一场雷声和大雨中”汇入一条湿漉漉的情感之流,并让北方的“你”看到,在那水雾般氤氲的梦里,佳人一样的南国,是多么的美好……在开阔、奔放、温馨、激烈的冲突和想象中,诗人的情感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是什么突然撞开我们紧闭的灵魂/那里的峥峥之声被爱弹奏/于花瓣与青草间隐隐地燃烧。”从这些战栗的文字中,让人感到诗人的每一个细胞在遥望北方的向往中隐隐地燃烧!
此刻,我的内心被她诗歌的那种张力再一次征服!诗人居然把对北国的向往能像歌颂爱情一样来吟唱,不能不令人震撼和叫绝。这首诗,不仅表达出诗人对白雪飘飘的北国的喜爱和向往,更表达出诗人对祖国北疆和南国的热爱,是一首献给祖国母亲的爱情之诗!当然,这也是诗人安静后的喷发,海烟如果沉默几天,定会有惊人的诗作,这好像已经成为一种规律!
2011年7月8日晚
附:《你住在北方,我住在南国》原诗
你住在北方,我住在南国
你住在北方,我住在南国
而我们住在同一个夏天,住在
同一场雷声和大雨中,我们窗外的
花园里,一样的深紫或浅红
在那水雾般氤氲的梦里。
你可以在北方,看到南方的我。你能够
看到:这一天,雨下着,汇入清澈之流
一条叮咚的路,湿漉漉的,无边无涯。
你能够看到:山中的一株百合
有多么好的表情。
我们在同一个夏天,搬动
大雨和闪电。
是什么突然撞开我们紧闭的灵魂
那里的峥峥之声被爱弹奏
于花瓣与青草间隐隐地燃烧。
诗人试图挽留什么
——品读书女英慧的诗《筛子》
慢慢地知道了,时光
还有另一个名字。
有一些词语被筛下去
就改了称呼,比如
朋友变成了陌路
美好
变成了伤痛
我惊惧地发现,筛子
并不粗大的网眼上
还有词语
在慢慢缩小,等待滑落
我忍住泪,试图用所有
真诚和耐心,经纬交织
铺陈
更细密的挽留
——《筛子》
《筛子》一诗是书女英慧发表在《大家诗歌》上的一组诗中的其中一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首诗,是朴素的语言,独特的意象,还是富有哲理的隐喻?反正有一种说不出的思想长时间地停留在诗里行间,十几天来总是放不下,时不时地打开博客读上几遍。尤其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慢慢读来,使我的内心不由得也产生了一丝“惊惧”。
全诗只有短短的三小节,却用最朴素的语言,像和你谈心一样,娓娓道出诗人对人生的思考,对美好的挽留,对灵魂的拷问。
“慢慢地知道了,时光/还有另一个名字/有一些词语被筛下去/就改了称呼,比如/朋友变成了陌路/美好/变成了伤痛。”首节,诗人就把我们带入要隐喻的主题,让我们思考为什么有一些“词语”被筛下去,就改了称呼,为什么朋友会变成陌路,美好会变成了伤痛。紧接着,在第二节,诗人“惊惧地发现,筛子/并不粗大的网眼上/还有词语/在慢慢缩小,等待滑落”。读到此,我们不难发现,诗人用“筛子”和“词语”这两个毫无关联的个体,构建出别具一格的意象隐喻,深刻而美丽!所有这一切,都是诗人对“慢慢时光”深切思考后的顿悟:失去的已经失去,没有失去的正在“滑落”,这能不让诗人痛心吗?于是,在第三节,诗人满怀深情地写道:“我忍住泪,试图用所有/真诚和耐心,经纬交织/铺陈/更细密的挽留。”
这是一种多么真诚、多么真挚的挽留啊!诗人用一颗向善向美的心、一颗流泪的心,在希冀一切真善美的同时,又深情地呼唤着真善美。正如当代诗歌理论家苗雨时在《走向现代性的新诗》评论集中所说的那样,女诗人书女英慧用她的诗歌创作表达着一种“历史的诉求、人文的诉求、审美的诉求”。也只有“书女”一样的唐继东,才能以她独特的情感视觉和细腻的女儿之心,洞察这个社会在“时光”中的蜕变,并且以诗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来“挽留”那些美好的东西。
2010年12月23日夜
别样的《爱情标本》
——赏析梧桐雨梦的组诗《爱情标本》
梧桐雨梦的诗我虽然读得不是很多,但今天看到《爱情标本》这一组诗,读完令人耳目一新!从女诗人别具一格的爱情标本中,我看到了她避开传统的爱情模式,用充满颠覆和叛逆的诗句,让思维在跳跃的镜头中闪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独特感受,使人在一种清新中情不自禁地深入文字的内部,感受诗人那种辽远的宁静和纯美的坚贞!
这组诗由《见证》《爱情标本》《支离破碎》《变异》《我不想知道这些》五首小诗组成,每一首都可以独立成诗。《见证》一诗,用“三杯酒”的意象,揭示了爱情是女人不死的法场!《爱情标本》是这组的主打诗,诗人用六月、七月、狮子、长裙、花瓣等多个意象,抒写出背叛与被背叛的“是非隐退”,“我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尽情地/收拾自己的标本?”,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痛苦的感觉,原本就是一碗水酒”。又和第一首诗《见证》中的“三杯酒”遥相呼应,使人顿悟:爱情有标本吗?没有!如果有,我们还需要一碗水酒吗?第三首《支离破碎》和第四首《变异》,就像诗歌本身的标题一样,诗人写出了爱情季节的烫伤在一个女人“细碎的脚步”中正在霉变,虽然那是“许多的美好”!而第五首《我不想知道这些》,看似假设,却道出了“风其实就是你想要的/那朵花,在你想要的那个地点/或者心里……如果我不知道这些?,可你/为什么让我看见,那么蓝的天上/突然阴云密布,我觉得冷/却一直冒着虚汗?”。读到此,内心的冷,让我自己也觉得虚汗直冒。然而,最后一句“活过四十岁的女人/再没有什么,可以将自己打倒”,又一次把我们内心深处爱的火焰点燃!
这组诗,无论从内容、形式,还是语言、技巧上,诗人摆脱了前人描写爱情的一般模式,用跳跃的镜头,给我们呈现出现实生活中最真实的“爱情标本”!正如梧桐雨梦在自己的诗观中所说的那样:“我希望自己的诗歌充满柔软,也充满颠覆和叛逆性。我常常把诗歌与爱情混同,尽量用跳跃的思维避开生活中的磨难和闪烁。我喜欢抱着自己的诗歌,感受人世间孤独和辽远的一面。”
2011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