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学界即将于5月中旬祝贺张岱年先生从教70周年暨95华诞，并举行中国文化综合创新学术研讨会之际，不意先生于4月24日凌晨因心力衰竭遽尔逝去。噩耗传来，真是令人万分悲痛！这是我国学术界的重大损失！从此我们再也听不到先生睿智深沉的谈话和剀切中肯的教诲了。
张岱年先生是蜚声中外的著名哲学家、中国哲学史家、文化学家。他在70年的学术生涯中，于著述和教学两方面都成就了重要业绩，他的重大贡献值得永恒景仰。
张岱年先生驰骋的学术领域，从成果和影响来看，一是中国哲学，二是中国伦理，三是中国文化，然后是哲学原理和哲学范畴五个方面。先生学术思想的专长，第一是致力于发扬中国古代的唯物论和辩证法的优良传统，他特别推崇老子的辩证法和王夫之的唯物主义思想。第二是特别重视范畴的研究，他在中国哲学问题解析方面的研究清晰完美，具有开创性的贡献。第三是重视中国伦理思想。中国哲学很大一部分是伦理学内容，张先生恰恰对中国伦理思想做了深刻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与现实意义。第四，张先生是我们国家少数的比较早地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哲学结合起来的学者，在这方面做出了有益的尝试，是一位拓荒者。第五，在文化学方面，张先生始终关注我国新文化建设的道路、方针问题，他在先前提出“文化析取”、“文化创造”、“综合创造”诸说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综合创新论”，影响极为深广。他把中华民族基本精神概括为“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称之为“中华精神”，并界说为中国文化优秀传统的核心，其意义十分重大。
张岱年先生的学术创获，汇集为煌煌巨制8卷本《张岱年全集》（河北人民出版社，1996）。其中多有典范之作，真知灼见和智慧光芒随处可见，如先生在27岁便完成、足以藏之名山的《中国哲学大纲》，以及传世之作《中国哲学史方法论发凡》、《中国哲学史史料学》、《中国伦理思想研究》和《中国古典哲学概念范畴要论》等，嘉惠学林，对我国人文学科产生了重大的积极影响。
培育人才是张岱年先生的又一重要业绩。先生热心于教书育人，是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中国哲学史的主力，即使在耄耋之年还登上讲坛授课，并精心指导研究生。先生对青年教师和晚辈平等相待，谆谆教导，大力扶持，不遗余力，其影响所及，对全国高校的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与教学有着普遍的推动作用。“文化大革命”结束至今，我一直受教和受惠于先生，先生对我的长期教导、扶持，对我的特殊关怀、厚爱，是我终生难忘的。
“功崇惟志，业广惟勤。”张岱年先生青年时期就立志学术救国，强调中华民族必须有一种勇猛宏毅能应付危机的哲学，为此他常常思考关于宇宙人生的理论问题。先生好学深思，博闻强记；终生勤勉，志思学问；孜孜不倦，笔耕不辍；识力坚深，论述精邃，创作了一系列学术佳作，造福于祖国文化的事业，真可谓功莫大焉。
张岱年先生以其突出的成就表明，他是当代中国的一位哲人，是一位智者，也是一位仁者。他的道德文章表明，人们给他的国学大师称号是实至名归。他的治学风范是令人敬佩的，他的专业成就是值得赞扬的，他的学术贡献是永垂不朽的。
2004年4月25日
[原载《光明日报》，2004 04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