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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腥的小兽

韦·恰蒲丽娜

黄鼠狼个头小小的,挺讨人喜欢。脑袋跟猫差不多,圆溜溜的,怪可爱。冬天,它的一身皮大衣黄灿灿、软绒绒的,柔细而又丛密,非常漂亮,人看见,不由得会想伸手去摸摸。

然而这讨人喜欢,只是外貌给人的一种感觉,而骨子里它是一种非常凶残、非常血腥的小个子野兽。只要看一眼它那细长、弯曲而富有弹性的躯体,只要看一眼它尖尖的利爪和神速、果断、猛烈的动作,就可以立即猜度到黄鼠狼个头不大却绝对是具有高度威胁性的猛兽。

有一天,两个男孩把这样的一只小黄鼠狼送到动物园来。

送这只小黄鼠狼来的男孩找到它时,它着实还小。他们想要把它关在家里,可是父母不让,而学校里又没有笼子关它,并且,校长也不同意——要是它突然跳出来叼鸟吃,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两个男孩就决意把自己的宠物献给动物园。他们说,他们会抽时间来动物园看望它,会经常带些它爱吃的来给它吃。

小东西很文静,总是静静地蹲坐在一个狭窄的小笼子里,一双好奇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

男孩当中的一个把手伸进笼子里去,揪出黄鼠狼来。他太想当面展示他们的宠物确确实实是一只很乖的小东西了。但是,万没想到,小东西一惊吓就从他手里挣脱了,没等大家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它已经蹦到了围墙的墙脚根,钻了出去。

这事发生在动物园新区里,就在貂笼旁边。娜丝嘉婶婶,一个工作了多年的老饲养员,她“噢”地倒吸一口气。她深深知道,逃跑了的黄鼠狼会在外面造出多大的孽。要是它逃出动物园从此消失倒还好,而要是它又从原来那个洞里钻回动物园来呢,那动物园就要遭殃了。

所以,当男孩跑到墙外去找黄鼠狼的时候,娜丝嘉婶婶就立即忙不迭地捡起一块石头,把洞堵上,还找来一块大木板,把石头牢牢顶住。

两个男孩急着去追逃跑了的黄鼠狼,边追边喊。但是,他们徒劳而返,没有找到,就走掉了。娜丝嘉婶婶很晚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她来上班,头一件事就是去沿围墙根查看。她一步一步走着,看得很认真、很仔细,看雪地上有没有黄鼠狼新鲜的脚印。看,有!娜丝嘉婶婶最怕的事,现在发生了!她提心吊胆地看着圆溜溜的像小猫似的脚印……脚印沿墙根向水池方向延伸。

从这一天起,黄鼠狼没有一夜不来叼吃动物园的珍禽异鸟。它每天夜里都来,一来就把鸟脖子咬断,吮完血,扔下禽鸟尸体,随后扬长而去。

动物园想尽办法来逮这个血腥小野兽!用捕兽夹、捕兽笼,都逮不住它。

这就让人想到,这小东西不是在家里长大的,从来没有进行过驯化调教,所以它才能这么老到地避开捕兽器,连走都不走近。而且,捕兽器在这个池塘边等它,它似乎感应到了,就到另一个池塘去制造血案。

黄鼠狼还在隔壁院子里生活。那里正在修理,在那里,在院角落一大堆木板下头,它给自己安顿了一个舒适的住所。要从这大堆木板下方把它揪出来,是做不到的。而任一个巨大威胁在隔壁存在,那也是不可以的。于是逼得动物园下决心搬开木板,怎么说也要把凶兽捉住。

木板搬开了,但是并没有找到黄鼠狼。显然是喧哗声把它吓跑了,它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远处去重新找了个安身之所。

它好几天没在池塘边现身,准是远远逃开,悄无声息,从此不再出现了。

然而有一天,工作人员又在池塘边找到了被咬死的鸟。它就躺在水池边的滩地上,不远处的雪地上留有一串黄鼠狼的圆蹄印。脚印直向墙脚根延伸,延伸到动物园设在新区的仓库。

仓库很大,黄鼠狼很小。要找到这个血腥的畜生太困难。很难把它从偌大的仓库里撵出来。看,这仓库里高高堆放着建筑材料:各种型号的木板,许多漆桶,黄鼠狼可能就躲在这堆沉重的东西里面,并且又从这里出发到池塘里去咬死动物园的禽鸟。

凶贼就这样在动物园里劫掠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许多动物园珍稀的禽鸟被灭绝了。技术员终于不得不赔着辛苦去寻找这个凶贼的固定住所。住所在一堆木桶的下头,它的出入口在仓库的地板下面。看起来,出入口还不只一个。那就试试在它的出入口都安放捕兽器。可是小畜生见圈套就止步了,然后机敏地从捕兽器旁边绕过去,连引诱它的肉都没有去触碰一下。那一准是活禽的鲜血比肉的味道要好得多,吃起来要愉快得多。

这时,娜丝嘉婶婶的养畜经验发生了作用。她多年来一直养貂,养貉,养黄鼠狼,所以她很了解该怎么对付它们。她让技术员在捕兽器里不要放肉,而是用她自己屡试不爽的办法去对付黄鼠狼。

“让它吃得饱饱的,它就不会天天到水池边上来劫掠了。”她说,“那样,过些日子,就有机会捉住它。”

“你的办法没有用的,娜丝嘉婶婶,”技术员反对说,“我们往捕兽器里放它一个月的肉,看它吃不吃!”

娜丝嘉胸有成竹地说:

“肉!你们都放的什么肉啊——臭肉,腐肉。你们在捕兽器里放肉,放了一个星期,还能不臭吗?而貂、貉和黄鼠狼是只吃鲜肉的。你以为黄鼠狼是鬣狗啊,什么腐肉都吃得吸溜吸溜的!”

技术员只得承认自己的办法不行,他说他对狮子、老虎和熊的脾性知道得比较多,对黄鼠狼的脾性了解得是少了一点。他转而和悦地请娜丝嘉婶婶给自己传授对付黄鼠狼的办法。

娜丝嘉不会轻易就把整套办法都教给技术员的。她是个认真的人,不能容忍人家在她熟稔、她在行的领域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你按你那一套去对付它吧。还说‘你的办法没有用的’、‘我们在捕兽器放它一个月的肉’,现在又‘娜丝嘉婶婶’,还‘请’!”她生气地说,但是看着技术员和悦的脸,她又补充说,“好啦,都包在我身上。只是黄鼠狼吃的肉得新添来,不然貂就不够吃了。”

“我一定添来,一定!”技术员赶快点头同意说。

第二天,娜丝嘉认真细致地检查了技术员要来的荤腥。送荤腥来的运送员只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娜丝嘉婶婶慢慢地仔细检查——他们太了解娜丝嘉婶婶的脾气了。

娜丝嘉婶婶觉得合格后,她就动手分起来,除了貂、貉的正常需要外,其余的都留给黄鼠狼。

娜丝嘉婶婶把最新鲜的一份又检查了一遍,觉得肉、鱼和抹过牛奶的面包、蛋都是黄鼠狼格外喜欢的,用这些荤腥能将黄鼠狼给捉住。

头些日子,黄鼠狼看来是不想享受这份美食,但是娜丝嘉婶婶坚持放。她耐着性子,每天都在同一时间来换掉头一天放的美食,甜言蜜语劝黄鼠狼尝尝这美食。娜丝嘉的耐心和甜言蜜语使黄鼠狼习惯了送来的这些美食,所以几天以后就开始来拿了。起先它有些胆怯,娜丝嘉就故意走开去。美食的味道实在太香,对黄鼠狼有强烈的诱惑力,它大起胆子,嘣一下向娜丝嘉婶婶跳过来。娜丝嘉还来不及把肉蛋放好,它就过来抓进了自己的洞穴里。

娜丝嘉婶婶眼看时机已到,就拿来一个笼子,摆在一条黄鼠狼必经的细径旁边,在笼子里放上荤腥,然后走到一边去唤黄鼠狼。小凶兽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就忙不迭地从洞穴里跳出来。它看见笼子,讶异地收住了前脚。但是,显然是它想起它此前就住过这笼子,也或许是觉得在娜丝嘉身边没有什么好怕的,就大胆地走进了笼子。

笼门嚓一下落了下来,血腥小兽终于被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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