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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法国·拉封丹(5)

这番琢磨着实令他非常困惑不解,他心想:一个人想得太多,庸人自扰觉就很难睡了。可他躺在一棵橡树下很快睡着了。

这时一颗橡栗掉了下来,砸在了他的鼻子上。他痛醒了,用手往脸上一摸,橡栗挂在自己下巴的胡子上了。糟了,鼻子被砸伤了,于是他马上就改变了口气。

“哎哟!”他痛得跳了起来,当然这很做作“我鼻子都被砸出了血!要是树上掉下一个更重的东西来,比如说,是只装着水的葫芦,那我可就惨了。上帝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的,它肯定会是对的。我如今才懂得了这个道理。”

这位老兄一边捂着鼻子就一边往家里走,路上对上帝所安排的一切赞不绝口。

牡蛎与诉讼人

这一天,有两个朝圣的旅客在海滩上看到了一只刚被海浪冲上来的牡蛎。两个人都想得到那只肉厚壳薄的牡蛎,用手指着它,争论着应该谁吃这只牡蛎。

一位俯身就要去捡这个牡蛎,另一位却一把就推开了他,说:“我们还是把话说明了吧,谁该有这个口福。谁先发现这只牡蛎,谁就可以吃,另一个如果愿意自己站在这儿吐口水就站着吧。”

“如果是这样解决问题的话,”同伴接过了话茬说,“上帝保佑,我的眼力最好!”

“这么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瞎子了。”另一位说。

“好吧,你看见了吧。我嘛,很远就闻到了的。”

就在这两个人吵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正好调解纠纷的法官赶来了,两个人连忙请他来裁决。法官神情肃穆,打开了牡蛎看也不看一眼,就一口便把它吞到肚里。这两位先生被他的举动简直看懵了。法官把牡蛎吃完后,就用法庭庭长庄重的口气宣布:“拿着吧,本庭判给你们各位一枚牡蛎壳,免收诉讼费算了。你俩安心地回自己的家去吧!”

事情搞成这样只能责怪自己太倒霉,总不至于俩个人合伙去把法官打一顿吧,对于现实,他们认了。

老鹰与夜莺

有一只夜莺因为正在忘情地歌唱,背后有一只老鹰正偷偷向它靠近,而落入了老鹰的爪心。

这只歌唱春天的鸟请求鹰放它一条生路。它说:“一只只有歌喉的小鸟有什么好吃的呢?您还不如聆听我的歌声呢。我来给您讲讲台莱的故事和他的暴虐吧。”

“谁是台莱?这道菜是不是合我的口味呢?”

“不,他是个国王,他的邪恶情感使我备受蹂躏。我来给您唱一支非常动听的歌吧!它将会使您如醉如痴。要知道大家都非常喜欢我的歌声。”

但是老鹰不买它的帐,老鹰说:“别吵了,在这个时候,我饿着肚子,而你却要和我谈论什么音乐!

“但是国王和我很谈得来啊!”

“好吧,假如国王抓住了你,你就去向他讲述那些奇妙的故事吧!对我来说,只会对此嗤之以鼻,因为饿着肚子是很难听进音乐的。我现在只能先用你来填饱我的肚子了。”

冒险家

有个年轻人由于吃得太多了,撑得他很无聊,便决定外出冒险,当一个冒险家。当然,他去冒险不会白白浪费体力,他想乘这个机会赚一笔钱回来。在出发之前,他准备了一张护身符。

他与一个骑士结伴而行。在路上他们看到了一根柱子,上面张贴着一张布告:来探险的朋友们,如果您想一睹那些游侠骑士所没看见过的事物,您只要淌过了这条河,并且一口气把一尊石像扛到这座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去,那你就成功了。

骑士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他说:“假如这河水又急又深,即使我们能够游过去,但肩上还背着一座石像好像并不怎么安全呢?这是多么令人发笑的荒唐行动啊!有能耐的人靠自己的本领背着石像还能走几步山路,但要一口气走到山顶上,这可不是肉眼凡胎的人所能做得到的,除非这尊石像只是用了一根木棍就能挑得起。现在这个样子就去冒这个风险,万一扛不动,还有何面子可言?这张布告只不过是戏弄那些探险的骑士而已,把我们当猴子耍。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你就去背这石像吧,我可不再奉陪了。”

胆小的、爱废话连篇的骑士急急忙忙离开了冒险家,不怕艰难危险的冒险家横心闭目跃进河水中。湍急的河水没能拦阻住他,根据布告的提示,他爬上对岸后看到了一尊卧地的石像,他扛起石像一口气走到了山顶,然后看到一个广场和一座旧城。忽然,石像发出了一声大吼,旧城里的百姓都全身武装,紧急出动,这样的场面会让任何一个没有见过这架势的冒险家望风而逃,而这位冒险家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准备英勇厮杀。出人意料的是,这队兵马不但没有为难他,反而宣布了冒险家是他们的君主,接替他们死去的国王。他惊诧之余半推半就地说:“这样是不是太草率,我无德无能,恐怕胜任不了啊!”

冒险家能当上旧城的国王,当然跟他的勇气和胆量有关,但他面对国王宝座这一巨大的诱惑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和举止有很大部分存在假象,明眼人一望便知。

一群兔子

——与公爵德·拉罗什富科的谈话

当看到人的言行举止在千万件事中与动物的表现没多大差别时,我常自言自语:国王的错误并不会比他的臣民少。我所指的人是那些由物质组成的有血之躯、深藏在躯体内的有灵魂的人。以下我来证实我所谈的观点。

我打猎通常是在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照海洋时,或是在朝阳冉冉升起天刚蒙蒙亮之时。在森林的一处,我爬上了一棵树,看到一大群兔子睁大眼睛,竖起了耳朵,正在灌木丛中嬉戏,举行百里香盛宴。我随意地射中了一只毫无警惕的兔子。听到了枪响,它们马上四散逃跑,钻进安全的地洞里躲藏起来。但是危险只要消除,惊慌恐惧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过一会儿,我又看到那些兔子更加欢乐自在,当然,不久它们将会再次落到我的手中。

从兔子的这一次举动中可以立刻联想到人类,他们在海上被暴风雨驱散了,可只要能安全地靠上码头,待风平浪静后,尽管面临着同样的风浪和翻船危险,他们还是会出海重新冒险。他们像那些兔子一样,将会再次落入命运女神的掌心之中。

再说一个类似的例子。

当一些陌生的狗途经某一个不属于自己家园的地方时,请大家想想看,这一场面该会是多么的热闹。当地的狗想到的只是一饱口福,它们撕咬狂吠着,一直把这些过路狗追咬到它们的领地边界。

各路诸侯、朝中佞臣和各行各业的人,由于都追逐着财富,贪图荣华富贵,往往会不择手段。我们常常看到大家一哄而上,打劫新到来的外乡人,甚至为此而送了他的命,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在点心的旁边,人还是越少越称心,这是游戏的规则,道理是明摆着的。

数以百计的例子都论证了我的这一观点。但最精悍短小的作品往往最优秀,最好的题材应该是最能发人深省的,艺术大师们为我们作出了榜样。因此,这篇谈话应该就此打住了。

公爵大人,您使我的思想更加充实了,您伟大而且谦虚。当您听到了那最恰如其分、理所应当的赞颂时,您总是会甚感惭愧。我使您的名字在这里受到传颂,您的名字使我的着作不受到时间和检查官的影响;您的名字如同一个已超越了时代并为各民族认同的名字一样,给法国增添了光彩;法兰西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国家。

四种人

有四个企图寻找新大陆的人,在逃脱了狂风巨浪的袭击之后,几乎是一无所有了,其中有一个是商人、一个贵族、一个牧人和一个王子。他们沦落到客乡,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悲惨,任何人见了都会心酸。靠沿途乞讨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虽然四人天南地北出生各不相同,但命运使他们聚集在一起,使他们有了彼此了解的机会。

他们在一处泉水旁坐了下来,几个可怜的落难人在这里共同商议着如何摆脱困境。王子讲的是大人物们的不幸,而牧人则认为大家要摆脱那些已成为往事的回忆,每人都得尽力而为,为共同的需要出力。“抱怨能解决什么问题?”牧人说,“`我们只有努力奋斗,一定能脱离苦海。”

这个牧人的确是这样说的,普通人能够同意这种说法吗?不是说老天爷只给予达官贵人以聪明和智慧吗?而所有的牧人就如他们的羊群一样,孤陋寡闻,知识浅薄吗?

牧人的主张立刻就得到了其他三位的赞同,商人懂得数学,他说:“我去教数学,教多少时间就算多少。”

“我教政治吧。”王子接着说道。

贵族也连忙说:“至于我嘛,懂得徽章学,我创办一所学校吧!”

就像在美洲附近一样,人们对于这种无价值的徽章学仍存有一种愚蠢的虚荣心。

牧人说道:“朋友们,你们很有理想,很有前途,可是怎么说呢?一个月有30天,在这段时间里,你们是根本拿不到报酬的,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得空着肚子挨饿?你们给予了我一线美好的希望,但这却太遥远。而眼下我们饿着了,我们当中谁能供给我们明天的饭菜呢?或者谁能够说出,今天的晚餐是否已经有了着落?而这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比什么都重要。而在这个方面,你们的学问根本派不上用场,而我则可以让其变成现实。”

说着,牧人就走进了森林,砍柴卖得的钱,换来了当天和第二天的饮食,解决了可能长期挨饿的状况,四个人在以后也都发挥了各自的长处。

一个人有理想固然好,但光有理想而不去为实现理想而奋斗,那理想最终会成为空想。

佃农、狗和狐狸

狐狸和狼都不是好东西,它们恶事干尽,为人所深恶痛绝。

狐狸整日在窥探着佃农们的鸡群。尽管它很狡猾,但一时半刻还无法伤害到那些家禽。它又馋而且又怕冒险,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真是让人伤透了脑筋。

“唉!这是怎么回事?”它说道,“人和这些家禽竟然公然嘲弄我,也没人来管管!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而那些该死的家伙却怡然悠闲地在家里呆着,并且把一切都卖了,什么公鸡、母鸡也都变成了钱,更可恶的是,他还为自己留了一些享口福呢!而我这偷鸡老手,现在哪怕仅捉住只老公鸡,也乐得屁颠屁颠的。只能怨上天让我干了这狐狸的差事。我要向奥林匹斯山和斯提克斯河神起个誓,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复仇的火焰在它的心中燃烧,在一个罂粟花开的夜晚,趁佃农一家以及鸡狗都在昏昏大睡之机,恰巧佃农忘记关鸡窝,狐狸这个窃贼就在外徘徊观望许久后,终于潜入了这个窥伺多时的地方。它疯狂地咬扯鸡,整个鸡场都一片狼藉。天亮了,暴行呈现在人们的眼前,死禽遍地,鲜血淋淋,惨不忍睹。这真像愤怒的阿波罗神与凶残的阿特利德的交战,使希腊军队染上了瘟疫,大量的死亡一样,而这仅仅是在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狐狸把受了致命伤害的家禽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剩下来的尸体横七竖八遍地都是。

佃农很伤心,但一时也没有办法捉到阴险狠毒的狐狸为鸡报仇,只是一个劲地冲着那只看家狗嚷嚷着,这也是于事无补的老做法。

“啊,该死的畜生,你为什么不被淹死呢?狐狸进宅时你又怎么不报警?你应该设法阻止这场血淋淋的大屠杀呀,你应该是早就有准备的。”

“你是一家之主,这事与你是密切相关的,连你都不留心照看鸡窝是否关好,只顾着自己睡觉,你又怎么能够要求我这条与这事不相干、根本谈不上有利害关系的狗来耽误它们的睡眠时间呢?”

这条狗讲的可真是一针见血,这样的道理要是出自一个佃农之口那可就是高论了。可它就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狗,所以谁也没有把这话当真,这倒霉蛋反倒是挨了一顿鞭子。

自己去做,事后任何借口都是自己内心的背叛。

太阳与青蛙

一个暴君正在举行婚礼,王宫内外欢腾庆贺。平民百姓却借酒消愁。伊索这时很冷静,他觉得这些兴高采烈的人很愚蠢也很可悲。

伊索说:“从前太阳曾经有过结婚的打算,沼泽里的青蛙听到这一传闻,马上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它们不约而同地说:‘如果太阳有了孩子,我们青蛙可怎么办?于是它们向命运女神投诉:‘现在一个太阳大家还勉强对付,假如天空别处又出现一个太阳,大海也会被晒干,这世界上的居民全会没了活路。一切都即将面临灭亡,芦苇、沼泽,和我们都面临着死亡,您很快会看到我们只能在斯提克斯这条地狱之河聚会。’”

这些青蛙说的很正确,面临死亡它们别无选择。

弃物捉影的狗

每个人都可能犯错误,但在犯错误的时候,人们总是把自己放在了影子后面,这样就迷失了自我,错误应运而生。

伊索曾提到过的一只狗就有过类似这些人的经历。这只狗看到猎物的倒影映在水面上,就性急地向影子扑了过去。河面上浪花四溅,狗差点在河里淹死了,狗费了很大的劲才游上岸边,这时它的猎物和影子已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傲的姑娘

有一位长得十分美丽,但却特别自傲的姑娘,想找一个年轻英俊、温文尔雅、待人热情、开朗大方的丈夫。当然,姑娘还希望她的丈夫有钱有势,聪明机智,更加希望她的丈夫是个十全十美的人。

命运女神为她仔细挑选,许多有钱人不断上门提亲,姑娘总感觉他们不大理想。

“怎么?我就嫁给这样的人吗?唉呀,瞧瞧吧,他们那模样,一个比一个差!”这个没有幽默感,那个是个蒜头鼻,总之他们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有问题,最终都不合格,因为这姑娘太挑剔了。

打发走这些条件好的求婚人后,那些平庸之辈又三天两头络绎不绝地上门来求婚。姑娘鄙夷地嘲笑他们:“啊呀,这些人长得比猪还丑呢,他们还有没有自尊呀,看到他们,影响我的食欲。他们还认为我嫁不出去了呢!感谢上帝,虽然我独身一人,但我从不感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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