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许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只是沐风没说,她便不问。
时间在忙碌而充实的节奏中总是走的飞快,转眼……(这话看着怎么这么眼熟),转眼到了除夕这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赶在上午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用过饭略作休息后便着手忙年。
虽是临时租赁的居所,沐风还是亲自写了对联,命人各处贴上,秦相知也各处帮衬着张灯结彩,年味儿很快充满了整座庭院。
厨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沐风先与大家一处喝了几杯,便进里间与秦相知单开了小桌,望着桌上的饭菜笑道:“算是年夜饭,也算是我的践行宴了。”
秦相知愕然,伸出去夹菜的手顿了顿,皱眉道:“要这么急?!”
“赶在正月十六之前进了京,年假一结束便报上去。”说着又有一瞬失神,叹道:“到底怎么样,早有个定论才好。”
秦相知跟着会了会子神,只觉一块绿莹莹的东西在眼前晃了晃,接着,手心一凉,却是沐风将什么东西塞给了她。低头看看,是一块椭圆形的镶金玉佩,中间刻着的,依稀是个“沐”字。
正不知所以,只见沐风笑道:“此一别不定重逢,这算提前送你的及笄礼,日后若有机会再见,便补一份更大的。”不待秦相知推辞,又道:“只管好生收着,或有别的用处。”
秦相知见他神情坚持,只得小心收好,一边说:“自然有机会再见的。”
却觉气氛莫名有些伤感,心中烦闷,便端起酒杯勉强笑笑:“他日相逢,咱们醉笑陪君三千场,不用诉离殇!”
翌日送走沐风,秦相知依旧回到这段时间一直居住的庭院里。
沐风这一趟,可是肩负着各地银矿主的切身利益,与刚来的时候又不是一个待遇。刚来时,矿上的负责人摸不清套路,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上面以调研为幌子,来查他们的账,因此一个个忧心忡忡。
说起来秦相知能和沐风成为朋友,也是由此而起。
画面还是要切回到数月之前,沐风第一天来到这里,作为东道主的宗家便在“三味居”设宴为其接风,无论怀揣怎样的心思,宴席总体来说都是和谐融洽的——如果没有宗照财横空插播那个小片段。
原来宗家长辈齐聚议事厅,推敲沐风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及相应对策的时候,宗照财碰巧路过时影影绰绰听去一部分,心里也不知作的什么计较,居然在宴席中途设法将沐风引了出来,欲以暗算。
而秦相知,应该是正牌秦相知的人生轨迹与此搭界的节点,正是沐风和宗照财一前一后下楼,后者鬼鬼祟祟,试量着要对沐风下手的时候。
当时的秦相知送完了豆腐,正帮伙计们跑堂,端着大盘与他们擦肩而过,见到这一幕也没多想,便脱口喊道:“喂,你做什么?!”
沐风闻声顿步。回头便将一只胳膊悬在半空,整个人呈雕塑状的宗照财尽收眼底。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后者愣了片刻,不觉又羞又恼,又碍于沐风的身份,只好把胸中一股邪火转嫁给秦相知。抬脚便将她狠狠踹下了楼梯,嘴里还嘟囔着“哪里冒出个瘪三儿来多管闲事!”
……
以上这些,一部分来自与沐风的交流,一部分来自本尊遗留的记忆残片,七拼八凑总算串出了自己魂穿异世的前因后果。
令秦相知感触颇深的居然是,宗照财的犹豫不论是出于善良还是怯懦,他的运气都是极好的,若非这犹豫给了正牌秦相知插手的机会,估计在他出手的一刹那已经被沐风卸掉一只胳膊,顺带也把她本尊的盒饭给省下了。
至于后来,沐风在书馆外替她解围,再来三味居请她吃饭,以及送她看起来就不能太便宜的及笄礼,秦相知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本尊受的苦,却由她来接受恩惠。
送走沐风,矿上也决定干脆等一等,看上面是什么反应,有新政策下来再开工。秦相知一下成了闲人,终日窝在小院里看书练字,倒也精进了不少。
一晃又是两个多月过去,沐风一去便没了任何后续,各地矿主翘首以盼,秦相知更是愈发的寝食难安,一面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一面又控制不住心底那股隐隐约约,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这天早起来,因昨夜辗转难以成眠,便觉整个人都昏沉沉,踩了棉花似的。匆匆用了早饭又歪在踏上打着盹儿,一时睡下了,恍惚堕入一片黑暗,只觉周身阴冷,不知哪里来的邪风要把骨头刺穿一样。心中顿生恐慌,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正四下张望时,只听黑暗中有人轻唤了声,“丫头。”
秦相知连忙定眼,隐见黑暗中一人一袭白衣,正缓步向自己走来。
是沐风!秦相知心念微动,连忙迎上去扯住沐风的胳膊,几欲哭道:“沐公子,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沐风只是轻笑,像以往很多次那样轻笑着,“丫头不用怕,我在呢,不用怕。”
几番安慰,秦相知方觉安稳,忽见角落里突然蹦出个人来喊道:“在这里,快把他押回去!”
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秦相知又是一惊,急向沐风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押你?”
说话间,几个壮汉冲上来将沐风押住,秦相知急忙上前撕扯一番,阻止未果,只觉胸闷难耐,失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押我沐风哥哥?!”
几个壮汉起先未做理会,秦相知几番叫喊,只见壮汉们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进而扭曲,嘴里发出阵阵怪笑怪叫声,直震的她头脑发胀。
……
“姑娘,姑娘?”
感觉身子被人轻轻摇晃着,秦相知悠悠转醒,视线里一张中年妇女的温婉面容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原是沐风雇来做短工的杜婶子。
“是梦啊……”秦相知抹掉额上的冷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杜婶子笑笑。
惊魂甫定,却听屋外一阵喧闹,一时有负责看院子的短工急切道:“你们是什么人,怎敢私闯进来!”
“少废话,叫姓秦的丫头出来和本少爷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