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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张丽华——与帝王齐名的贵妃(1)

张丽华,南朝人,生卒年不详。歌伎出身,南朝陈后主陈叔宝最宠爱的贵妃。

在那个时代张丽华拥有可以匹敌当朝帝王的名声。传说她发长七尺,光可鉴物,惊才绝艳,眉目如画。

陈后主临朝之际,听百官启奏国事,常常将张丽华放在膝上,同决天下大事。

张丽华并不善妒。凡是后主看上的女人,她千方百计地帮助成全。

她从民间搜集美女千人以充后宫,并亲自组织排练歌舞。

她让后主斥巨资建“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导致国库虚空。

陈后主迷恋张丽华,直到隋文帝大兵压境,陈国沦陷。见大势已去,张丽华只得拥着后主躲入井中以求保命,最后二人双双被擒,只留下一口“胭脂井”兀自张望。

张丽华还是被处死了,尽管行刑的士兵见了她的容貌甚至不忍动手。

她的罪名是迷惑国君,混乱朝纲。难道生得美丽也是罪过吗?

秦淮歌女进皇宫

江南历来出美女,美女又多在秦淮河。

陈国都城建康。

自从开国皇帝陈霸先平定江南的大小势力,建都于这里,历经了几十年的和平,建康城自有了一番繁荣的景象。虽然几个朝代以来,江南历经战乱,但是那些豪门望族、官宦之家,却一如既往地迷恋奢侈的生活。这些人平日去得最多的是那些风月之所,这就造就了秦淮河边上的青楼栉比、花船林立的盛景。每到夜晚,这里便云集了各种各样的花船,船上浓妆艳抹的女子,在轻歌曼舞中向岸上的行人招手。那些商贾游人,纷纷上船,纵酒逞欢,于是整个夜晚这里都灯火通明,歌声不断。

张丽华就在赵大的船上做歌女。赵大是这秦淮河上的船户,他的船在秦淮河上远近闻名。他船上的美女多,过往的客人也多。他下了力气在这些美女身上,请人教她们歌舞、诗词歌赋,以博客人一笑。

张丽华家境贫寒,父亲是个手艺人。她七岁时便被船主赵大看中,买来在这船上。这个小姑娘聪明伶俐,凡所授的东西,一遍就会;更加上她长得细眉如画,秀发乌黑,娇媚可人,是赵大手里的一个宝儿。她期望有朝一日会成为这船上的头牌。

陈叔宝是宣帝陈顼的长子,当上太子时,陈国已经太平了几十年。那时高宗正值壮年,加之天下未定,国事繁忙,没有时间管太子。陈叔宝也以为凡事都有父亲做主,从不关心政务。这个太子只爱好两样东西:一是舞文弄墨,饮酒作赋;二就是那花间风流,云雨缠绵。他的发妻沈氏,虽然貌美如花,可是生性端静节俭,并不喜欢做那些荒奢之事。后来陈叔宝又有了一个孔妃,一个龚妃,两个人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又都颇解风情,故而深得陈叔宝欢心。拥着这两个美人在身边,陈叔宝神魂颠倒,每天都沉迷在狎乐之中,不知自拔。

张丽华十岁那年,陈国皇帝又在民间选秀。选秀的太监来到秦淮河边,路过赵大的花船,一眼就看中了张丽华,把她带到了皇宫。可怜赵大苦心培养的苗儿,还没长成就被皇家的人拔走了。入宫后管事的太监老眼昏花,愣是没发现这个美人坯子,稀里糊涂地把张丽华分到孔贵妃的宫里当侍女。从此张丽华每天浇花扫地,浆浆洗洗,成了一个干杂活的下人。当时太子十九岁,正是青春年少,风流倜傥。每当太子来到孔妃这里,张丽华只能远远地望着,痴痴的眼神惹得和她在一起的小宫女们窃笑不已。有时大家戏弄她,突然喊“太子来了”,她马上放下手里的活,直起身子四处张望,大家就都笑了。张丽华羞得满脸通红,暗恨自己没用,只不过是个干活的下人,连走近太子的机会都没有。

张丽华来宫中好几年,转眼已经十六岁了,越发出落得风流俊俏、秀色可餐。

春暖花开,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这一天太子在承香殿里待闷了,带着贴身的太监到外面闲转,不觉中又来到孔妃的宫前。孔妃听人传太子到了,就迎太子入宫,叫侍儿奉上茶来。

陈叔宝方饮了几口,孔妃就道:“现在春色正好,园子里的花全开了,不如殿下随我到外面赏花去吧。”于是一行人出了宫门,到花园里赏花去了。

可巧的是,张丽华此时正在给园子里的花草浇水,不知太子来了,正在和几个同伴边浇水边玩。太子正在那里看花,忽听得嬉笑之声,莺歌燕语,甚是好听,不觉循声望去,霎时呆了:好一个绝色佳人!只见她一头秀发,如青丝摇曳,飘在风中;明亮的双眼,回眸间有万种风情,勾人心魄;小巧的嘴,如鲜红樱桃一般,让人恨不得马上过去啃上几口;窈窕的身段,一动一静间,娉娉婷婷如仙子般飞舞在花间,显得更加俏丽动人。

陈叔宝指着这个侍儿问孔妃:“这个婢子叫什么?”

“她叫张丽华。”孔妃是了解太子的,见到这么美的人儿,他焉有不动心的道理?不过孔妃将张丽华雪藏于此,也有她的道理。现在太子主动问起,她也只好将话挑明,“太子是否中意于她?”

陈叔宝的魂早就出窍,失声问道:“这么美的人你怎么不早点给我看看,直到现在才让我知道?”

孔妃笑着说:“我知道她早晚是太子的人,不过她刚来那会儿还太小,怕是无法承受采折!”

陈叔宝眼也不眨地盯着张丽华,愈看愈是心潮澎湃,诗兴渐浓,遂叫太监去取文房四宝,然后在花园的桌案上铺开金花书笺,一挥而就:“海棠初试胭脂嫩,翠佩葳蕤,弱态难支,不许金风用力吹。新桃时样慵梳掠,淡淡蛾眉,云鬓双垂,欲护兰芽不自持。”

孔妃见诗里透着那么几分淫情秽意,笑道:“太子真是不识羞,可她毕竟还是过于稚嫩,太子何必着急啊!”说着把诗递给了张丽华。

张丽华这小人精早已从太子的眼神里猜出了他的心思,忙乖巧地上前接过诗笺,娇声谢过太子,站在一旁。

太子赏过了花,回到他的承香殿,可是心里还是想着刚遇到的那个美人儿。这边孔妃从花园里回来,也对太子的想法明白了八九分,就把张丽华从干粗活的人里调出来,安置在自己身边,悉心调教,准备择日献给太子。

那厢陈叔宝自从遇到张丽华,心就被她拴住了,没事就到孔妃宫里来,每次来时都要张丽华在跟前陪着,把她抱在怀里,教她作诗,吟咏—尽是那些风花雪月之词。张丽华早在花船上就受过这样的熏陶,加之聪敏过人,很快就能得心应手,与太子一应一和,哄得太子心花怒放,更加对她怜爱不已。

做太子很清闲,朝廷的事有父皇主持,陈叔宝无须操心什么,也懒得同那些大臣打交道,没事就躲在后宫里和这些妃子调情取乐,作诗填词,观赏歌舞。可是这些妃子虽说是个个花容月貌,却哪个也比不上张丽华。张丽华长得俏,心又灵,每次太子作了诗,她都能背下来,还配上曲,唱给太子听。她时不时地也能作上几首诗,送给太子,里面多是透出春心艳意,正合了太子的口味,更让太子对她情深意浓,呵护有加。很快,在太子的眼里,纵使是满园的春色,都不及一个张美人。对于这块嘴边的肉,太子再也不能等了。

这一天晚上,月光如水,花香如潮。太子来到孔妃寝宫,点名让张丽华为他舞上一曲。只见张丽华罗衣轻着,长发飘飘,明眸含波,玉面含春,曼展身姿,宛如凌波仙子一般,盈盈起舞。她那双眼睛不时地偷觑太子,秋波暗送,直把太子撩得欲火中烧。舞罢,太子招手让张丽华过来。张丽华略带羞涩,莲步轻移,到了太子跟前。太子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怀里,陪他喝酒。张丽华心中怦然,既兴奋又有些忐忑。她柔顺地偎在太子怀里,任太子肆意在她身上抚摸,极尽柔媚缱绻,更是让太子魂不守舍,心猿意马。

喝完了酒,太子乘着酒兴,把张丽华带回自己寝宫。如此美人在身边,又是春夜良宵,月色正好,太子便又叫人摆上酒来。几杯酒下去,张丽华更是美目惺忪,俏脸生艳,多了万种风情,宛若一株含露盛放的蓓蕾。

“卿真乃佳人也,”太子道,“有卿相伴,我是不枉此生了。”

张丽华正值怀春之际,听了太子的话,红着脸儿不发一语,只是两眼含情地看着太子。太子迫不及待,抱起她放在锦床之上。张丽华娇滴滴,羞答答,太子也是怜香惜玉,温柔多情。

第二天,太子回味起和这个美人的销魂一夜,意犹未尽,便拿起笔来,为她写了一首诗:“明月映珠帘,依约小阑干侧,昨夜芙蓉帐底,占几分春色。憨痴未请雨云情,娇羞更无力,问温柔滋味,有谁人消得?”

张丽华看罢,又是脸上羞红,掩口轻笑,向太子讨来笔和纸,沉吟片刻便回赠一首:“喜气上眉梢,斗转月轮初侧,直雨露恩浓天上,愧好花颜色。柳条枝弱不堪攀,春风借微力,绣帐夜阑情绪,许姮娥知得。”

“好个柳条枝弱不堪攀,春风借微力!”陈叔宝看了,叹了一声,“爱妃不仅人长得如花似玉,还有这样的锦心绣口。后宫这一干庸脂俗粉,怎么和你比啊!”

自此以后,陈叔宝把张丽华单独安置一处,每天都要到她那里去,享受这绝世无双的快乐。

一年之后,张丽华为太子生了一个儿子,太子更是对她宠爱有加,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久,文帝一病之后,归天去了。陈叔宝的弟弟陈叔陵打起了当皇帝的主意,竟在文帝的灵堂之上,拿剑来刺杀陈叔宝。在众人的护卫之下,陈叔宝逃过一劫,只是脖子被砍伤了,没有性命之忧。

太子被刺伤之后,长期在承香殿休养。可能因为惊吓过度,太子一时间拒绝任何人进入宫中,把太医搞得很是难堪。张丽华听说太子被刺伤,哭哭啼啼地赶来探视,对太子百般安抚,还亲手为他包扎伤口。有了她在身边,太子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以后的日子里,张丽华每天精心侍候太子的饮食起居,生怕别人趁机再对太子下手。

不久,陈叔陵被捉伏法,太子的伤也基本痊愈。在众臣的辅佐之下,陈叔宝择了个黄道吉日,登上皇帝的宝座——他就是陈国最后一位皇帝陈后主。皇帝即位之后,按照定制,自然要分封后宫。

张丽华知道这是关乎自己终身的大事,可是自己出身低微,虽实质上已经得到皇上专宠,名分却还大不如人。她知道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过人的姿色和才艺,所以每次后主到她这里,她都倾尽温存。她不但发挥自己通音律、善歌舞的天分,还常常带领宫女一起排练歌舞,演给后主看。后主本来就爱这个,喟叹真是遇到了一个知己,于是两个人更加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待时机成熟,张丽华终于向后主吐露了自己的心意。“奴家承蒙皇上恩宠,这些年一直感激不尽。然而奴家至今还是个无名无分之人,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贱婢罢了。要是万岁真的疼惜奴家,就应当让奴家做你的后宫之主,免得别人看不起奴家,背后还说万岁的闲话。”

后主也想把张丽华封为皇后,可是太后和朝臣们都反对,因为沈妃是后主的元配,况且沈妃为人宽厚仁义,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张丽华虽说人长得如花似玉,可是妖媚有余,娴雅不足,更有人在背地里说她是个媚上祸国的主儿,不能让她当皇后。

陈叔宝见反对之声太大,只好打消了立张丽华为后的念头,把元配沈妃封为皇后,张丽华封为贵妃,列在孔妃、龚妃之前。其余的人也各有名分,自不必说。只是这个沈皇后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虽说是后宫之主,可是后主很少去她那里,有意冷落她。沈后每次见到后主,都是劝后主专心国事,不要被酒色玩乐蒙蔽了心思,这让后主更厌烦她了。几次劝说无果,皇后也无可奈何,索性在后宫里吃斋念佛,不问俗务了。

就这样,后宫之中,只有张丽华最得宠,孔妃和龚妃次之。这三个女人表面上倒没有争风吃醋,还时常互相走动,处得是一团和气。可在她们的内心深处,却都梦想着成为皇上身边最受宠的人,成为这三千后宫之中万众瞩目的人物。其中风头最盛的张丽华更是野心勃勃,一心想爬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只是现在后主刚刚登基,她的地位也还没有牢固,不能太露锋芒。

玉树后庭花

张丽华被封为贵妃之后,她的儿子也被封为太子。从此张丽华更加得宠,皇上日日驾临她的寝宫。她也使出浑身解数,讨得后主的欢心。后主最爱饮酒赋诗,欣赏歌舞,张丽华就对这些事情特别上心,每天都亲自操练乐队,为后主献歌献舞。于是,后宫之中,歌舞不断,每日出新,迷得后主乐不思蜀。

这年夏天,后主从朝堂下来,照例要到张丽华的寝宫看她排曲子。本来张丽华已经把酒宴和乐队准备好了,只等后主来,这时却忽而起了一阵狂风,把个后宫吹得快散了架,好端端的宴席也搞砸了。原来陈国的前几位皇帝都忙于开疆裂土,创业兴邦,没有顾及享乐之事,对于皇宫的建设并不在意。再说国家初立,宜休养生息,不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所以这些事能简则简。可是在张丽华看来,自己已经贵为皇上的宠妃,皇上早该给她重修一座好的寝宫了。现在这正是个好机会,可以考验后主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想到这里,她决定极尽蛊惑之能,让后主为她造一座最好的寝宫。

于是张丽华娇滴滴地对后主说:“万岁您看,奴家的住处已经破旧不堪了。奴家倒可以暂行忍受,只是万岁是万金之躯,这样太委屈您了。”

这分明是嫌后宫破旧,后主却不晓得其意,摆手说:“小美人,你放心,等明天朕就叫人给你修好了。”

张丽华见后主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撒起娇来:“陛下如今已经是皇上了,还叫臣妾住这样的地方?”

后主很为难:“先帝有遗训,如今天下初定,不宜太过奢华,我们还是先将就一下吧。”

一听后主驳回了自己的话,张丽华立刻把脸沉下来:“如今我们大陈立国江南已经三世,天下太平,您看秦淮河边的那些富商大贾,哪家不是修得富丽堂皇?偏您贵为一国之君,却住着这样寒酸的地方。”

见美人一脸不高兴,后主马上改口:“好吧,明天朕就下一道旨意,给你修一座全天下最好的宫殿!”

张丽华一听这话,马上转嗔为喜,盈盈拜倒:“多谢皇上!”

后主一把抱住她,搂在怀里:“朕怎么会委屈你呢。”

第二天,后主就在朝上宣布这个计划,要求工部立刻着手,用最好的木料,最好的石材,召天下最好的工匠,把这个后宫尽快盖好。一时之间,天下的上好木料,各种各样的石料,连带奇花异草,珠宝玉器,都被搜罗上来,在后主的临光殿前,盖起三座新宫。三座宫殿有几丈高,之间用复廊相连,成为一体。选用上好的沉香木为材料,雕梁画栋,镶金砌玉,里面放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外面修了假山,栽上各地进献的奇花异草,又缀以小桥流水,走在里面,香风袭袭,远远望去,宛如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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