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爷忽然对六王子笑了笑,说:“本王爷正好看到一副上联,你能给我对出下联来吗?”
见到此人,六王子早已恨之入骨。因为就是他,硬把容阳河山割成了两半!如是在容阳,他早叫人把他打入死牢了。可这是在柘溪呀,不但不敢拿他问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公开呢。好吧,对就对。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说:“请王爷出对,本人不学无术,只会胡说,还望多多包涵。”
“好!”王爷高兴地大笑道,“本王爷本已被你的一表人才打动了心,若真是才华横溢,本王爷可要请你入宫,给你高官厚禄了。”
六王子心里说:真无耻!入宫?你那算什么宫?朝廷根本就没承认你是一方土司之王呢?好吧,入宫就入宫吧,马上带我去,摆脱彭金花的纠缠,于是又说:“高官厚禄本人可不敢要,男儿西北有神州,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干一番大事业,因此,本人还得面壁攻读,试图赴京一试。”
“有志气呀有志气呀!好,先不说这些空话,待你把本王的对联对出再说吧!你听着,本王爷这上联很怪,全是字同音不同的双音字,可对得出吗?”
“王爷请出吧,不出本人怎知对不对得出呢?”
“好,太好了!”王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之后说出了上联:“长长长长长长长!”
六王子略一思索便说出了下联:“行行行行行行行!”
王爷惊呆了,半天没说话,也不再哈哈大笑,盯了六王子一阵后,忽然说:“大口二口三路口。”
这是一副以容阳三个地名相连的上联,六王子不得不认真想想了。向达常以为难住了他,又哈哈大笑起来,随之道:地名联,一加二等于三的简单算术,而且此地名都在我们容阳。”
六王子忙望了王爷一眼,心里说:都在我们容阳,原来你还承认你是容阳的臣民啊!想到这里,他忽又觉得这王爷不那么十分可恶了。于是说:“对,王爷对容阳的江山很有感情,出对都忘不了。那么,本人也只好把容阳的江山连起来了。王爷请听此下联如何?”说着便将自己临时想出的几个地名连了起来:“头峰七峰八岭峰。”
王爷又是大惊,但马上就大笑着称赞起来:“对得好对得好!也都是我们容阳的地名。头峰代表一,一加七等于八。好吧,本宫正在用人之际,不管怎么说,你先随本王爷入宫,其他的事以后再作商量。”
“王爷!……”奴奇可急了,因为他己请人择定了吉日,正准备要这美少年两天后与金花成亲昵!入了王宫,这亲事还能成吗?
王爷望了奴奇一眼:“什么事?”
“启禀王爷,在下这贤侄远道而来,在下还想请他在本寨多逗留几天。王爷看中了他,在下一定在五天之内派人把他送进宫去。”
王爷立即洞察出了奴奇的用心,因为奴奇先就说出了金花与这美少年结成了文章知音的话。金花也是二十有一了,尚未择到如意郎君,幸识如此才貌双全一少年,又岂止是文章知音呢?王爷猜是猜中了,但他为难了。奴奇可是他柘溪土司的头号功臣,甚至他这王位也是他给他争取到的。如果夺走他女儿所爱,岂不显得有点忘恩负义了吗?可是,他又不能不要这美少年。因为他也有一个已经二十岁的女儿,也是因为迟迟择不到如意郎君,所以越来越好高骛远孤僻古怪了。而且他还觉得只有他的女儿配这美貌少年才没有亏待这美貌少年。金花虽然也是有文才的女子,其相貌却远不如他的女儿向锦。金花是奴奇的掌上明珠,向锦可也是他王爷的掌上明珠啊!
不好夺,但也不能让。王爷想去想来终于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干脆,就装作没有明白奴奇的意思,再说,他本就没有明说嘛,于是说“奴奇,我知道你是想留他多住几天,从来不来的远方客人嘛!可我柘溪土司,自独立以来,一直人才不济,只有武将没有文才,而司治江山,文武两才是缺一不可的。所以,你这位大功臣还是得为本王着想,顾全大局啊!当然,如果你硬是舍不得他立刻就随本王入宫,我也不好强求。”
奴奇虽然外表粗鲁,而内心却也是很复杂又很细致的。并且,他从不为已当上了寨主而满足,他现在已不再是干办,而成了舍把,还想晋升王爷呢!而且这向达常王爷只有两个女儿,并无儿子袭位。如能获得他的欢心,晋升王爷不是很有希望吗?他早已察觉到,王爷如此欣赏这个少年,而且说出了许给他高官厚禄的话,不就是在为他女儿择婿吗?好吧!出不起米,赚不来利,就送他个大人情吧!
“王爷,在下这贤侄若的确很受王爷赏识,王爷就带他走吧!年轻人的前途谁也不敢耽误啊!”
“好!”王爷高兴极了,在奴奇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你真不愧是本王的心腹,柘溪的栋梁啊!本王定要重偿还贷!”
奴奇作出这一忍痛割爱的重大决定后,连忙吩咐手下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让金花知道。万一金花跑进王宫一闹,他这张脸就没处搁了。
六王子就这样被带进了柘溪王宫。第二天彭金花才发现她的如意郎君失踪了,大哭了一场,差点要去寻死。
可这些,六王子完全不知道。他当时想到的完全只是觉得向达常王爷帮了他的大忙,否则,他的童身就得毁在麻旺寨了。
来到柘溪王宫,王爷特设家宴款待了他,作陪客的便是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向锦,一个向秀。两个姑娘确实生得美貌超众,尤其是大女儿向锦,不仅身材苗条若柳,脸蛋秀丽如花,似还有一种庄严气质。一看便知是个饱读诗书之女。相比之下,向秀稍逊。但逊的不是相貌,而是气质。看上去,她也是十七八岁了。
宴席上,六王子感到很拘束很压抑。两个美女也同样带了点拘束,不过不是压抑,而是欲掩却现的激动。所以就有些忍不住地不时的要偷看这个美少年。六王子也悄悄地看她俩,心里也在为她俩的美貌而吃惊。
向达常王爷端起一碗酒——他虽然称了王爷,却还是爱用大碗饮酒。他掩饰不住兴奋地对六王子说:“彭公子,本王向你做一下介绍,她俩都是我的爱女。”说着指了指大的,“这个是姐姐,锦儿,书名向锦。”又指着小的说:“这个是妹妹,秀儿,书名向秀。”又对向锦向秀说:“这位公子姓彭,奴奇寨主的贤侄。”说到这里忽然停了,因为他还一直没问他的名字呢!于是笑着问六王子,“彭公子,本王爷粗心大意竟忘了问你的大名,请公子自己向她们姐妹俩介绍介绍吧!”
六王子客气地笑了笑,又躬了躬身,说:“请二位姑娘别见笑,本人的名字很难听的,所以就免了吧。”
“呃!”向达常王爷忙说“怎么能免呢,人好人差不在于名字嘛!”
向秀也说:“是呀,名字再好人不好,还不是一种浪费。”
六王子笑道:“依秀姑娘之言,反过来说,人再好名字差了也是浪费呀?前者是人浪费名字,后者是名字浪费人。”
向达常王爷忙又说:“不扯这些不扯这些,彭公子还是把大名向她们通报一下吧,以后怎么称呼也才方便呀!”
六王子把二位姑娘扫了一眼,不料正和向锦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向锦正认真地看着他,那光彩照人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是期待又似是欣赏。六王子立即被这张端庄而稳沉的脸折服了。但他还是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怎么敢说呢?他所面临的可是仇视容阳的王爷和两个美丽的敌人啊!但不说这个名字也是不好交差的。于是又说“王爷,二位姑娘,我这名字真的说不出口啊!别人都叫我阿盆,脸盆的盆。我的名字就叫彭碰盆。”
“嘻!”向秀立时笑弯了腰。
向锦也忍不住启开红唇,露出了如银的细牙。
向秀笑过之后,掩着嘴说:“彭公子,这名字谁给你起的呀?肯定不是你自己起的吧?”
六王子说.“不知是谁给起的,我只记得从我能听懂声音是什么以后,就都这么叫我。”
“这名字好啊!”向锦终于说话了,仍是一脸微笑,却也一本正经。“名字嘛,区别人与人的符号,不见得都起金银铜铁锡,山河国平安,荣华富贵久,赤橙黄蓝紫,锦绣康泰美。而正是象彭公子这样的名字才掷地有声,并且,盆碰盆的这种声音与众不同啊!”说完之后忽然捧着秀脸戚戚地笑起来。
六王子本是想戏弄她们一下,想不到这向锦竟是口利如刀,而且显出藏而不露。反而把他嘲讽了一顿。便也大胆地望着了向锦,说:“我这名字真的不好,长大后也想改一改,可我阿爸阿妈却恼了说:改吧!改成马牛羊鸡犬豕,或是乌龟王八蛋,或是猴子癞蛤蟆!我觉得行哪!就用这些字的其中一个吧。可我的同窗好友却大叫不好。说这些字远不如盆,盆还可以盛菜装饭,洗脸洗脚。于是就帮我想了个他认为最好的名字,叫我改名彭锦绣,我说:这就比那些字更差了,而且这名字有好多人已经起过了呢!”
“你……”向秀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你这盆碰盆,怎么还损人呀?”
“妹妹!”向锦忙阻止了向秀。说:“你损得赢就损吧!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嘛!彭公子不但才貌出众,而且是绵里藏针之人。别的人一进我们王府就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生怕不给好脸色。而彭公子却不畏权势,自然洒脱。可钦可佩啊!若公子不会拒人千里的话,本姑娘倒很想与你交个朋友。
这番话倒使六王子大为感动了。他发现这向锦姑娘不但相貌出众,才气的确也不差,而且心胸开阔,气质非凡。既能攻击别人,也能承受别人的攻击。这下,倒是他要认真地想想了。交朋友?他不敢拒绝,却也不能答应。他突然又想起了容美。容美不就是我的朋友吗?异性朋友到底能交多少呢?
这时,只听向达常王爷说“彭公子不会拒绝吧?本王爷请你入宫,正是此意,你觉得我的锦儿配不上你吗?”
六王子这才恍然大悟了,原来他请我入宫是这个目的!他更感为难了。他不敢说向锦配不上他,在他的容阳,像这么美貌且气质不凡的女子,的确很难碰到第二个。即使他心中的容美,他也觉得不会比她更漂亮,而且容美是爱武之人,没有向锦那种文人的气质,可他心中只可能有容美。容美与他青梅竹马,情深义重,他怎么能背叛她而和一个叛逆者的女儿交朋友呢?
只听向锦对王爷嗔道:“父王!女儿可只是提出与彭公子交个朋友啊!你怎就说出那样的话来了?一旦彭公子说出女儿配不上他,叫女儿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
六王子不敢再犹豫了,犹豫只能使他们逼得更紧。于是说:“王爷,本人尚是一无知学童,并不懂什么叫配得上配不上。学生赞成锦姑娘的意思,交个朋友吧!”
“好!本王爷就等你这句话!”向达常举起酒碗:“来,我们干了这碗酒!”
“多谢王爷!”六王子也端起酒碗。两碗一撞,“砰”地一声响,之后都仰脖子干了。
向锦激动不已地站了起来,见六王子一坐定,便忙向他施礼道:“姑娘我不会饮酒,但姑娘得在这里感激彭公子的知遇之恩了!”
六王子忙起身还礼:“多谢姑娘给我铁上镀金!人生虽短,理想无限,还请日后多多包涵!不尽如人意处,多望原谅!”
“当然当然!”向锦回原位坐定,礼貌地一摊手,“请坐,朋友嘛,就应该坦诚相见,同舟共济,互相谦让.患难与共!”
“哼!”向秀哼了那么一声,把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气冲冲地走了。
“妹妹!”向锦忙叫道。
向达常王爷把手扬了扬,笑了笑,说:“别理她,都怪本王爷把她娇惯坏了。”又在六王子和自己碗里斟了酒,站起来说:“彭公子,本王爷今天实在太高兴了,来,我们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对,一醉方休!”六王子也站了起来。他真的想醉,醉了就什么也不必去想了。
见面礼就是这样。
可只隔了两天,向达常王爷就正式向六王子宣布了他的旨意,立刻与向锦完婚,并同时向族人外戚发出了请帖。
六王子叫苦不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