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身体虽然是有小毛小病,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谁没有一些小痛小痒,况且这里又不是医院,对于我来说至少不是,我是人类,生病也不该来到这里才是。忽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这根本是个骗局,什么光暗医馆,什么冤魂恶灵,什么行医老者,这些全部一定都是这个男人制造的假象,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骗子首领。一切的事情发生的太为突然,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一切,即使我有心理准备,即使我再如何假装镇定,我始终还是用自己的思维来理解了。那时的我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自以为是,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想逃出去报警。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假装惊讶地说:“我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男人再一次笑出声来,“我不是江湖郎中,也不是骗子,这里更加不是骗局,人类的货币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更何况若我要行骗,干嘛不找有钱的?找你?你恐怕连这间屋子的房租都不一定拿得出吧。”是的,没错,我无法接受某些事实时,就会用自己的理解去解释,他确实没有必要骗我,论财,我家连这间别墅的租金都拿不出,论色,他自己对着镜子照就可以了,在他的邪魅刚毅的容颜下,任何人都不过是胭脂俗粉跳梁小丑无法相提并论。
我终于找回了我的一丝思绪,我又做了两次深呼吸,握了握拳头,自嘲地说:“你说吧,我得的是什么病?不要告诉我是心病,那样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在这个什么光暗医馆?”此时,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俊俏的短眉也紧跟着皱了起来,口气慎重地说道:“每个灵魂都有它的黑暗,鬼魂的黑暗因为和生前的死亡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所以怨恨也就比较明显。而人类是善于伪装的动物,就算自己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也不愿表达,你心底一定多少有一些阴影是自己知道的,而自己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只是你意识上刻意地去躲避它,它便日积月累地呆在你灵魂的某个角落,一旦爆发便是不可收拾的结局。”“你是说我有可能会死亡,有可能死后会来到这里,有可能我的灵魂也会被这里所处理掉?”“暂时没有这种可能,而且你心底并没有死亡的决绝,你的灵魂没有要离开身体的征兆。”我激动地牢牢抓住他的手,“暂时没有,也就是说以后有可能会有是不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微微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放心,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治愈,这里也有很多治愈完好送往冥界的灵魂,更何况你还是人,你比那些已死的怨灵要好的得多,况且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此刻的眼神是我见过最认真的神情,最后的那一句仿佛誓言般坚定不移,尽管我不是个相信誓言的人,我认为人类是善变动物,可是眼前的男人却让我相信,他总是在我任何失控的时候找到真实的我,他总是能明白我的想法,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法术,但我渐渐缓和的心跳无法骗我自己,也许他是略微理解我的人吧,或许他将是唯一能真正了解我的人。我还没有想出什么,他便靠近我的耳旁,温柔而又带着点孩子恶作剧般的说道:“那是我的荣幸。”因为已被他戏弄多次,我早已不以为意,只是翻了一个白眼。接着问道:“我要如何被治愈?”既然这里是治愈鬼魂的,那就一定不会是简单的吃药什么,而且怨念恨意也不是任何药物所能治愈的,那种东西根本就是灵魂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的灵魂也是那样扭曲的吗?“不忙着治愈,首先要发现你的灵魂,无论你的灵魂是怎样扭曲的,怎样黑暗的,怎样恐怖的,都必须由你自己去发现,由你自己去意识到,否则别说治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黑暗,那么治愈的对象都是不存在的。”是啊,我自己的黑暗都不知道我该如何治愈,“要怎么……。怎么找到?”“你不愿意发现真正的自己,你害怕真正的自己,你无法面对。”他说这句话时并不是用犹豫的口气说出的,而是无比肯定的语气。没错,我知道我的停顿,我断断续续的话语出卖了我的心声。我是不愿意,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吧,被人知道自己都无从得知的一面,那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再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知道自己的黑暗,很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胆怯。“你还是再想一想吧,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耳边传来听不出悲喜的声音,他对我失望了吗?我并不知道此刻我眼里流露出暗淡的神色。我又一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其他的事情我都无法确定,只有一件事我很肯定,只要面对他,我就再也无法是平静。
虽说我还是有满肚子的疑问,不解,不安,彷徨,但是我知道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尽管这个步子很小,力量很微弱,走得也不稳,可我还是踏出了,那改变我一生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