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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交易

与岚柬王府不同,岚允王府远离闹市,格外清幽。

蓝雨芊给落笙涂了药,又熬了汤给她补身子,好好休息了一日,到了黄昏,落笙想,她该去找紫南烨了,毕竟,有些事情拖不得。

问过王府的下人,得知紫南烨已经将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一天,饭也没吃,水也不喝,无论谁去劝都不开门。落笙知道后,先去厨房做了一碗桃花粥,就往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门口,两位侍卫正守在那里,见落笙走近,忙拦下她,厉声问:“你是干什么的?王爷吩咐了,谁都不能靠近书房!快回去!”

“王爷这么久没吃东西,万一饿坏了身体,你们两个人,担待得起么?”落笙扫了那两个侍卫一眼,从容不迫地说道。

“这……”那两个侍卫犹豫着,互相看了一眼,虽然王爷有令,但他们心里实在是担心王爷……内心挣扎了一会,二人对着落笙道:“那你把粥放下,王爷饿了,自然会吃的。”

落笙不语,径直走到书房门前,对着里面道:“王爷,我是落笙,带了桃花粥来,您吃一口吧。”

书房里一片寂静,落笙等了一会,又道:“王爷,您不是最爱吃桃花粥了吗?您今天不吃这粥,我就长跪不起,一直跪到您开门为止。”

说罢,落笙端着粥直直跪下去。那两个侍卫一阵诧异,这女子,是怎么知道王爷爱吃桃花粥的?这种事,他们在王府呆了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

落笙跪到腿麻,书房里都没有动静,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

端着已经凉掉的粥,落笙的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紫南烨从里面走出,依旧一身白衣胜雪,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丝疲倦:“你进来吧。”

落笙走进书房,发现书桌上凌乱地铺着几张宣纸,几张画废了的画稿被揉作一团扔在地上,原来,紫南烨一整天把自己闷在书房里,是在一个人绘丹青。

落笙仔细看了摆在最上面的一张画,画上是灼灼盛开的桃花,那些花朵儿挤在枝头,争相开放,如同天边的粉红云霞,桃花树下有一架秋千,秋千上是一位女子的背影,一头青丝湿漉漉地散落,长至腰际,粉红衣裙,但颜色并不艳丽,有种水洗很多次之后发旧泛白的感觉,比起满树桃花来显得逊色不少,女子倚在秋千上,露出半截霜雪一般的雪白皓臂,仅是背影,就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让人移不开眼。

“看够了么?放下粥就出去吧。”落笙正看得入迷,身后却传来紫南烨冷冷的声音,落笙回头,冲他一笑:“王爷想必是很爱这画中的女子,所以画的时候格外用心,就连我这个旁人看起来,也能觉察到王爷在这幅画上倾注的爱意。”

“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本王不喜欢话多的女人。”紫南烨的脸色冷如冰霜,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笔,继续画着自己的画,连落笙看都不再看一眼。

落笙笑了笑,道:“我还以为王爷很喜欢有人陪着您说说话呢。”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落笙道:“王爷,如果星河还活着,想必她肯定不愿意被泡在寐语花液中,日复一日,最终成为寐蛊的一份子吧。”

听到这话,紫南烨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布满血丝,比起上次在狩猎场相见,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不少,他定定望着落笙,快步走过来抓住她的肩,声音颤抖:“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落笙能感觉到紫南烨抓自己的力气之大,疼的她眼泪都快掉下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肩上的伤口痛还是心痛,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沉着声音道:“王爷,再让我见星河一面吧。”

书房的密室内,温度极低,空空荡荡的石室里,正中央放着一口水晶棺,水晶棺里,盈满了寐语花液那种淡黄色的液体,寐语花液中泡着的,正是星河。

星河的眼睛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寐语花液祛除了她死时身体里的毒素,此刻,她的皮肤像以前那样,雪白滑嫩,只是,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红晕。

落笙静静地看着,连大口呼吸都不敢,仿佛这样就可以骗自己,星河只是睡着了,她现在正做着香甜的梦,不能被吵醒。

紫南烨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现在已经恢复了以前儒雅的样子,出了密室,两人在岚允王府里漫无目的走着,春天到了,整个岚允王府里都飘散着淡淡桃花香气。

落笙告诉他,妙法神山上的千年玄冰可以永久保存尸体。

紫南烨皱着眉:“这个方法我也是知道,但妙法神山毕竟在雪黎国境内,雪黎国的人将这山看得极为神圣,恐怕这千年玄冰,也不是那么好拿到。”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岚允王,不如我和你做一个交易,我帮你拿到千年玄冰,作为代价,去拿千年玄冰的这一路上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得帮我,而且以后,也必须在我出事时护我平安。”

“你当真能拿到千年玄冰?”紫南烨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若是拿到了,大家各取所需,若是拿不到,对您也并没什么坏处。”落笙笑着,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不过,她比谁都相信一句话,叫做事在人为!

“各取所需……”紫南烨冷笑,“拿死去的朋友来当作自己往高处爬的筹码,这种事,也只有你能做的出。”

“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去岚柬王府里当细作,岚允王,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人么?”紫南烨的话像一根银针一样扎进落笙心里,但她脸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笑容,反唇相讥道。

她只是想爬得高一点,能用自己的能力为爹爹报仇,为星河报仇,可是,岚允王的话并没有错,此刻的她,就是一个嘴脸可憎的商人,用朋友的死,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心里一片难言的苦楚,显然,自己的那番话也触痛了紫南烨,许久,他才张口,缓缓道:“成交。”

“其实星河她,一直都很爱你。”落笙觉察到紫南烨脸上的痛苦神色,心下不忍,道:“她很想嫁给你。”

紫南烨看着青空飞过的群鸽,久久不语,末了,他才道:“可惜她这一生,所遇非良人。”

紫南烨的声音飘散在空里,有风吹过,枝头的桃花纷纷落下来,下了一场纷纷扬扬桃花雨,粉红的花瓣,落满紫南烨一身。

紫南烨又问她:“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星河的关系?”

“我刚认识星河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一提到你,这小丫头就兴奋得不行。后来我发现她看向你的眼神,很热烈,盈满了爱慕。我说不上那眼神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可是我感觉得出,你在她心里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我一直以为星河单恋你,后来在狩猎场,你选择了星河,我就明白了。我去找过星河的尸体,不过没有找到,便猜是你将她带了回来。”

落笙说到,轻轻笑了。

“你很聪明。”紫南烨不由称赞。

“她经常说,想念以前吃过的桃花粥,但愿下一世,你们只是普通人家里的一对夫妇,煮酒泼茶,你作画时,她就在你身边,为你研墨,你们会有可爱的儿女,然后一起老去,平安喜乐地度过这一生。”

落笙说道,紫南烨也笑了,只是笑容那么悲凉:“来生,我一定好好保护她。”

这一世,我欠她的,可惜再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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