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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染长天

原本清朗的夜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月隐星藏。只见西方一个黑点向这边快速飞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点也在慢慢变大。待到可以看清那个黑影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鸟影时,山林中已是狂风不止,呼呼怒号。

黑色的鸟影已是铺天盖地,挟天地之威,夹血海杀气,冲向剑齿虎。

顷时,月光一隐,山林间大大小小的月华光柱也散去。林间,飞鸟惊,走兽藏。

天地寂静,只有风语!

那黑鸟却是一只黑色的巨鹰,一身翎羽墨黑,隐隐有幽光流转,双翅展开,遨游天际间,可遮蔽一方日月。巨鹰双爪全张,爪间风云变幻,鹰眼横扫大地,而后直视剑齿虎,杀气腾腾。

躲在树冠处的李然只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窟。

看来已经被这黑鹰发现了,所幸这黑鹰是冲着剑齿虎去的。

剑齿虎早已停止修炼。看着那黑鹰飞来,剑齿虎四足走动间,云雾相生,一步一踱,来到半空,虎目狰狞,精光四爆,如临大敌!

“啾!”,一声高吭的鹰鸣,一段沙哑的声音从鹰嘴飘出,巨鹰双翅一扫,数百只羽箭挟巨风之势射向剑齿虎。

李然听得懂巨鹰的话,那是壁画里西方草原上妖族通用的语言――玄语。

只听巨鹰说到:“贱虎!五百年前你为了抢夺神药,杀我生身父母,食我母体,碎我父尸,好不残忍!今日你刚刚诞下婴孩,想必虚弱的紧吧?哈哈,快快拿命来!”

这两妖之间,却是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羽箭射来,剑齿虎也不躲避,虎口张开,一道火舌卷向那数百只羽箭。火舌碰到羽箭,摧枯拉朽,羽箭尽数化为灰烬。

而后一声虎啸震彻山林,剑齿虎化为一中年女子。这虎妖变化的中年女子,实在不敢令人恭维。她一头斑斓的短发,如公鸡的尾羽,额间一道横眉,高鼻梁,大嘴巴,身披花斑大袍,威武霸气,毫无虚弱之样。这副打扮就似武侠小说里的不羁刀客,但因为是女性,所以李然感觉滑稽的很。

虎女大嘴轻吐,却是玄语铁铁!“放屁!当初那棵就九阶灵草本就是我的,我外出一年寻找天金铁,将灵草交给你娘保管,说好我归来时还我。谁知那贱人背信弃义,要将灵草独吞……”

一击不中,见剑齿虎化成人形,黑鹰也化为一黑袍男子。黑袍男子一头长发,剑眉微眺,双目怒睁,饱含仇恨。伸手间一把利剑在手,抬手就刺向虎女。

“明明是你杀人在先,夺药在后,还敢狡辩。今夜任你说破天去,我也要取了你的性命!”黑袍男子言之凿凿。

利剑刺来,虎女右手光芒一闪,一把大刀出现在手中。虎女持刀一扫,轻松将那利剑挑向一边。

“来吧,老娘还怕你不成?”说话间刀势一转,一道刀光横斩过去。

黑袍男子侧身一跃,躲过刀光,提剑欺身靠近虎女。“唰唰唰”,剑花四起,点点黑光流动,在虎女周身形成一个黑色的光幕,企图罩住虎女。

虎女不慌不忙,抬起左手,比作剑指,直指天空,口中念念有词。李然听不太懂,只见天空雷霆隐隐,一道闪电轰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长袍一震,将自己罩住。雷电轰在黑袍上,火光四起。却见黑袍上浮现出山峰浮纹,光华一闪,火光就熄灭了。

同时黑幕已经罩住虎女,幕内突起长而锋利的石刺,狠狠刺向虎女。虎女左手光芒一闪,又是一把长刀出现在手中。虎女右手左手两把刀,气力一运转,两把刀雷霆密布,举刀从上至下劈向黑幕。

“哗啦”一声,黑幕被劈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虎女从黑幕飞出的时候,一道剑光迎面劈来。虎女举刀不及,被剑光劈中,落到平台处。

黑袍也跟着落到平台上,大仇得报,黑袍猖狂的笑起来:“哈喔喔,当初你放我一条生路,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虎女躺在地上,声音有些虚弱。:“当初的事看来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了?但你真的了解事情的真相吗?当初你父母两人设计陷害我夫妇,却不想被我夫妇反杀,而我夫君为了救我也惨死在你父剑下。不想我与你娘两万年的交情竟还不及一棵灵草,哈哈哈哈……”虎女的声音里尽是愤恨和悲凉,

笑容惨淡。

黑袍男子愤怒不已,自然是不敢相信这真相,一脚踹在虎女腹中。“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杀父之仇,亡母之恨,不共戴天!这你都不明白吗?”说话间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黑袍男子再出现时,只见怀中抱着一只小花虎,一脸微笑的向着虎女走去。那笑容阴险的狠。小虎刚刚诞生,连眼都还没睁开过,在鹿皮的襁褓里熟睡着。殊不知生命的危机已经降临。

虎女见黑袍抱着小虎走来,一手握刀藏在背后,双目怒睁,看向逐渐走近的黑袍男子。

“芷姨,你说你死了,这小虎该怎么办呢?不如跟你一起去了吧?”黑袍男子阴阴的道,

“混蛋!”

一声怒吼,虎女暴跳而起。一只手伸向黑袍男子怀中的襁褓,一把布满雷霆光芒的长刀刺向黑袍男子的小腹。

顾不得去看黑袍男子如何,虎女夺过襁褓就化为一头巨大的剑齿虎,虎口叼着襁褓,四足奔跑间,云雾相生,向着阔叶林飞去。

那一刀刺进了黑袍男子的小腹,红色的鲜血流出来,滴在平台上。

黑袍男子看着自己受伤的小腹,一只手将长刀拔出,任鲜血从小腹流出,双眼微眯的盯着剑齿虎离开的方向。

“要与鹰比飞行速度么?”说着化为一只黑鹰追向剑齿虎。黑鹰双翅一震,数十只黑色羽箭射向剑齿虎。

剑齿虎为了快速飞向阔叶林,对飞来的羽箭不管不顾,任由其射在身上,鲜血溅射。

此时,云雾稍稍散开,月亮犹如带着面纱,半隐半现。仍是看不见星星,模糊的天空似乎染上一层悲伤。剑齿虎的鲜血洒在空中,滴滴绽开,好像怒放的红色玫瑰。从李然这里看去,血水映着月光,月光照着血水,恍然间,李然觉得月是红的,老天悲伤的流了几滴红色的泪。

许是羽箭加快了剑齿虎速度,剑齿虎很快来到这片阔叶林,虎躯一震,羽箭都被震出,又是一滩鲜血撒落。光芒一闪,剑齿虎再次化为虎女,抱着襁褓,隐藏在李然不远处的树冠中。

李然刚才剑齿虎血染长天的画面,那不顾生命危险,抱着孩子逃亡的样子,李然觉得那不是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伟大生命,这个伟大的生命群体有个光荣的称呼――母亲。李然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于是他动了。借着树藤,李然荡到虎女隐身的树冠,不待爬上树冠,开口便道:“芷大娘,我可以帮助您的孩子逃生。”

李然听黑鹰称她为“芷姨”,因此有“芷大娘”这个称呼。

虎女看着荡过来的人影,先是一惊,听到李然用玄语说的话,又是好奇又是紧张。好奇李然这个凡人怎么懂妖族的语言,怎么会在这片布满妖兽的山林里,怎么不死,怎么能活下来。紧张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该不该信一个人会救一个妖,该不该信一个凡人能救自己的孩子。但是若时间在拖下去,以黑鹰鹰眼的能力,定然是能发现自己的。到时候,自己和孩子都会死在鹰爪之下。

命运里总会一些巧合,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把李然身上的气味带到了虎女的鼻息。

那种气息很舒服,于是她信了他,一个人类。

虎女将小虎从襁褓里取出,说到:“这个石盒给你,待花花长大之后再打开它,盒里你能用上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到里面的玉佩一定要给花花。快走吧,我来引开黑鹰。”说着将小虎与石盒一起交给李然。

伸手接过,李然承诺道:“您放心,我会待花花亲如手足,盒里的东西也都会交给花花。救您的孩子是因为我也有一个像您这么伟大的母亲。”说完将石盒收入怀中,抱着黑虎滑下树冠,转身往湖泊方向跑去。这是李然第一次放开所有的力量奔跑,一时间,尘烟四起,眨眼间就没了影儿。

虎女伸手吸过一团树叶,放入鹿皮襁褓之中,尔后闭上双眼调息,静待黑鹰到来。

黑鹰见剑齿虎被羽箭射中,落入林中。黑鹰化为黑袍男子,右手捂在腹间,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你还能往哪逃呢?我亲爱的芷姨,哦不,是一头下贱的虎。”

黑袍男子双眼一眯,眸间幽幽光华闪过,阔叶林里的一切尽在他的眼底。不去管那个跑的很快的人影,几个纵身之间,黑袍男子来到虎女面前。

虎女见黑袍男子到来,紧紧将襁褓抱在怀中,不让黑袍男子看去全貌。“当初我饶你一命,现在你能否放过花花,花花还小,不会找你寻仇的。”

“哈哈。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笨吗,斩草当然得除根!”黑袍笑的阴恻恻的,说着左手抬起一道剑光斩向虎女怀中的襁褓。

“畜牲!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虎女躲过剑光骂道。

“孩子?孩子又如何?仇人的孩子就是该死!”说着又是两道剑光斩向黑虎。

这次虎女没有去躲避,而是丢下襁褓,直接朝黑袍男子飞去。距离太近,黑袍男子又受了伤,躲避不及,只好打出数道剑光。任那剑光打在身上,鲜血溅出。接近,碰触,两只手化为虎爪,牢牢锁住黑袍男子。看着黑袍男子惊恐的面容,虎女笑了。

而后“轰”的一声,火光滔天,整片阔叶林燃烧起来。天空云遮月隐,在火光的渲染下,一齐变成了火红的颜色。

刚刚跑出阔叶林的李然喘着气,看着背后燃烧的树林,看着被火染红的天,眼角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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