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仙桃
小四坐在柳树的枝丫上,悲哀的看着一江平静的湖水发呆,他哪里料到自己将会以这样卑微的方式结束。他不甘心,才十三岁就要结束了!
他把自己的脉搏,那让人激动的跳动消失了。他已经注定要在三日后死去。他的泪无声的落下,天空的云很白,天很蓝,风连绵不绝,可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喂。”唐小乐尽量轻的走到柳树下面,挤出一丝笑意,“你怎么把我平日坐的位置坐了,赶紧的,下来让我坐。”他尽量让语气柔和,不似平日的粗野。
小四冷笑,没偏头看他一眼,冷漠的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虚假了?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要死了!你害怕我难过,所以才来讨好我吗?我告诉你,我不怕死!收起你假惺惺的话吧!”
“小四,”唐小乐攀着树干往上爬去,“我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请你相信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我保证?”
小四哈哈大笑,泪水也一样落着,盯着唐小乐叫道:“怎么救?怎么救?我的脉搏都没了!我现在就一个活死人,只有三天可活了。”他捂住自己的脸,等唐小乐爬到了树枝的另一边,抓住唐笑了肩膀,冲他吼道:“你告诉我,怎么救?怎么救?你有什么方法?”
唐小乐此时此刻并没有方法,他咬着下嘴唇,道:“会有办法的,办法是会有的,我们是拉过手指的兄弟,我保证会让你活下来。相信我好吗?”他只能用这种苍白的话安慰小四,他目前没有任何救人的头绪。他能救人的时间也只有三天,他该怎么办呢?
小四一把推开唐小乐,擦掉自己眼角的泪,“你就拿这些好听的话来打发我好了,反正我也不相信。”他看着前面的湖水,生出一股冲动,“我还没有过泳呢,死之前好歹也游一次。”
唐小乐双手抓着树枝,喊道:“你一直没有学会游泳,你不知道吗?你会呛水的。”
小四瞥了唐小乐一眼,笑道:“要你管。”他从树枝上站起来,双脚蹬树枝向前跃去,跳入了水中。
他看到光洒到了水底,一群鱼儿在水里自由的游着。他滑动着自己的臂膀向上游去,可光离他好远。
唐小乐跟着也跳了下去,钻入水里,游到小四旁边,拉着小四的衣服往上拉去。小四不肯接受唐小乐的帮助,在手中拼命的挣扎,让唐小乐也喝了不少水。
后缺氧的小四挣扎的没那么剧烈后,唐小乐才拖着他冲到了水面之上。唐小乐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小四吸了几口气恢复过来,扇开唐小乐的手道:“走开!我不要你管,我们都喝过绝交酒,不再是朋友!我的死活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唐小乐看着小四,撅起了嘴巴,“你不想当我兄弟也不行,那酒我没喝过,根本不作数。你现在想甩掉我不可能。”他抓着小四想岸边游去,中间小四在挣扎他也不管,拖到岸上后,将小四摔在地上躺着。
小四不挣扎了,平静的躺着,看着天空看着蓝天发呆。唐小乐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冷笑道:“胆小鬼!”小四听到,喊道:“你骂谁呢?”
唐小乐拖起小四,按在柳树上,举起了拳头,往前打去。小四以为唐小乐要打他,“打吧打吧,省的还要受三天的罪!”
“嘭!”
小四闭上眼睛,却没觉得痛。唐小乐一拳在树上砸出了个洞。
“哈哈,不敢打吗?打啊!打啊!”小四喊道。
唐小乐一巴掌扇在小四的脸上。
“啪。”世界安静下来,小四颓然的坐在地上靠着柳树,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你打我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三天后我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这与胆小不胆小没有任何关系。”他平静的道:“谢谢你陪我走过了几年得岁月,我很高兴能遇到你。”
唐小乐抓起小四,举起右手向天发誓,“我唐小乐对天发誓,如果我三天内救不了我的兄弟,我就陪他一起去死!”他咬牙切齿道,“胆小鬼,听清楚了吗?”
小四捂住唐小乐的嘴巴,“不要这样说,万一……”
唐小乐没让小四继续说下去,怒气冲冲道:“收你你那可怜的样子,你再可怜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怜悯你。”他拉起小四,“但我是你兄弟,我说救你我就要救你!”
小四问:“真的可能吗?我脉象全无,和死人一样。”
唐小乐很有底气的点头,“可以,我说到做到,我曾听我说世界上有一种起死回生的灵药。”他看着湖面,背对着小四,“告诉我,你想活吗?”
小四小声道:“想。”他低着头。
“大声告诉我,你想活吗?”唐小乐双手叉腰,喊道。
小四跟着大声喊,“想。”他趴在地上头埋在手臂上,他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他抬头仰望苍穹,“我想活下去!”
“那好,”唐小乐来到小四面前,“我会拿着灵药救活你,我保证。”
“嗯。”小四点头,灰暗的心情似乎就此过去了。
唐小乐在柳树的枝干上搭了一只秋千,他推着小四向更高处飞去。在小四兴高采烈的笑声中,他跟着笑着。他的自信都是装出来的,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灵药,说找灵药回来,不过是想让小四不至于陷入低沉的情绪之中。
他们看到一张老旧的旗帜,上面写着‘胡半仙’三个字。胡半仙走的很平稳,很淡定。他朝唐小乐勾勾手指。唐小乐走过去,不耐烦的道:“什么事?你们怎么还不滚蛋?”
胡半仙指着小四,笑道:“如果是关于他的,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有。”唐小乐立马收起一脸的不恭,问:“说吗?是不是有办法救他了?”
胡半仙道:“可以说有,又可以说没有,因为成功的机会太小了。”
“有就好。”唐小乐激动的手舞足蹈,“哪怕是赌上我自己的命,我都愿意,只要能够救好他。”
胡半仙听到此处,不禁问道:“他对你很重要?值得你如此做?”
唐小乐点头,他回忆着过去几年的时光,都有小四的陪伴。他们一起饿肚子,一起淋雨,一起吃烤熟的兔子,一起打欺负他们的人。他道:“异常的重要,我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唯独不能失去他。”
胡半仙欣赏的点头,“那我就告诉你方法,去与不去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唐小乐郑重的点头。
从胡半仙的叙述中,唐小乐知道修仙世界里有一个叫做逍遥的门派。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仅仅灵气浓郁,而且还有一棵仙桃树。此桃树的果实有起死回生、增强灵气、延年益寿之功效,但果实不是开花结果而来的,只有有缘人求之方可得到。
有缘就是看仙桃树的心情,如果一个人来求果实的时候,仙桃树心情好,那么会结出一棵果实来。听说这仙桃树已经有数十年没有结果果子了。他们去了也不见得能得到。
胡半仙问:“听明白了吗?你去也不见得能得到。”
唐小乐握拳,喜上眉梢,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我们即可出发吧……小四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胡半仙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停了一会儿,才说:“你在院里说的话可当真?如果我救了你兄弟,你可就要当我的徒弟哦。”
“当然!”唐小乐向小四走去,他要给小四道别。
他忽然转头道:“如果能成功,就算你不让我当徒弟,我也会死缠着你。”他在心里默默的道:“我再也不要做玩偶,我要学到能够保护自己和亲人朋友的本事。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唐小乐和小四坐在湖边,就像数年前他和唐思雨坐在湖边看风景一样,“小四,我去给你带灵药回来,三天后我们在这里见。”
“嗯。”小四点头,“我等着你,在你回来之前我保证自己不死。”
小四提议,“我们来拉钩,如果你三天后不回来,可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小四和唐小乐小指勾在一起,拇指互按,笑道:“我小四,我唐小乐,在此拉钩,如果三天后谁失约了,就当狗围着和平谷叫一圈。”两人在小声中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
但转身之后,各自的笑容消失了。两人的脸上都表现出于年龄不符的沉重之色。
唐小乐叫胡半仙,“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
“好,走咯。”胡半仙从背后取出旗帜,吹出一口灵气,那旗帜变成一只小船,唐小乐和胡半仙坐上小船升上天空飞走。
唐小乐以前没见过能飞上天的船,问道:“别人是站在剑上、刀上飞,你怎么弄只船出来了?”胡半仙捋了捋胡须,“呵呵,你这就不知道了,用剑、用刀你都得站着,用船你就可以坐着。”
“哦,原来如此。”唐小乐并不知道他将会遇到什么。
小四朝远去的船摇了摇手,道:“再见。”他摸出一张羊皮纸,在上面写下:“唐小乐,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意味着我死了,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见到你为我拼尽了全力,我很高兴。能遇到你这么个兄弟,我这辈子活的很值得。你千万不要把你在湖边说地承诺当真,我要你活着,把我的那一半也活了。这三天,我过得很开心,没有什么眷念了。只有一个傻子爹需要你照顾一下。再见了,我的好兄弟。”
他写完之后,将纸张揣在怀里,坐上秋千继续荡着、荡着。
湖面很平,就像他平静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