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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信仰什么(7)

自从人类出现在世界上,就开始不断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使陌生的自在世界变成熟悉的为我世界或人化世界。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人化世界不论在广度上还是在深度上都在不断地扩展。然而尽管如此,人类所未能接触和了解的未知世界仍然存在着,不论已知世界扩大到何种程度,未知世界总不会消失,而且伴随着人类已知世界的扩大,已知世界与未知世界的交接线的接触面也不断扩大,从而使人觉得随着他们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摆到他们面前的未被认识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这样未知世界与人类的关系问题就不断地被提了出来,人如何把握未知世界的问题也就引起人们的思考。

人是生活在已知世界中的,人们的世界观也是在这个已知世界中形成的,但世界观之作为世界观(尤其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哲学世界观)却并不仅仅是关于这个已知世界的基本观点,而且也把未知世界包括在内。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把人类尚未接触和了解到的未知世界包括在物质世界之内,当唯物主义者断言世界是物质的、世界统一于物质的时候,他们并不将那些他们尚未认识的世界排除在外,而是坚信那未知世界也像已知世界一样是物质的世界。如果承认人类尚未认识的世界有可能是非物质的,或者不能统一于物质世界,那么也就不成其为唯物主义世界观了,至少不能成为彻底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唯物主义对未知世界的物质性所作的断言并不是一种或然的猜测和推测,而是坚信必然如此。由此也可见唯物主义作为一种哲学信念的特色和力量之所在。

这种情形说明,进入人的意识(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并不仅仅是已知世界,当人们在已知和未知边界线上不断将未知事物变为已知事物的时候,未知世界也不知不觉地以某种形式进入到人的意识之中,当然很可能是下意识或无意识,因为人们对未知世界的事物并不能确切地知道些什么。这样,人们很可能在无意识之中开始了对未知世界的把握。这是人对世界进行把握的一部分,然而这种把握或掌握与人们对已知世界的把握有明显的不同,因为人对已知世界能作出比较明确的观念把握即认识上的把握,而对未知世界则不能。这样人对未知世界的掌握方式就具有了独特的特点。

学术界已经有人考察了这一方式,并称之为人对世界的信仰掌握方式,即人是用信仰来掌握这未知世界的。这种提法和观点是从马克思的一个提法中演化而来的,马克思曾提出人类掌握世界的方式:科学的方式、艺术的方式、宗教的方式以及实践-精神的方式。

马克思的这种看法引起了我国学术界的一致重视,但具体的理解上却多有不同。有的同志根据马克思关于“宗教地掌握世界”的提法,提出了人类掌握世界的信仰方式问题。“在我看来,宗教作为一种人类掌握世界的方式,它的理论本质在于信仰地掌握世界。关于宗教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或者社会组织抑或社会活动,会不会走向消亡,我姑且不论。但是,信仰地掌握世界或者人类对世界的信仰地掌握方式是单独的又是永恒的,是不会走向消亡的。”“信仰所掌握的‘世界’,就是人类的认识能力和实践能力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所不能及的、是已知世界和未知世界、已控力量和未控力量之间的交接处或联结面。这个‘空白地带’,人类的本性决定人类不会放过它,然而既不能用科学的理论说明它,更不能靠直接的实践去改造它,只能靠信仰去掌握它。”

还有的人据此提出“哲学还应是信仰论”的看法。“所谓哲学是信仰论,无非是说,信仰也是人与世界关系的一个永恒方面,对于这个方面的研究和把握,亦属哲学义不容辞的责任。例如,‘世界是统一于物质的、世界是按照一定规律运动发展的’这种认识,它既是人与世界的本体论关系、辩证论关系,又是信仰论关系。然而,这种信仰只是人对世界的信仰关系的一个很小的方面。”“事实上,在人类理性把握了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博大、丰厚的‘潜世界’……而人类的信仰所指,即是这个潜世界,或者说,是显世界与潜世界的连接面。人类把关于世界(已知世界)的认识沉淀为潜意识力、非理性力层面,再用潜意识力、非理性力去把握潜世界,拓展已知世界,如此往复,把人类的潜力和能力推向一个又一个新阶段。”

应该承认,在人类对未知世界或潜世界的掌握中,确实是借助了人的信仰能力,通过这种能力,人类表明了自己对未知世界的关注和所持的态度。在唯物主义宇宙观中,就包含有对未知世界的断言和把握,可以说这其中包含着信仰的方面,否认这一方面,拒绝对这一方面进行研究,是不正确的。

24.金钱崇拜与金钱观

金钱崇拜即拜金主义,或货币拜物教,是对金钱的盲目崇拜。

这种崇拜一方面是一种人生信念,我们通常所说的拜金主义其实就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的;另一方面也指一种理论信念,就是一些崇拜货币万能的经济学说。

金钱崇拜是由商品崇拜发展而来的,因为金钱本身也是一种商品,不过是特殊的商品罢了。马克思说:“货币拜物教的谜就是商品拜物教的谜,只不过变得明显了、耀眼了。”不了解商品崇拜便很难了解金钱崇拜的起源。商品崇拜又叫商品拜物教,是商品经济社会中存在的一种崇拜现象。其基本特征是把商品看成是某种不受人控制的不可捉摸的东西,似乎商品决定着人们的命运。

商品拜物教这个名称是马克思提出来的。“拜物教”本来是原始宗教方面的一个词,由于马克思认为在商品世界中发生的现象跟宗教领域中的现象很相似,就转用到商品上来。在商品生产中,人与人的关系以物与物的关系的形式虚幻地表现出来,这与宗教中的幻想是一样的。只是在宗教世界中,人脑的产物变成某种独立的左右人的命运的某种东西(神),而在商品生产中,人手的产物变成这样的东西(商品)。

金钱崇拜是把货币当作神物来崇拜,似乎货币有一切力量,从而把攫取和积累金钱看作人生的目标。因此,拜金主义者把一切都变成货币,一切都可以用钱来买,见钱眼开。

拜金主义的一种比较早期的表现,或用马克思的话说是“粗糙形式”,是对贵金属尤其是黄金的崇拜。人们只是把黄金看作可靠的货币,并在很大程度上把对金钱的崇拜热情集中在黄金的感性形式上,着迷于黄灿灿的金属光泽。似乎货币的购买一切的魅力的秘密就在于黄金的质感和神秘的光泽。这种形式的拜金主义带有更多的拜物教特征。当初南美洲的一些土着居民就是从这种拜物教的角度去理解西方殖民者对黄金的爱好的。“古巴野人认为,黄金是西班牙人崇拜的偶像。他们庆祝黄金节,围绕着黄金歌唱,然后把它扔进大海。”

有一种拜金主义者,实际上是守财奴。他把积累金钱作为人生唯一目的。他要眼看着自己的金钱数目不断增大,并因此而感到极大的满足。甚至为了得到这种满足而放弃正常的消费需要,表现出某种禁欲主义的特征。攒钱成了一切,生活乐趣则成了零。这当然是非常可悲的。另一种拜金主义者是消费狂,认为只有在不断的消费和挥霍中才能感受到生活的意义和乐趣。这种拜金主义者就不再是禁欲主义者,而是享乐主义者了。

如何看待和对待金钱,这是一个有关人生信念和幸福的重要问题。这个问题当然不是现在才有的,但它在我国真正地突出起来,是与我国商品经济的发展有关的。在这个过程中,金钱的作用日益明显了。它不仅在经济领域中,而且在生活领域中,起着不可缺少的作用。不仅人们的物质生活,而且人们的精神生活也离不开金钱的作用。从而,金钱的问题已经不仅是一种经济领域中的问题,而且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金钱观成为人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中的重要问题。

金钱观与世界观联系着。世界观包含着金钱观,一定的金钱观总是以一定的世界观为基础,而一定的金钱观不仅体现着一定的世界观,而且对于世界观产生相当的影响。世界观是人们对于整个世界的基本观点。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金钱问题当然只是其中的一个微小的问题,但是在世界观中,金钱观却是一项不可忽略的重要内容。在由自然观、历史观和人生观构成的世界观中,都不同程度地涉及金钱的问题。人们对于金钱的看法和态度影响到关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关系的认识。一个人如果钻进了钱眼里,他对于周围世界的认识就容易发生扭曲。他对金钱的认识支配了他对于其他事物的认识,他的金钱观膨胀和放大到世界观的程度。在资本家的眼里,在拜金主义者眼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和现象,都与金钱有关。不论是自然风光、社会事物,还是私人感情,都不过是现象,而且它们的本质就是交换价值即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人们对于这些事物都只是用交换价值的眼光去看,都力图把它们变成交换价值,变成货币。

金钱观也是价值观的重要内容。价值观是与世界观相对应的同等程度的概念,如果说世界观是人们对于世界的总的认识,那么价值观则是人们对于世界的总的态度。认识与态度是联系着的。我们以往所用的世界观概念其实是一个综合的概念,不仅包括了对于世界的总的看法的内容,而且事实上也包括了人们对于世界的总的态度,即也把价值观的内容包括在其中了。现在我们把价值观概念从世界观概念中分化出来,单独地加以集中的讨论,是非常必要的。

把金钱问题放到价值观中来考察也是非常必要的,否则很难真正完全说明金钱观。如何看待和对待金钱的问题不仅是一个知识问题,更是一个价值问题,是价值观念的体现。货币本身没有善恶,但对待货币的态度和行为则是有善恶之分;挣钱本身是无可厚非的,但挣到的钱则有干净不干净之分,挣钱的方式有合法不合法、道德不道德之分。

金钱不仅有经济价值,而且有社会价值;不仅有物质价值,而且有精神价值。比如,一国的货币体现了一国的国力和尊严。尽管货币具有抽象性,对它来说重要的是数量而不是质量,但是它在现在仍然是带有国家性的,至少纸币和铸币是如此。印制在货币上的往往是各国认为最为神圣的人物或事物,如国王、领袖的头像,代表国家特色的山川风物等。在我国的人民币上就印有国徽、人民群众和领袖人物。前几年曾有女兵捡起地上被人踩踏的硬币而引起轰动的事,说明了很多人没有认识到货币的经济价值以外的价值。有的人由于硬币的面值小,掉在地上不屑于捡。这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硬币的面值。女兵郑重地把几枚硬币捡起来,擦干净,是因为她看到了硬币上的国徽。这说明,如何看待和对待金钱不仅仅是一个经济观念的问题,而是一个更为广泛的社会价值观念的问题。

金钱观更与人生观密切相关。世界观、价值观归根到底落脚在人生观上,落脚在对于人生的认识和态度上面。因此,金钱观的问题,集中地表现为人生观问题。金钱观的问题,不独是一个单纯地看待和对待金钱的问题,深入一步就必然涉及如何正确看待和对待生活,尤其是物质生活和享受的问题,涉及如何看待人生的目的和意义的问题。拜金主义既是一种错误的金钱观,又是一种错误的人生观。拜金主义者夸大金钱在社会人生中的作用,盲目抬高金钱在生活中的位置,把金钱看得贵于一切、高于一切,甚至把金钱作为自己人生追求的唯一目标。把挣到大钱作为人生意义和人生价值的体现,把挣不到大钱作为人生的失败。在这里,钱成了目的,人生成了手段。不是人利用金钱来为自己服务,而是金钱作为一种人格化的神把人生作为牺牲品。在现实生活中,一些人由于不能正确地看待和对待金钱,而走上错误的道路,不仅给社会和国家造成了极大损失,甚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且造成了身败名裂的人生悲剧。腐败现象也是与没有正确的金钱观有关的。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可是太多了,真是触目惊心。人们必须从这个问题上吸取教训,从金钱观的高度,从人生观和价值观的高度来认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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